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一共考了两场，语文和数学，中午休息的时候，五人约好在食堂一起吃饭。
考试期间，食堂份饭永远是悠扬和唐潇的不二选择，一来是因为离考场近，不用往校外跑，二来是觉得食堂的饭菜总归能比外面卫生些，不怕吃坏肚子。当然，这也是大多数考生的想法，所以食堂今天的人格外多。
悠扬拿着餐盘排在队伍中，一面张望童一言在哪，五个人当中，肯定是童一言跑的最快，如果周覃不提前交卷的话。果不其然，她在靠窗的位置看到了童一言，他已经打好了饭，手里还捧着三杯热豆奶，放到桌上占好座位后，又转身跑过去等另两杯。
好不容易打好饭，悠扬从人群里挤出来，径直朝童一言那桌走去，半路上碰到了也打好饭的周覃。
“我还以为你又会提前交卷呢。”悠扬对周覃比童一言晚出现而表示意外。
周覃顺口回道：“反正和你也不在一个考场了。”
这是什么意思，悠扬一脸不解地看向周覃，敢情之前他提前交卷是因为和自己在一个考场？
“我的意思是说，”周覃发觉自己说漏嘴，连忙掩饰，“反正我和你们也不在一个考场，不是约好了一起吃饭的嘛，提前交卷还要出来等你们，不如在考场里待着。”
即便周覃这样解释完，悠扬也总觉得他的话怪怪的，可一时半会又想不出来怪在哪，于是保持怀疑态度，跟周覃一起坐了下来。
过了两分钟，唐潇端着餐盘找过来，徐垣跟她前后脚，童一言也拿着另两杯热豆奶回来了，一手一杯分别递给悠扬和唐潇：“这两杯是刚做好的，给两位女士。”
“谢谢啊。”悠扬接过，在大雪纷飞尤其又是期末考试的日子里，喝上一口热豆奶还真是暖呼呼的。
“潇姐，这杯是你的，加了两份糖。”唐潇没说谢，童一言也不喜欢她说谢，这样的照顾几乎从两人在幼儿园的时候就开始了，不论是唐潇还是童一言，都早已把这当成了习惯。
“来来来，”给完悠扬和唐潇，童一言把之前那三杯也分掉，“男士们也有，一人一杯，都别客气。”要说童一言的智商有可能不是很高，但情商绝对是够用的，这应该是源于他骨子里带的大方与仗义。
把每个人都招待好后，童一言终于好好坐下来，然而嘴里依旧不闲着：“下午考完试，咱们要不要聚个餐啊？”
“现在不是在聚么。”悠扬的目光依次从四人身上掠过，最后定格在童一言身上。
“这完全不一样好吧！一点形式感都没有，好不容易考完试了，大家是不是得好好庆祝庆祝，纪念一下我们之前同甘共苦的革命友谊，并开启寒假崭新的篇章！”
要论这种听起来十分有意义实则毫无营养的话，童一言脑袋里估计装了不下十麻袋。
“呵，”悠扬十分没诚意地附和了一下，“那就聚呗，反正考完试也没事，潇潇你呢？”
“我倒也没事，等考完试再说吧。”
“周覃徐垣，你们俩呢？”童一言问。
“好啊。”周覃答应的倒是快，徐垣看周覃答应了，也点点头，“我也可以。”
“那咱们考完试，操场边集合，”说完，童一言举起桌上的热豆奶，“我童一言以奶带酒，祝各位下午取得好成绩！”
四人当中，只有周覃比较给面子，举起自己的豆奶跟童一言碰了下，其他三人都假装没看见。
“大家配合一下，配合一下。”童一言没有要放下的意思，不停在桌面上挥手，强行引起关注。
“你真是烦……”唐潇忍不住吐槽，但还是和悠扬放下筷子，举起豆奶捧童一言的场。
徐垣没办法，只好也默默举起豆奶，只不过拿的特别靠后，生怕别桌人看到。坐在旁边的周覃瞧见，抬起另一只手，抓过徐垣举杯的手腕，拉到能和大家能碰到杯的高度。
“考试加油！干杯！”童一言领头说道。
其他人并没有跟住童一言的节奏，赶紧喝了口自己杯中的豆奶，草草结束这场莫名其妙的庆祝仪式，埋头吃起了自己的饭。
理综是最后一门考试科目，开考前唐潇去了好几趟厕所，每次都是白跑，她知道是自己太紧张了才会这样。
唐潇紧紧攥着手里的中性笔，眼前的这道物理大题她一点思路也没有，那种熟悉的绞痛感又从腹内传来，疼得她只冒汗。
“没事，不会的就先跳过去，别着急。”唐潇在心里告诉自己，企图缓解这种紧张，可是根本就不管用，下一道题她还是答不出来。
