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对皇后娘娘的爱意确实是让人感天动地!”一旁的小福海笑盈盈上前帮衬云礼。
安宁将目光移到这面容清秀的小太监身上,来回打量了一番,“你叫什么名字?”
“奴才小福海。”小福海掸掸衣袖,双膝伏地,脆生生向安宁磕了个头,“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安宁摆了摆手,坐到酒桌旁,“我倒不期盼自己活个一千年的,那还不成妖精了?”
“是是是,皇后娘娘说得对,”小福海说罢便抬手往自己脸上招呼,云礼看一眼李蔚然,后者迅速上前扼住了小福海的手腕,小福海讶然,“娘娘,是奴才妄言了,该打!”
安宁举起茶杯,将茶水送入口中,并不说话。
一旁云礼也不强求小福海受罪,解释道,“你瞧这漫天的长明灯,都是小福海的主意。朕今天才知道,原来这偌大的皇宫里是卧虎藏龙啊。”
原来如此,安宁心下终于明了,料云礼也想不出比这更好的哄自己开心的法子。她对小福海笑了笑,笑得眉眼生云,差点将小福海看迷了眼,“小福海,你给本宫解释解释这长明灯为何明火如豆。”
“回皇后娘娘,这长明灯是双层结构,里面的一个容器内装灯油,灯芯用醋泡制,外层装水,用以冷却灯油。用醋泡过的灯芯不仅能保持低温,油坛外面的水也可以有效阻止油温上升,因而才有‘长明灯’一名字。”
小福海将长明灯的奥妙娓娓道来,听得安宁愈发感兴趣,又接着问:“这长明灯有何寓意呢?”
“自然是祈愿陛下与皇后娘娘的爱情天长地久,流芳百世。”
安宁愣住,倒没料到会有这样的回答,很快便缓和了心情,对云礼道:“陛下,宫中有这样的人才,你还不重重有赏?”
“自然,赏!重赏!”
这个夜里,宫里又多了一位智力超群的福海大总管,此后再没有人能效仿他的上位之法。
云笙栎从皇城出来之后,才真正明白了游荡江湖的意味。白日骑马赶路,夜里风餐露宿,虽过得简朴甚至穷困,倒也是乐得逍遥。
没了宫里那些“跟屁虫”,能够自由徜徉在山林之中,饿了便摘鲜红的果子吃,渴了便捧一口清明的湖水。湖水甘甜凌冽,不知为何竟让他有种比宫中雨前龙井更好喝的感觉。
走了三天两夜,云笙栎终于抵达了一处名叫“天华渠”的小城中,他牵马立在写着三个大字的牌坊前,暗觉这名字委实有趣。
此处小城四面环山,虽有几处溪流,可也称不上“天华”二字。如果不是当地人过于自命清高的话,便就是这里曾经是另外一处模样。
他没工夫多想那么多,牵着马走进了城中。小城规模不算大,中规中矩,五脏俱全,唯一的客栈名叫“福来客栈”。
云笙栎腹中尽是山里的野果子,此时闻到客栈中飘来的饭香便觉得口水淋漓,将马交由伙计之后,他便走进了客栈之中。
“客官,里面请——您是打尖还是住店?”柜台后面的女掌柜一见云笙栎那张俊脸便把持不住,摇着扇自以为顾盼生姿地迎了上来。
云笙栎被她浑身浓重的脂粉气熏得打出了两个喷嚏,掩着鼻往后退了好几步,“住店。”
女掌柜努了努嘴,很不满云笙栎的态度,但还是热情地将他往二楼领。“客官,跟我来,注意脚下——我们‘天华渠’很少有生人来,所以咱们店就设了四间客房。这四间客房呢四个价位,看您想要什么样的?”
云笙栎简单扫了一遍那紧闭的四间房门,闷声道:“中规中矩即可,我身上没多少钱。”
“好嘞,那就给您住三号房了。”女掌柜将第三扇房门打开,做了个请的手势,待云笙栎走进后才跟进去,“需要跟你准备饭菜吗?”
“嗯,来点清淡的就行。”云笙栎从腰间拿出了一锭银子交到女掌柜的手中,看她满眼的贪婪丝毫没藏起来。
女掌柜心满意足收了银子,扭着腰走出了房间,还贴心地为云笙栎关好房门。不一会儿,小厮便端着两盘青菜敲开了云笙栎的房门。
云笙栎抄起筷子将一颗青菜送进嘴里,皱着眉嚼了两口,最终还是吐了出来。看来他还是高估自己承受苦难的能力了,云笙栎叹气地想到。
已经没了食欲,云笙栎鬼使神差将怀中的玉佩拿了出来,支着下巴端看上面的花纹。
这花纹可真好看啊,就像那时候的柳疏影一样。记忆力她的表情总是特别丰富,做的特别用力,不开心了便狠狠蹙着眉头,将两根眉毛狠狠拧在一起。开心的话呢,柳疏影又会咧开嘴捂着肚子大笑,丝毫没有凉国公主的一丁点仪态。
凉国公主……如今云笙栎不知该如何面对柳疏影的这个身份,心里充满了深深地自责。为什么四年后才得以知晓她的境况,当她苦闷忧心的时候,云笙栎说不定正陪在父皇母后身边喝茶饮酒。
想到这里,云笙栎便无法原谅自己。
疏影妹妹,我相信这块玉佩一定可以引领着我们找到彼此。虽然我不知道如今的你是什么模样,但我一定会找到你,不论需要付出什么。
如今被想念着的柳疏影刚刚跳下马车,被柳辞镜虚扶了一下,“兄长,我的伤已经完全好了,你不要这么大惊小怪好不好?”
