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浮显然出于失控的边缘,他无法相信,一直深爱的人会这么对他,明明他那么在意她,不想接受大臣的建议纳妃,用新朝刚建立的理由打发掉选秀。
而神医的丈夫得胜归来,带来的消息是游牧民族想和亲,而且是美丽的公主,但是他最后力排众议,让一个郡王娶了公主。
他呆呆的看着洛子懿,不明白她总是将自己的苦心当做负担:“子懿,你到底想怎么样?”
洛子懿心情很复杂,这次回宫,她总觉得冥冥中,两人的关系好像改变了,似乎再难以回到从前。不是他不爱她,而是他的爱护和关系让她很压抑,他以前那么了解她,没有乱七八糟的侍妾和妃子,只守着她一个人。
她也一次又一次的和自己说,洛子懿算了,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一个皇帝为你做到这个地步,怕是神仙都要感动了,她也确实动容,可是他却从不去问她愿不愿意接受。
不是不喜欢小孩子,但是她真的不想为了生孩子而受孕,她不想在自己没有准备好的情况下迎接小生命。
可能是她不够自信能成为好的母亲,或者她眼下没有准备好,她不明白,为什么他这么着急,他们明明这么年轻,时间还长呢,而且,她的身体逐渐好转,连御医都说她恢复的快,便是再晚个两年,又有什么问题呢。再者说,现在朝政不稳,他应该将全部的精力都放在巩固朝纲上,她不想让他分心,应对完文武大臣还要到她这里完成任务。
生孩子不像成亲那么简单,在洛子懿看来,生养是非常重要的事情,需要慎重又慎重的去考虑才行。她没觉得自己已经具备了成为合格的母亲的条件,云沐烟的事情给她很大的阴影,虽然情况不一样,但是她现在还在重新适应这个后宫,她不想那么快就失去自由,仅有的最后的自由。
总之,她的心情很矛盾,但是二人没有沟通,都以为是在为对方考虑,但是最后的结果却背道而驰。
洛子懿的样子很是挣扎,她对面的云浮眼底也是痛苦之色。
小梅和嬷嬷都退下去了,宽阔的大殿上只有他们两个。
“你看,这个地方,是不是像个牢笼?你困住了我,还想让我的孩子也继续在这里吗?”
云浮的眉头皱的更深了,他漆黑的眸子落在洛子懿白皙的俏脸上,薄唇微微颤抖:“我以为,你是心甘情愿跟着我回来 的,我以为,你会觉得这里是我生长的地方,哪怕再枯燥无味,你也不会觉得是囚禁你的牢狱。”
说完,他忽然苦笑,她说他不了解她,其实,他确实是该死的了解,她喜欢自由,喜欢外面广袤的天地,但是他却不能没有她,说他自私也好,太在乎她也罢,只要她能和他回来,他便是做多少事情都甘愿。
可是她呢,一边敷衍他,一边自己暗中吃药,几时把他放在心上过。
“子懿,你就那么不想要我们的孩子吗?”
说着这句话的时候,云浮的声音是颤抖的。
洛子懿心头一动,眼睛也有些酸涩,她想说不是的,她只是有些恐惧生产,只是没做好准备,她怎么会嫌弃他怎么会不要他们的骨肉。
可是,她一言不发的样子,在云浮的眼里,好像是赤果果的嘲笑。
云浮不想伤害她,但是再继续和她对峙下去,他担心自己会窒息,最后看了她一眼,他龙袍一甩,大步而去。只是在出了店外的时候,他原本稳健的步伐稍微凌乱,视线也模糊不清,不过因为他冷着脸,谁都没有看出来。
几乎云浮刚走,洛子懿便跌坐在地上,她的心里好像被活生生挖了一块,他最后的眼神,似乎在指责她,但是更像失望,沉痛又带着失望。
“云浮,再给我些时间不好吗,为什么要逼我?”
