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缓缓吹向远方,又是华灯初上的时辰。
浅梦浅笑这做着饭,三个小家伙也蹦蹦跳跳的围在他们娘亲旁,举着小筷子等着娘亲的狮子头、红烧肉、春笋炒肉、鱼香肉丝、糖醋鱼肉。浅梦一介医师,各种草药自然熟识,一些有着独特香气又对人有好处的草药也不在少数,浅梦一次偶然将它们用于饭食,竟有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她身着浅色的齐腰襦裙,笑容明亮温柔,既带有少女的灵气活泼,也有着为人母的柔情。她开了一个小小的隔离阵法,不让溅出的热油烫到身边的小家伙们。屋内有些昏暗,柴火烧出阵阵青烟,噼里啪啦地轻轻地燃着。香甜却不油腻的饭菜香在空气中缓缓流淌。这一切,都温柔美好的像是梦境,浅浅淡淡的梦境,就如她的名字。
易华钰在一旁看着这美好的一幕,只觉眼前人分明应是天上人。
一身浅色的襦裙,素雅的发带将那三千青丝束起,又用一根木簪挽了一个松散的发髻,有一些头发垂下,凌乱的美感就如三峡十八盘的纷乱春雨,也如烟云浩渺。明明应是天上仙,此刻却又为自己和他们的孩子抄持起人间烟火。易华钰脑海中不自觉地冒出那句:“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易华钰轻轻地走到浅梦的背后,小心地避开孩子们,将自己心尖上的女子拥入怀中,缓缓地,轻轻地,仿佛怕弄碎了她。浅梦别过头来,神色担忧,秀眉轻皱,问道:“还在想那件事?”易华钰轻轻摇了摇头,将整张脸都埋入女子玉一样白的脖颈,答道:“我现在满脑子都是你,哪有心思想其他事?”
女子听了此话,只当他放下了,又笑道:“华钰,那你放开我,快,我还要做饭呢,再不出锅,这糖醋鱼就会变成炭鱼了,快松手,快!易华钰!别乱摸!!!”易华钰不依,仍在女子不盈一握的腰上不轻不慢地抚摸着,问道:“夫人,你好像瘦了。”不过小家伙们听了娘亲的话倒是急了,他们最喜欢吃娘亲的糖醋鱼了,怎么能让爹爹就这么搞砸,一个个都抱着易华钰的大腿想把他拉开。一家人抱在一起,用各自的体温温暖着对方,奇妙的血缘也将他们的羁绊加深,易华钰嘴角带笑,说道:“不分开,永远。”
浅梦还在想把这个巨型牛皮糖从身上扒下来,易华钰的气息喷在她的耳边,痒痒的,带着温暖的湿气。但她没听清他在讲什么,就问道:“说什么呀?哎?!别摸了,痒,鱼要从盘子里掉出来了!”
易华钰却只是摇摇头,终于放开了浅梦,神色还是波澜不惊,甚至为了不让女子担心,嘴角还是隐隐带笑的,内心却已五味杂陈。易华钰知道,自己还没有那个能力去保护他,也就没有资格给这个最美好的女子最美好的承诺。虽然表面上应承下来,但浅梦三番五次遭到此般陷害,如今还有其他人虎视眈眈地盯着,他怎能不担心,怎能不忧虑?更何况除了自己还有那么多或明或暗的情敌,这一次竟然还需别人才能救浅梦,这也让易华钰感到挫败。
晚饭时倒是真正的其乐融融,饭菜蒸起的温暖的水气在小小的木屋上空萦绕,让他们错觉此处是为瑶池仙境无忧无恼之地,而非人间烟尘所能覆之处。
小崽子们互相争食,这样的场面原本不合人世礼法,但易华钰和浅梦却都不想扼杀孩子们这些娇憨可爱的天性,知书达理什么的,还是以后再说。
夜间,有小雨淅淅沥沥地落下,砸在辗转不眠人的心间,不似万箭穿心般剧烈的苦楚,只如温水烹煮般难耐,逃也逃不掉,守也守不住。
浅梦与自己中间挤上了三个小崽子,一家五口的呼吸相互纠缠,相互羁绊,相互交换,就如他们此刻共享的生命。但是易华钰还是难以安心,这样的安宁给他一种乱世偷安的小心翼翼与患得患失。
绵绵的小雨却很快就停了,只留蛙鸣阵阵,鸟啼声声。这些弱小无力的生灵本入不得易华钰的眼睛与耳朵,但此刻倒似乎是上天降于凡间的恩赐,让易华钰也不禁安心不少。
他看着自己的浅梦轻轻地呼吸着,散下的长发遮住了她的半边脸颊,轻柔的月光穿过朱户,撒进房内,照到她白玉般晶莹剔透的皮肤上,映衬的她越加轻灵。
易华钰将浅梦遮住脸颊的长发轻轻撩起,在鼻尖轻嗅一下,又拨到她的耳后,让她绝美的容貌显露出来,看着浅梦的安静睡颜,听着她绵软的呼吸。易华钰也不禁于渐缓渐息的鸟声蛙鸣中睡去,梦中有残梦二三,难接难续,不清不明,但却让人心下不安,易华钰轻轻的梦呓声吵醒了浅眠的浅梦。
浅梦轻叹,将他眉间的褶皱抚平,他却马上又皱起,浅梦无法,只好附在他的耳边,轻轻唤着他的名字:“易华钰?华钰?醒醒,一切都还好好的,醒醒,华钰。”
但易华钰仍轻喊着梦语:“浅梦,浅梦,浅梦,浅梦!千万、不要、离开我,没有你,我、我活不下去的,真的。”
浅梦无法,只好不断地轻声回答:“华钰,我在,我在呢,华钰,我不会离开你的,我爱你啊,易华钰。”
“浅梦!浅梦!浅梦!呼呼——呼——”易华钰却越加不安,好在他终于挣脱了梦魇,醒了过来,看见浅梦时才微微安心。
易华钰也不顾眼前人担忧的神情,直接把女子揽入怀中,紧紧地箍在自己怀里,越抱越紧,埋在女子的云鬓中重重的喘着气,声音微微颤抖。
浅梦也不好受,她又不敢挣脱,怕刺激到他,可他这令人窒息的拥抱实在是难受的很。浅梦听得清楚他微微颤抖的哭腔,不过是那几句话“我爱你,浅梦”
“不要离开”
“我害怕”。浅梦此时心里也一阵心颤,抚摸这他的背,像抚摸小孩子一样,轻声安慰道:“易华钰,我爱你,心悦于你,绝不离开你,绝不抛弃你,我浅梦,只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