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芪与浅梦回到客栈,而莫辞此时正在客栈窗边吹着曲笛,召唤来鸽子,功夫不负有心人,倒真找着了一只从易华钰那个方向来的鸽子,鸽子腿上竟绑着一卷竹筒,看来是易华钰来的信,莫辞打开信,上面写着:药好勿贪。
莫辞立马懂得了信中的含义,黄芪亦是味药材,他的意思是让我们不要过多与黄芪接近,虽然黄芪目前对我们没有伤害,但是她身边的人难免会对我们有所图谋。
比如说――无面。
她的目的也许来自憎恶,她的师傅从未对自己有过那样的笑容,也许是一个神情或一个动作使得无面在内心中产生了对浅梦的恨意。
这一点,完全是凭着莫辞的直觉。
不过既然易华钰也不希望浅梦与黄芪过分走近,那就说明……
明日的都楼阁,浅梦万不可以去。
第二天,莫辞与浅梦照样随着黄芪去采习药理,不过这次他们所去的地方与先前有所不同,先前他们去的都是山野林间,鱼肠小道,而今日去的地方,竟是一片花鸟欢愉的河塘边。
眼前是一泉瀑布飞流直下,带起一片白花花的波纹,鱼儿在水中游的自在而安逸,像是身居世外桃源一般。
浅梦与莫辞不禁被这美景打动,连声道着好美。
黄芪坦然而从容地走在最前面,俨然一副见惯了这里的模样。
的确,对这里,她熟悉的我不能再熟悉,这里曾是她修习毒术的地方,这里就是她的家,这里有着她毕生的心血与作品,她最得意的成果诞生在此,她最失望的徒弟也是在这里学习到她的毒术的。
也许从一开始,从黄芪收下无面这个徒弟的时候,黄芪就将毕生绝学传授给了这个人,而因为自己的识人不清导致了毒术害人的后果,但是无论如何,这个徒弟,也曾是她唯一想要将毒术传授的人。她对待毒术用了多少心思,对待这个徒弟就用了多少心思,这是不可置否的。
浅梦与莫辞在后面一路叹道这里的美,她们一直以为这里只有青翠的山和荒乱无垠的杂草,没想到这个地方竟然也有这样奇特的地方,这样不加修饰却堪比修饰过的地方。
“浅梦,你看那只,好像是鲤鱼?”莫辞惊道。
果不其然,那河中到处是脊背红色的鱼儿,为清澈的湖水增添了些许色彩,动人极了。
“这鱼如此欢快,真是一大幸事。”浅梦答道。
“欢快就是幸事?你不欢快吗?”莫辞问道。
浅梦转头看了看黄芪的背影,那背影孤独而神秘,像是摸不清的雾,又像深水下的鱼,难以触摸,难以靠近。
奇怪的是,这种感觉,竟与无面予她的感觉一模一样。
“师傅一点也不欢快,我怎么欢快的起来呢!”浅梦失落道。
莫辞看出了浅梦的忧伤,但她不能纵容浅梦,黄芪不是我们可以摸清的,她对我们有自己的难言之隐,她和我们必然不是一路人,我们也不能为她的伤感而伤感,她所隐瞒的,究竟是对浅梦好,还是不好。
至少现在看来,她还没有任何的定论。
不多时,三人已经走到了一间宽敞却简易的茅屋亭子,周边种满了各种药草,对于浅梦来说,这里简直犹如宝库一般。
浅梦走到这里,脸上是难掩的喜色,她从未见过这样药草集中而齐全的地方,在她自己的脑海中,她曾无数次的渴望着自己能有这样一个药园,一个身处在桃源之中的茅屋,专心潜意地去钻研自己的医术。
而现在,这样的一个屋子,竟就摆在她的眼前。
莫辞亦看出了浅梦眼底的愉悦之色,禁不住又是一阵感概:这个孩子,怕是又要巴巴地跟在黄芪身后学习一阵了。
黄芪一直十分欣赏浅梦这个徒弟,她带着浅梦在院子里一样样地认识这些药草,倒是比在山中去学习采习要好的多,至少不用漫山遍野地去找她俩的下落,莫辞无聊至极,只好一个个在亭边的小溪中打渔,准备中午的饮食。
这个地方虽然看起来有些简陋,各种所需的器具倒是齐全,按照莫辞的估计,黄芪除了那日呆在镇子里的几日,怕是一直都住在这个地方,所以这里该有的东西一样也不缺。
浅梦对着眼前的药草看了又看,手中的医书也没有停下来过,黄芪则进屋拿了水罐给药草浇了水,又在这些药草的上面洒上了些粉末,其实一般的药草在没有水的供给或者没有直接扎根于地面的是很难活下去的,而此时黄芪种下的这些药草则是生机勃勃,完全堪比经过仔细照顾的药物,而这里的药草,果然也比山野之中的药效更强,这对于浅梦来说完全是修习药理的一个绝佳的地方。