大殿之内,是压抑的哭声。
自此之后,帝后冷战的消息,不胫而走。而皇后的寝宫,皇上却真的一次都没有过来。不止如此,一个大臣进献了番外的美人,是因为他负责接待的使臣拜托他转送的,使臣担心云浮不收,怕驳了脸面,遂想出这样一个迂回的法子。
云浮余怒未消,加上其他大臣煽风点火,还有人用邦交友好为说辞,劝说,他一气之下便应了。
谁知他让人将消息透露给洛子懿,竟然没有得到半点回应,哪怕洛子懿和他吵和他闹,他都会将人送回去。
“既然她这么不在乎,我又有什么可犹豫的。”云浮心口堵塞,将人封为妃子,因为美人来自盛产美玉的番外,便直接封为玉妃。
等到洛子懿知道的时候,已经是后宫将封妃的旨意传达过来,皇后执掌后宫,以前的惯例是需要皇后批准寝宫然后给后妃立规矩的,目前虽然只是增加了一个妃子,但是规矩不可费,那些老人少不得要到她这里请示。
小梅是第一个气的牙痒痒的:“没想到陛下这么快就有新人了,还直接立了妃位。”
这样的荣宠,却是绝无仅有的。除了洛子懿是情况特殊,可是帝后有隙才多久,也确实太快了。
看来,帝王多薄情这样的话是对的。其他人不敢在洛子懿面前如何,毕竟她是皇后,小梅却为她不平。
不就是吵了一架么,而且也不是多大的事情,皇后自己不想要孩子,以前她出宫那么出阁的事情都有,皇上不都是依从了吗,怎么这次回来都变了。
洛子懿面上没什么变化,心里却在滴血。
她想,云浮不管是不是在置气,她都不想再继续原谅他了。不妨去看看是什么样的美人,能让他动心,她也算输的心服口服。
宫人们都在外面候着,小梅跪在一旁,看到她迟迟不出声,忍不住提醒:“娘娘,玉妃的人还在等着您。”
洛子懿“哦”了一声,叹了口气,提笔在纸上写了两行,然后看也不看交给小梅:“告诉下去,以后不用来这里请安。”
玉妃进宫已经有十来日了,这期间,没有人会在洛子懿面前多嘴,但是他们暗地里都在为她惋惜,洛子懿像是没有察觉,该干嘛干嘛,只是她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少,一天,她对着小梅说道:“去将我的男装拿来。”
洛子懿的那些衣物都还在,每次她出宫的时候都会用上,而且这么多年她更习惯着男装行走,既然要去见云浮的新宠,不妨稍作打扮,好好会一会。
小梅不明所以,但还是听话的去准备,当她看到皇后娘娘穿上男装的时候,却愣住了:“娘娘,您穿男装每一次都这么好看。”
本以为随着时间的推移,洛子懿身上的女人味越来越浓了,但是小梅再次看到的时候,还和之前一样,她面前哪里还是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分明是个俊秀斯文的年轻公子。
玉妃常常出入的地点就在她寝宫不远处,这些小梅早都打探好了,不管玉妃出于何种目的在她跟前晃悠,她都要戏弄她一下,就当是她留给云浮最后的大礼。
“娘娘,她已经来了,我一会儿就把她身边的宫女支开,您一定不要手软啊。”小梅以为洛子懿要给玉妃好看,衣服摩拳擦掌的样子。
洛子懿也不解释,淡淡点头,当即主仆二人便从小门走开,直接去会玉妃。
玉妃,人如其名,真像一个白玉早就的美人,肌肤莹白如玉,人也温柔中带着微微的冷,让人有些许的距离感。
初春的时节,只有垂柳发了新牙,其他的树木除了常年发绿的灌木,基本没有多余的生机。洛子懿静静地看着玉妃,发觉她根本不快乐,甚至眉间有些忧愁。
是因为云浮太忙没时间亲近方泽吗,还是因为她想念家乡?
洛子懿这边想着,猛地发现玉妃已经在观察她了,而且她的脸,怎么那么红?她皮肤本来就白,只要稍微有点情绪波动都会脸红。
这些都是小梅让侍卫观察的结果。小梅虽然临危受命,可是她毕竟是个女孩子,没功夫不说,手脚不利落容易被发现,洛子懿便让她宫里的高手一探究竟,这些都是侍卫和小梅交流的。
玉妃就那么看着洛子懿,她顾盼生辉的一双眸子,竟然难得露出羞涩:“你是哪个王爷吗?”
不然怎么会轻易出现在这里,用那样专注的眼神看着她。
而且,一连三天都是在这个地方,那个男子最初看着她的时候,是戒备的,更是研判的,但是这次却不同。好像带着怜惜,让她的心跟着颤动。她生平第一次被一个男子如此珍视。
洛子懿长了张嘴巴,不知道该不该否认,她确实不是王爷,更不是男子,但是总不能让她承认,自己在偷窥吧。
“你也觉得我很可怜吧。”玉妃将视线从她身上移开,咬着唇说道:“其实,我自从进宫以来,一点也不开心,我常常在想,这个后宫就有一个皇后,她会快乐么,即使皇上只有她一个女人,可是后宫这么大,能去的地方,只有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