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子懿并不是个乐于偷窥的人,她只决定那个玉妃看着我见犹怜,即使身为女子,她也觉得对方没有攻击性。
那时一种直觉。不止洛子懿感觉到了,小宫女小梅也很有感触,不过小梅的话很直接:“兴许玉妃并没有得宠,所以才会患得患失,她是为了讨好陛下的。”
洛子懿听到玉妃的话,扯出一丝笑容:“我如果说实话,你不会生气吧。”
玉妃收起难过的表情,愣了下,点点头。
“既然选择了这样的生活,就不要后悔。”这话,洛子懿很早就对自己说过,现在说出来,好像有些讽刺,但是却是她的真心话。
人也见了,话也说了,洛子懿忽然觉得没意思,因为她发现,对方根本不是她的情敌,玉妃甚至没有喜欢上云浮,她更像为了完成任务而来,就像宫女所言,她背负的是送她进宫之人的心愿,而并不是她的。
洛子懿要走的时候,玉妃忽然叫住了她:“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能出入宫中?”
这两天,玉妃想了很多次,她也问过宫女太监,皇宫里根本没有王爷会来造访,眼前的这个人好像是个迷。难道,他也有某个神秘的身份?
洛子懿淡淡一笑:“萍水相逢,我只是觉得你很有眼缘吧。”其他的,她不便多说,这两天她乔庄打扮过来的,如果说多了万一被人察觉,有失体面,她无所谓,估计那些大臣又要说皇后失去仪了。
她说完这句话,又道了“保重”,便抬脚走了。
不过她走的着急,而且不知是一阵风还是怎么的,她脚下绊了一下,有些踉跄,腰间的东西忽然掉落下来,但她没有在意,重新站好后头也没有回就走了,脚步更快。
只是她刚离开,刚才还在忧愁的玉妃,忽然冷了神色,她走到洛子懿掉落东西的地方,伸手去捡。她拿起那个东西的时候,眼角开始有了湿意,是一个女子的耳坠,没想到那个男子已经有了心上人了。
即使那人没有心上人,他们也不可能了,她现在是妃子,已经昭告天下,即便有天她出去了,对方看起来身份尊贵,想必也不会记起她这号人物。
小心地收好耳坠,玉妃凄凉一笑,就让这段记忆一直留在她的回忆里,当做她入宫后唯一的慰藉。
“娘娘,您还是待在宫里吧,后面是皇后娘娘的寝宫,您万一冲撞了她……”说话的是玉妃宫里的宫女,她知道玉妃心中苦闷,被封妃这么久,皇上一次都没有召见过她,旁人以为是莫大的荣宠,可是谁知道是不是皇上为了气皇后娘娘呢。
要知道,皇上那么喜欢皇后娘娘,什么都甘愿牺牲的。不过是一个被送来的番外女子。如果皇上不收下她,即使能够回到她的国家,那些人又会怎么看她呢,终究还是可凉的人。
洛子懿并不知道自己遗落了东西,直到宫女小梅在轻点东西的时候才发觉。
“娘娘,明天要举行宫宴了,您的那对耳坠少了一个,无法搭配礼服呢。”小梅是个喜欢尽善尽美的人,凡事都很讲究,更想在玉妃面前一较高下,她们的皇后娘娘这么美,不应该是遭受皇上冷落的人呢。
洛子懿随手指了指一对红宝石耳环,说道:“就换成那副吧,那个耳坠丢了就丢了。”
小梅只好重新换了礼服,她看礼服搭配的首饰不好看,便自己动手,将那个单独的耳坠传上线,简单固定在一起,正好是领口的盘扣位置,洛子懿也觉得小梅很有眼光,赞叹不已:“小梅,真是个心灵手巧的姑娘。”
小梅羞涩一笑,又帮着洛子懿涂了胭脂,遮住她的黑眼圈:“娘娘,您最近气色不好,今晚好好睡一觉,奴婢将衣服好好整理一下,熏上香,保管您明天艳压群芳。”
明天不过是个小心的宫宴,一些大臣的女眷会出席,洛子懿一向不喜欢这个场合,还要见那个玉妃,虽然她真的不讨厌,但是也绝对谈不上喜欢,更重要的是她和云浮好多日子没见了,她更担心会尴尬。
再怎么不想见云浮,日子还是过的飞快,一觉醒来,洛子懿吃完早膳,宫殿里的人在小梅的带领之下,便忙开了,洛子懿看着她们忙碌,哭笑不得,心中却又好奇,万一那个玉妃认出她来了,会不会生气? 不过她要是担心这个,也不会女扮男装了。
晚膳还没开始,洛子懿便前往宫宴的举办地,云浮本来已经派人来接,但是却晚了一步,本来应该是帝后携手一同去的。
云浮微微失望,但是这些日子和她置气,也消了大半,对于玉妃也有了其他的心思,他不会动玉妃,还是该想个合适的法子才好。
洛子懿再不情愿,也不能撇下云浮独自过去,她一直等在宫宴旁的寝殿,听到云浮过来,才移步过去。
云浮目露欣喜,挽着她的手共同前往宫宴。
只是,洛子懿一直淡淡的,连看他一眼都不曾,十足冷漠,
人群呼啦啦的跪下去,山呼万岁,洛子懿听着云浮威仪的声音说着平身,便找到位置,坐了下来。
几乎是刚坐下,两道不同的目光便落在她身上。
起初,她微微皱眉,最近的这个不用说,肯定是云浮无疑,他低声问道:“近日可还好?”
