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二人喝完了药,确切的说,云浮喝了两口,然后洛子懿才肯喝下剩下的部分。
洛子懿再次和云浮在一起,很没有安全感,而且住在陌生的地方,还要面对心怀鬼胎的知县公子,她时刻都在担忧。
云浮将床幔放下,他隔着被子,抱住洛子懿,下巴摩擦她滑嫩的头顶,这些日子,她在青楼里住了一段时间,没想到老鸨还算有些良心,即使是为了卖个好价钱,但是多少没有苛待了她。他竟然觉得她气色好了很多。
午间,云浮在宴席上和王守哲辞行,却被对方留下,他知道王守哲会按耐不住,因而已经让人透着出去送信,如果知县徇私舞弊,他便趁机将知县一家绳之于法。
而这一切,云浮不打算惊动地方,他只让禁卫军领队和本地的巡抚知会一声,调用些人手就可。
巡抚是督查知府和县令等官员的,只要禁卫军拿出了令牌,巡抚自然不敢多问,依照命令行事就可。不过调动些军队,能将知县府围住就可。
想必,那些人已经等在城外,就等他一声令下了。
云浮想到这里,冷然一笑,脸上是运筹帷幄的表情。他的手劲却很轻柔,拍抚着怀里的人,哄道:“洛洛,不用担心,我已经想好了退路,那些人,奈何不了我们的。”
遑论知县儿子,便是加上知县甚至州府长官,云浮说换掉便能换掉。这个定远县,虽然看着富饶,但是区区一个知县府,就有无数珍奇异宝,仅靠知县的俸禄,买到其中一件宝贝都是天方夜谭。知县府中丫鬟成群,知县的小妾子女众多,每一个都是绫罗绸缎加身,他们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靠的,是当地百姓的血肉供养,靠的是搜刮民脂民膏!而且王守哲丝毫没有藏着的意思,让他到府上做客,其实就是变相囚禁,暗地里估计已经有法子对付自己了。
“但愿如你所说。”洛子懿埋在云浮怀里,闷闷说了句。
知县府每个人的脸上都显示着算计,洛子懿很不喜欢这里,但是人家留着他们做客,他们想走也要费一番周折不说,云浮估计也有他的打算。
洛子懿对着她的丈夫,熟悉中夹杂着陌生,总觉得他好像高不可攀,可他细心照料她,把所有的关心和爱护都给了她,甚至伺候她衣食住行,他们身边没有一个丫鬟,他更没有其他的女人。她心智一点一点恢复,也从知县小妾炙热的眼神中,看到对她的嫉妒艳羡。
云浮是翩翩佳公子,当时身上自带尊贵之气,又更像站在高处的人,有时候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鄙睨之气,会让人不由自主的臣服。
“在想什么?是不是困了?”云浮凑近洛子懿的耳朵边上,柔声问着,却好像在轻吻她的耳朵,他呼出的气息,刺激她耳朵痒痒的,热热的,热气似乎从耳朵眼里面钻进去,然后又窜到身体里,她整个人都产生一股酥麻之感。
云浮没有受到回应,有些诧异,以为洛子懿因为自己的亲近而抵触,他下意识将上半身稍稍后退,却在看到她红透的耳朵和脖子时,低低笑了出来。
洛子懿眉目流转,先是疑惑不已,但是抬头看到云浮清晰的笑脸时,忍不住捶了捶他胸口,这个男人真坏,竟逗弄她。
“洛洛,这些日子,我们……”云浮话里的暗示很明显,手上的动作也没停,顺着洛子懿纤细的腰肢一路往下,滑嫩的触感,灵动的手指更加流连,不一会儿,洛子懿声若蚊喃地抵抗,但是都被一双菲薄的唇堵住了。
春天的下午,因为帷幔的遮挡,床榻上似乎成了一个独立的世界,将那些尔虞我诈都挡在了外面,只留下了一对有情人,用独特的方式交流。
云浮费了好一番劲才压下躁动,他一边亲吻洛子懿已然变的红艳艳的下唇,一边柔声安抚:“莫怕,我只是亲亲你。”
哪里是亲亲而已,洛子懿揪着他的前襟,半个肩膀落在外面,她好像觉得冷了,可是心里似乎有一团火在烧着,她既害怕又期望,自己都搞不清楚是怎么了。
“我真的不动了。”云浮摸到一片滑腻的凉,是洛子懿的肩膀,他连忙拉好被子盖住了她,恋恋不舍地在她额头上吻了吻,终于决定走了。“我出去一下,很快回来,要是有人来,你只说我还在,他们不会硬闯。”
交代完,云浮穿好衣裳,从后门出去了。
屋子里,又剩下洛子懿一个人,她怔怔地盯着飘荡的床幔出神,她的丈夫,怕是个了不得的大人物吧。要不然谁会公然和官府抗衡。
