这件事情并没有到此就了结,虽然是坐在一辆车上,悠扬却尽量贴在车门边,两人谁也不讲话,气氛一直僵持着。
悠扬之前那种想要和周覃好好谈谈的心态,在目睹他和张楚翘一起吃饭后,瞬间土崩瓦解,只怕现在再谈起这件事,自己会和他吵起来。而周覃也不理解悠扬如此愤怒的原因,在他眼里,张翘楚只是自己的同事,加完班一起吃个饭,没什么不正常。更何况,他也没有遮遮掩掩故意避着悠扬,虽然一开始他的确没有直接答应,但总不至于连这种情况也要生气。
可是在悠扬的眼里,张翘楚是喜欢周覃,经常和他待在一起,会对自己造成威胁的女人,和她一起吃饭,怎么能不让自己生气,除非她不喜欢周覃,才会一点都不在乎。
两个人所站的角度不同,看到的自己也不一样,所以才会不理解彼此为什么会生气。
他们俩都不是不明事理的人,悠扬自己也知道,明明这是几句话就能说开的事情。但她现在还在气头上,根本就不能或者说不想和周覃好好谈,她心里的委屈还有一大堆呢,凭什么要先和周覃和好。
如此毫无必要地冷战了一晚,第二天一早,悠扬就回学校了,而周覃也开始做最后的收尾工作,准备迎接明天的竞标会。
早上张翘楚在公司碰见周覃,一眼就看出他心情不好,体贴地到楼下买了两杯咖啡,给他送过去。
“我刚刚去楼下买咖啡,帮你带了一杯。”张翘楚将咖啡放到周覃的桌子上,周覃回身对她笑笑,客气地说了声“谢谢你”,然后便转过头继续工作,看上去并不想再和她聊什么。
但是张翘楚却没有走,她站在周覃的桌子旁,抿了一口咖啡,看了看周覃的眼色后,继续问道:“你和你女朋友昨天晚上回去,没又吵架吧?”
周覃不太想谈起这件事,简单回了两个字:“没有,”说完,像怕张翘楚不相信似的,又多余加了一句,“没事。”
“真是不好意思啊,让你为难了,我也没想到,你女朋友看到你和我吃饭,反应会那么大,如果我知道的话,肯定也不会找你陪我了。”张翘楚脸上满是抱歉的神色,“周覃,还得麻烦你帮我跟你女朋友道个歉,跟她解释解释,我和你就只是同事之间一起吃个饭而已,希望她不要误会,更不要因为这一件小事而生气。”这番话听着没有什么问题,但却在字里行间中,将悠扬塑造成了一个极度控制男友自由喜欢无理取闹的女朋友形象,对比之下,就显得自己善解人意多了。
张翘楚本以为周覃会顺着自己的话往下说,跟自己吐下苦水什么的,她还可以趁此安慰安慰他。毕竟昨天晚上,悠扬生气的样子她见到了,周覃今天早上又是一副愁容,两人现在肯定闹了别扭。
可周覃却并没有吃下张翘楚这一套,他摇摇头,替悠扬解释道:“不会的,她不会生气的,已经都过去了,你就别多想了,去忙吧。”
张翘楚有些自讨没趣,只好笑笑:“哦,这样就好,那我就放心了,我去忙了。”
周覃现在是有意和张翘楚保持距离,虽然他问心无愧,但悠扬毕竟因为这件事情生气了,他不想让悠扬再难受。无论是吵架也好,还是冷战也好,都是他和悠扬自己的事情,是家事,外人的话,必然不能掺和进来。
悠扬刚跟导师查完房,回到科室,拿起水杯刚想去接点水,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她满心期待着,或许会是周覃,但是拿出来一看,是唐潇。
“喂,潇潇,你又回北京了?”悠扬接起电话。
“没有,我现在在国外呢,我是想问问,张翘楚那事你们俩解决了吗?”
提到这事,悠扬又是一阵心烦,拿着手机走到科室外:“解决什么啊,我们俩现在冷战呢。”
“冷战?什么情况?”
“我昨天晚上本来想和他说来着,但是去他们公司找他,发现他和张翘楚在一起吃饭,我当时也不知道怎么了,火气蹭地就窜了上来,没忍住跟他吵了几句,这不就一直冷战到现在么。”
“就是一起吃顿饭,也没什么吧,你怎么还因为这点事和他冷战啊。”
“我也知道没什么,但就是很生气,就是不想跟他说话。”
“你这是何必呢,这不是跟他赌气么。”
悠扬一听这不乐意了:“那他还和我赌气呢,这两天他也没跟我说话啊!”