大庭广众之下,她不便不说话,压低了声音会了个“好”字,可是她的眼睛却看着另外一道目光,竟是玉妃的,但是她却没有看她的脸,而是一直盯着她的衣服。
洛子懿很快释然,许是她觉得自己的衣服太美,抢了人家的风头吧。没办法,她是皇后,这身衣服也只有她能穿,至于那个装饰用的耳坠,也是小梅慧眼识金,点缀的恰到好处。
殊不知,正是因为这个耳坠,让玉妃乱了分寸。要不是亲眼所见,要不是她现在还贴身藏着那个耳坠,她肯定会以为自己眼花了,那个男人,分明就是眼前的皇后!
进宫是时候,她便将皇后的情况了解透彻,皇后没有兄弟,更不会有双胞胎姐妹,那个人就是皇后假扮的!
一时间,玉妃内心五味杂陈,吃着御宴也索然无味。
宴会进行到一半,有宫外的舞姬献舞,因为云浮不喜欢这些,舞蹈也很简单,没人在乎到底跳了什么。
玉妃坐在洛子懿下面,她一直望着洛子懿,不过一个错眼的功夫,忽觉一道寒光闪过,方向竟然是洛子懿和云浮那里,想也没想,她立即飞身而出,动作快如闪电,稳稳地落在了洛子懿身前。
与此同时,舞姬的手臂已经抬起来,那些侍卫甚至没看清动作,便见玉妃的身前一片血迹。
“禁卫军,护驾!”有人趁乱大喊,顿时,下面的人跑的跑叫的叫,乱成一团。
洛子懿满头冷汗,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幕,而舞姬眼见失手,准备再朝云浮刺过去,显然已经来不及了,云浮厉眸一眯,飞快捉住了舞姬的手,反手将她一扭,直接将人甩向了另外一个准备刺杀的舞姬身前。
云浮抱住洛子懿,难掩震惊和担忧:“你有没有伤到?”说完想搬开她的手,但是她却紧紧抱着玉妃,除了摇头就是哭泣。
洛子懿根本没想过,只有几面之缘的人会救了自己。
“别哭了,不、不漂亮了。”玉妃的手吃力地上台,最后却只能捉住了洛子懿的那只耳坠。
两个刺客已经被制住,不过双双自杀了。
云浮看着拥抱在一起的人,忽然不解。
洛子懿一个劲的说着对不起,玉妃却努力挤出笑容:“我的怀里,有,有……”
猛地两口鲜血,染红了洛子懿华贵的袍子,但是她却想看不到一样,直接伸手到玉妃的衣衫之内,摸出来一看,竟然是一个缩小的荷包。
玉妃已经不行了,但是仍然示意洛子懿打开荷包,发现里面有一块玉佩,除此之外,竟然是她丢失的坠子!
“是不是早就认出我来了?”洛子懿哽咽着,“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有意要骗你。”
可玉妃除了微笑,便没有别的表情。逐渐的断了气。
御医来的时候,人已经走了。
洛子懿抱着她的身体,眼泪顺着脸颊流下,云浮见她支撑不住,一把抱住了她,不知在她耳边说着什么,周围还有众人关切的声音,甚至御医蠕动着嘴巴,想要给她诊脉……
太多的声音夹杂在一起,她似乎什么都听不见了。
玉妃一走,洛子懿没有多失魂落魄,只是和她刚出宫时一样,再也开心不起来,每天对着一件东西都能发呆。
玉妃的宫女告诉她,云浮从没在她宫中过夜,而玉妃每次见自己,都会开心好一阵子。
可是,他们夫妻两个,却是害死她的凶手。
洛子懿不怨云浮,她跟不怨任何人,她只是和云浮在一起,便能想到玉妃,想到那个无辜的女人。
她和云浮之间,已经不再是生孩子那么简单。
一切,根本朝着她无法想象的方向而去。她无力改变,更无力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