云浮却是回到了客栈,见到了男童,男童出乎意料回来了,但是听说洛子懿找到了,也并没多问。云浮和手下见面,知道已经从巡抚那里调兵了。而且,禁卫军统领受到了地方上的百姓反应,知道知县和本地盐官勾结,贩卖私盐,从中牟利,而且也收受贿赂,买卖一些小的官职,在定远的名声差到了一定地步。
“百姓积怨已久,你只是出去一遭就听到这些,可见定远城里的流言,十有八九是真的。”云浮沉默了一会,才幽幽开口。
作为帝王,他比百姓更希望天下太平,也更希望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定远知县背后,肯定有更庞大的关系网,但是他只能先从定远知县着手,然后再一点一点将他背后的势力,抽丝剥茧的拔出来,还一方百姓安康。
“爷,证据我等已经准备好了,等知县落网后,便将证据一并交给巡抚。”
到时候,巡抚即使想包庇,但是看到禁卫军统领的这块中央的令牌,虽然不知来人是谁,也会将钦差的意见当做圣旨。
一切就绪,只等王守哲自投罗网。
当夜,知县府的所有士兵和捕快,果然将云浮居住的屋子围个水泄不通,明晃晃的火把从院外招到院子里,黑夜被照的如同白日。
洛子懿被光芒刺晕了眼睛,下意识用手却挡住,却有一只大手先她一步遮住了眼睛。她听到熟悉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温柔:“别怕,一会儿就将他们正法了。”
知县大腹便便地站在最前面,他儿子王守哲气势上不甘落后,站在父亲身后,然后看着几个护卫将云浮夫妻护在中间,煞有介事地摇头道:“云兄,我敬重你的为人,可是你竟然联和药材行的人贩卖违禁的药材,要知道,这是和朝廷公然做对啊。”
药材行的人已经被王守哲买通,他们将一个小伙计推出来定罪,不过等事情一过,给那个小伙计些钱财,让他去外地安家。外面的事情打点好,他又将此事告诉了知县,企图将云浮一举拿下,然后关到大牢里,再神不知鬼不觉的处置了,他抱得美人归,计划非常完美。
也是平时在定远作威作福惯了,知县刚知道消息,就被儿子从被窝中叫起来,无奈之下,只好陪着儿子演好这一出戏。他看着云浮淡定自若的模样,惊讶了一瞬,被儿子捅了捅胳膊,他终于咳嗽了一下,威严开口:“本官以为云公子是犬子的朋友,才让他好生款待云公子一家,没想到云公子公然在定远作奸犯科,来人啊,给我拿下。”
知县一声令下,那些人拔出刀剑,在火光反射之下,刀剑上更是森寒一片。
云浮好似苦恼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询问道:“王大人想明白了?不用认真断案吗?我还想和那几个诬陷我的人对簿公堂。”
可是知县已经不给他机会了,云浮深深地叹口气:“自找死路。”
话音刚落,他的手臂一挥,只见冲天的火焰燃烧起来,那些烟花很漂亮,知县的人一愣,不过是眨眼的功夫,训练有素的将士们便将知县等人围住,显然是驻守在几十里之外的军队。
能调动军队的人,肯定手握重权,知县惊愕之下,连问上一句的机会都没有,就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一家人被带走。
“姓云的,你到底什么来头,别装神弄鬼。”知县的公子王守哲临走的时候,挣扎着嘶吼。
洛子懿听到这里,也忍不住看向云浮,她比其他人更想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谁知云浮只是嘲讽一笑,甚至连和王守哲说句话都觉得屈尊降贵。
知县被抄家,然后停职查办,定远县换了新知县。
一切,都发生在一夜之间,云浮对此事却不再过问,好像那些人不是经过他的手被查办似得。
可是,洛子懿却清楚的很,知县府上的事情,云浮肯定经过缜密的计划,然后一举将他们拿下。那些军队货真价实,知县的恐惧也不似做伪。
“我到底是谁?”洛子懿除了对云浮的身份好奇,她也更像知道,她自己的身份。
他们是夫妻,但是肯定都有其他的身份。
只是,经历了这一场变故后,洛子懿的身体好转的缓慢,她的记忆,更是没有复苏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