唐潇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哎呦,我说你们俩可真是的,真不让省心,你这是打算跟他冷战到什么时候啊?”
悠扬嘟着嘴:“不知道。”
“行,我真是服了你们俩了,本来过的好好的,也不珍惜,非得折腾出点事来。要说咱们六个里边,最幸福的就是你们俩了,结果这又莫名其妙地冷战,我都要开始怀疑人生了。”
“不是莫名其妙地冷战!我自己在他们公司楼下等了快一个小时,怕他没吃饭,我还给他带了点心,结果倒好,他跟那个,那个张翘楚一起去吃饭了,问题是他还觉得没什么,我能不生气嘛!”悠扬越说越委屈,差点在走廊里哭出来,“不是,潇潇你到底向着谁啊?”
唐潇听悠扬说了这么一大串,连忙往回找补:“我向你着啊,我当然向着你,这事全都怨周覃,都是他的错,但是我觉得吧,你生气归生气,气过了还是原谅他吧,找他好好谈谈。”
“就不找,我这辈子都不原谅他!”悠扬说着气话。
唐潇“呵”了一声,她等着看悠扬被打脸的那一天。
竞标会的前一晚,周覃没怎么睡好,一是期待,二是担心。第二天他很早就起来,早饭都没吃,就直接去公司准备了。
讲演前,周覃的组长还在鼓励他,说这次的设计方案很好,一定没有问题,让他放宽心。其实,周覃对自己这次设计的方案也很满意,耗费了他大量的时间不说,还倾注了他全部的心血,多重要已不言而喻。
而且,周覃打算在竞标尘埃落定后,请几天年假,带悠扬出去散散心,这两天也是他太忙了,和悠扬着实闹得够呛。
正常竞标会的顺序是A组先讲演,然后才是B组,但是今天却是B组先讲。其实这个时候,周覃已经觉得有点不对劲了,只不过他没有多想,讲演的顺序而已,又没有多要紧。
会议室内,周覃坐在左侧,B组的负责人正在为客户进行讲演。
起初,周覃还只觉得B组的方案跟自己设计的很像,因为是同一个项目,就算有些类似也正常。但是听他继续讲下去后才发现,B组的方案,和自己的一模一样!
周覃有些坐不住,想站起来把事实指出来,一旁的组长却按住他,示意他先不要声张,周覃这才想起来还有客户在。坐倒是坐下了,只是心思已经完全乱掉,他到底还是经历太少,根本没有想到会有人盗取自己的工作成果。
B组讲演完,组长绕到主持会议的总裁身后,跟他耳语了几句,总裁皱了皱眉,然后站起来对客户欠了欠身,解释道:“杨总,今天咱们就只能看这一个方案了,我们另一组的方案啊,因为员工的疏忽出了一点问题,实在是不好意思。您看,要不然,我过两天再约您?”
客户倒也没怎么不高兴:“这个方案我们就挺满意的,很不错,张总也不用太着急,那我们就回去等你的消息。”
“可以可以,没问题。”张总陪笑着将客户送走,然后将两组的组长以及周覃,叫到了办公室。
这份设计方案的源文件,A组所有的组员都有,谁都有可能泄露给B组,前面也说过,周覃的能力一直很出众,必定会遭人妒忌,谁想陷害他,都是说不准的事。
张总靠在办公桌上,面对着两位组长和周覃,一脸严肃:“怎么会出这样的事?”
“张总,这个方案的确是我设计的,我电脑里面有源文件,而且蒋老师也知道,我所有的进程都跟他汇报过,我们组员都能给我证明。”周覃将求助的目光投向自己的组长,希望他能帮自己说句话,但平时一向关照自己的前辈,在这时却一言不发。
“小周啊,”B组的组长突然发话,“你话不能乱说吧,我们组的方案是我主要负责的,你的意思是,我偷了你的方案?”
碍于对方的资历,周覃不能把话咬地太死,只能迂回说道:“这中间一定有什么误会,但是这个方案,真的是我设计的,如果不是我设计的,这里面的细节我不可能知道地这么清楚。”
“张总,我在公司这么多年,设计了那么多项目,什么水平你应该都了解,犯得着去偷一个小辈的设计方案么。”
张总沉着脸色,既没有说相信也没有说不相信,看样子是打算不了了之:“我看啊,这个事情先这样吧,现在当务之急是先赶出另一套方案,还是你们A组负责。”
“可是——”
“好了,都不要说了,先出去吧。”张总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又指着周覃的组长,说道,“蒋老师,你留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