而最可气的是，她明明知道这道题以前做过，这会却说什么也想不起来，离考试结束没有多长时间了，她却还剩一面卷子没有答。
一想到这个，唐潇就开始慌得不能自已，卷子上的字变得模糊起来，她用指甲尖使劲扣着手心，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但是真的太疼了，一阵比一阵强烈，就好像有无数个小人拿刀从肚子里往外捅一样，疼得密密麻麻，让你根本无法思考，除了想哭和呕吐。
“老师，”唐潇颤抖着把手举起来，脸色白地可怕，“我想去趟厕所。”
这场大雪持续了一天，等考生们从考完理综走出考场时，校园已被一层厚厚的积雪覆盖。
而操场上因为没有人走动过，那层积雪被完好地保留了下来，就好像一块巨大的白面馒头，柔和又诱人。
悠扬站在操场边，看到唐潇垂着头走过来，就知道她肯定没有考好，等唐潇走近，悠扬看见她几近刚从手术台上下来的病人似的面孔，还以为她生病了：“潇潇，你是不是不舒服啊？脸色怎么这样？”
“没事，现在已经好了。”唐潇扯动嘴角，努力对悠扬展现出一点点笑意。
“又肚子疼啦？”
“嗯。”
“让叔叔阿姨领你去看看吧，总这样怎么行。”
“看什么啊，医生也没办法，这是心态问题。”如果和爸爸妈妈说她一紧张就肚子疼，他们百分之九十要把这归结于自己调整不好心态，唐潇没有那个勇气了。
“哇！雪下的这么大！早知道我提前交卷了。”童一言轮动着接近于空的书包，从教学楼一路跑过来，兴奋地对着唐潇和悠扬喊道，“咱们打雪仗吧！”
等他跑到跟前，才发现唐潇脸色不好看，立马收起自己的兴奋劲：“潇姐，怎么了？”
悠扬对着童一言使了个眼色，意思是你这不是明知故问么，童一言收到，连忙安慰唐潇：“潇姐，考都考完了，你就别因为已经发生的事情而不开心了，反正都改变不了了，不如就开心面对，人生最重要的不就是及时行乐嘛。”
“我要是有你这么心大就好了。”唐潇小声嘟囔道。
“你是没有我心大，所以你才需要一个心像我这么大的人陪在你身边啊，从小到大这么多年，要是没有我给你当出气筒，估计你早把自己憋屈死了。”
童一言这话一点错都没有，小时候他就会保护自己，有人欺负她，童一言保准是第一个为她出头的人。而自己只要有什么不开心，童一言就总是想法设法地哄她逗她，爸爸妈妈没有给予的那些安全感，仿佛都是由童一言来补足。有时候，唐潇真想不到如果童一言不在自己身边会怎么样。
“可真会抬举自己。”唐潇想板住自己脸上的笑容，却被悠扬发现，拍手起哄道，“欸，笑了笑了！”
“这就对了嘛，这才是我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的潇姐！”童一言一嘴夸张的甜言蜜语，却被唐潇冲着脑袋大敲一记，“别瞎用古诗！”
“夸也不行？”童一言表示很委屈。
“夸可以，但是你这个太夸张啦！”
操场上的“白面馒头”散发出迷人的香气，童一言早已经迫不及待，他把书包随手一抛，成为第一个冲进去的人。悠扬和唐潇站在栏杆外，看着童一言把自己扔在软绵绵的白雪中，仿佛整个人陷进了云端，就算是同样的雪，在不同的时间，给人的感觉也会完全不同。
“你没见过雪啊？”唐潇冲着童一言嫌弃地说道，嘴上虽是这样说道，心情却开始愉悦起来，童一言总是会做一些自己想做但又碍于旁人看法而不敢做的事情。
然而童一言完全不在乎唐潇说什么，他从雪地里站起来，正了正被压歪的羽绒服帽兜，笑嘻嘻地回道：“潇姐，悠扬，打雪仗吧！好久没下过这么大的雪啦！”
“打什么雪仗，你快点出来，要走了。”唐潇拒绝。
“机会难得，别浪费嘛！”悠扬可怜巴巴地瞅着唐潇，心思看起来早和童一言一样，飞到雪地中去了。
“可是——”
“可什么是！GO GO GO！”悠扬不等唐潇回答，拉过她的手，雀跃着奔向操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