黄芪将潜心撰写的毒术采本交给了浅梦,这本书是她集毕生绝学而写成的,在原来教授无面的基础上增加了不少的新内容,这本书也比当初的那本更加完善,更加体系化,对于研习毒术和医药的人来说无疑是绝对必要的。
如今世人无论出自好心或恶性都想要学习毒术,然而他们能学习到的不过些许皮毛,真正能深入研习的――只有这个地方和这里的书籍,笔录。
“浅梦,我希望你能将毒师这个职位发扬光大,不要让世人觉得这是歪道,我们修习的毒术,是一种治病救人的药理,是保全自己的手段,它不可以用来害人,自然也不可以被世人厌恶。”黄芪走到浅梦身边,将手中的书郑重地交给她,语重心长地说。
浅梦亦是坚定地答道:
“师傅,你放心吧,我决然不会用毒术害人,我明白师傅您的苦心,我一定会认真钻研这本书,做您的好徒弟。”
黄芪笑着,从书的第一页开始向她传授自己当时的想法和现在的改进,详细解析着这些药理。
不知不觉中,时间倒是过去了一大半。
莫辞早已打了一箩筐的鱼,在厨房逗弄了半天,好歹才做出了这一顿像样的饭菜,向着院里正研讨的热火朝天的两位,喊道:
“先吃饭吧!”
浅梦手中拿着一枝绿色的叶子边闻着边回道:“好嘞,马上就好。”
黄芪与浅梦解决掉最后一个制药的问题后,来到了桌边,三人才开始动筷吃饭。
浅梦望着此时精彩纷呈、丰富的食物后,不禁打趣道:
“没想到你还会做饭,而且还做得这样好看,我总觉得你这样做出来的饭菜,虽然看起来好看,但味道确实令人堪忧!”
莫辞露出一副高傲无比的样子,对着浅梦说道:
“这鱼我可是花了好长时间做成的,哪有你说的那样难吃,我都试过了,味道上绝对没问题,包您满意!”
黄芪此时听后夹了一块鱼放进嘴里,仔细品尝了一番,两人皆目瞪口呆地望着黄芪,期待着给出一个评价。浅梦忙问道:
“师傅,味道如何?”
黄芪神情淡然,并没有言语……
莫辞亦夹了一块放进口中,满意道:
“嗯……好吃!好吃!”
王婆卖瓜,自卖自夸!
浅梦一头汗颜,此时黄芪亦开口道:
“鱼很不错!”
浅梦这才放心了,夹起鱼来吃,果然不错。以前真是小看这个莫辞,本以为她除了嗔怪两句也就没什么了,没想到这家伙厨艺居然还不错,不过前提是她到底做了多少条失败的鱼……
饭后已到午时,按照约定,黄芪该去赴都楼阁的约了,浅梦正决定要与黄芪同去,那料这个时候莫辞突然肚子疼,说是自己吃错了东西不舒服,再加上平时惯有肚子疼的毛病,非要拉着浅梦给自己针灸。
这倒也是不假,无奈之下,浅梦只好作别师傅,黄芪临走之前嘱托浅梦要好好研习医术,万不可偷懒,等她回来后要要看到成品的毒粉。
浅梦拉住黄芪,毅然决然地道:
“师傅,我是绝不会偷懒的,您放心吧!莫辞无碍,我可以随你一同去。”
此时莫辞一听,不行,决不能让浅梦跟着去,于是她伸手拉住浅梦的手,挤出一丝十分疲倦的模样望着浅梦说道:
“哪里无碍?我快要痛死了,午间的鱼过分辣,我好难受!”
浅梦只好先为莫辞针灸,黄芪则自己独身下山了。
“行了,别装了!你为何总不满我与师傅走得近?”浅梦一边为莫辞扎着针一边问道。
莫辞一看兜不住了,便只好将自己的想法说与浅梦听。
“不是我不满,是黄芪这个人实在危险,在她的身边很容易被当做目标,这个无面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能别惹咱就不要去惹她,何况,这是他们师徒间的事,你跟去又能凑个什么热闹?”
浅梦听后,居然觉得挺有道理。
难道一直是自己在自作多情,师傅是本不愿让我介入到她们之间的?那这么说来,确实是自己没有考虑周全。
莫辞松了一口气,说道:
“行了,你就安心待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