“伤筋动骨一百天,你若是真让我放心,还是管好你自己那双活蹦乱跳的脚。”柳辞镜无奈道。虽然他也觉得自己有些保护过度,但自从上次柳疏影重伤过后,他的心里便一直自责着。懊悔自己没有照顾好妹妹,差一点便要永远见不到鲜活的妹妹。
柳疏影吐吐舌头,轻启脚步去找连季。连季正在将马车上的行李搬进院落里面,看柳疏影过来,下意识闪开了目光,希望这位公主千万不要来找自己。
可偏偏天不遂人愿,他将手中的箱子放下后,一抬头便看到了眉眼弯弯站在面前的柳疏影。连季身形一颤,花了些功夫稳住自己的身形,“公主,有什么事情吗?”
“哎呀,我都说了多少遍了,不要叫我公主,叫我柳疏影。”柳疏影想这应该是自己第八百遍这么纠正连季的叫法了,自己还真是不厌其烦,这么有耐心的姑娘怕是很难再找到了吧。
连季沉沉点了两下头,“好的,公主殿下。我还有行李要搬,您先进去休息吧。”说罢,根本没有给柳疏影说话的机会,他快步走回了马车旁。
从后面跟上来的月影不明所以地看了看连季,又看看一身翠衣明艳的柳疏影,大概明白了些什么。“疏影,听说这‘天华渠’的寺庙特别灵,不如明天去看看?”
“好啊,正好问问菩萨怎么才能让我喜欢的人喜欢我。”柳疏影冲着连季的背影喃喃自语了两句,然后扭身回了自己应在的房间。
月影看着柳疏影蹦蹦跳跳无忧无虑离开的背影,忽然就想到了远在帝休王朝里的云笙栎。想起当初她与连季奉命暗地里保护柳氏兄妹时,云笙栎不知从何处得知了这个消息,将月影召到跟前交代了很多很多话。
不知太子殿下如今是怎样的心境,若是与柳疏影一样换了心境,倒也不成一对痴男怨女。最害怕的,便是他还是深爱着那个疏影妹妹。
翌日清晨,云笙栎是被楼下女掌柜的歌声吵醒的。他相信,不光是他被吵醒了,估计整个“天华渠”的人都被吵醒了。他梳洗一番后,准备在街上转一转,等到下午再继续赶路。
“客官,您若是想找个去处闲逛,不如去看看咱们‘天华渠’的月老庙?可灵了,我们这儿的男男女女总爱上那儿去求柱香,盼着自己早日找到命中注定。”女掌柜热情地为云笙栎做推荐,说得神乎其神。
云笙栎喝着杯中的茶,笑,“难道说——这月老很爱做红娘?”
“您若不信,便可不去。”
既然如此,云笙栎去走一遭也无妨,体恤民情也要入乡随俗。吃罢早点,云笙栎便摇着一把折扇顺着当地人的指路,兴致盎然地朝月老庙走去。
另一方,柳疏影指尖甩着从月老庙刚求出来的荷包,嘴里啧啧道:“这月老庙还真是人山人海,若不是我去的早,还拿不到这红包呢。”
她的声音如莺雀歌唱一般清脆,宛如仙乐一般穿过人群落入云笙栎的耳朵之中,他被这声音引得停住了脚步。
而柳疏影也不知为何,一阵心悸,恐慌地朝身后望去。只见不远处石桥边立着一位烟色衣袍的男子,背影挺拔,却不知为何让她挪不开眼睛。
云笙栎还在心里反复回忆着这道声音的主人,他确信自己是认得这主人的,好像是阔别多年的老友,又好像是整日陪伴在身边的亲人。
柳疏影在街上刚才也是看见云笙栎的,但是因为她之前在战场上受了重伤,醒来后失忆,已经认不出云笙栎,只觉得他很熟悉,但后来就被连季给带走了。
云笙栎看见柳疏影的背影,觉得很熟悉,立马去追,但连季已经带着柳疏影回柳辞镜那里去了,柳疏影心中一直有一个人的存在,她还以为是连季,所以一直缠着连季,让连季很无奈。
柳疏影回去见哥哥柳辞镜和月影在打情骂俏,也连忙过去取笑他们,柳辞镜和月影也跟着取笑她和连季,连季见月影因为柳辞镜变得逐渐开朗了,心中很不是滋味,故意在月影面前装的和柳疏影有什么,但月影根本不在意。
连季事后向柳疏影道歉,柳疏影反而还表示喜欢她,连季却告诉她真正的喜欢不是这种,让她听从自己的心,但柳疏影一直想不起自己心里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云笙栎依旧在寻找柳疏影,直到在山匪手中救下一位姑娘,那位姑娘死活都要跟着他,最后这画面被偷跑出来的柳疏影撞见,还以为是云笙栎在欺负这姑娘,立马和他大打出手。云笙栎认出她的玉佩,知道她是柳疏影,和她搭话,但柳疏影却已经不认识他了,慌乱中还刺了他一剑,最后被赶来的连季给阻止。
云笙栎昏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