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莫辞也偷偷出了客栈,到了镇上去打探消息,她必须先去给易华钰报个信,可是这易华钰在什么地方呢?她一时也没有办法。
只得在镇上左右徘徊,希望有人能见到过易华钰去的方向,她需要给易华钰透漏点风声。
看来浅梦这家伙一时半会也不会离开,无面的事情又没有结束,万一一切都是黄芪和无面策划好的可怎么办,无面的目标很显然是浅梦,这件事不可以轻视,无面一定会再次发出攻击,浅梦的处境亦不是那么安全,所以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找到易华钰,把现在的情况告诉他,也比让黄芪守着她安全。
浅梦与黄芪正在山中学习药理,正遇到一味子于兰,浅梦忽而想起无面,又禁不住向黄芪问了几句:
“师傅,无面是个什么样的人,您为何收了她做徒弟?”
黄芪听完竟蹙起了眉头,幽幽然道:
“无面是个有天分的孩子,和你一样,她修习毒术的欲望非常浓烈,那阵子她也在钻研药理,熬制毒药,亦是非常认真,不过她与你不同的是,她的野心极大。”
黄芪采了一株子于兰握在手中,望着手心这株蓝色的制药之花,说道:
“我之所以受无面为徒,的确是因为我希望自己的药理学不要被淹没,这样的研究应该被世人知晓,何况无面又在门前跪了整整一天,期望我收她为徒,那个时候她要学习的本来不是毒术之理,而当时我又沉迷在练毒药的喜悦之中,对她的求师自然不感兴趣,可是后来,我竟发现她将子于兰与归子相容,无意之中正好解决了我一直想不通的一味调药的瓶颈,于是我以毒术和制药测试了她,没想到,她竟有着和我不一样的炼药想法,她炼成的药竟比我更有效,于是我断定,这个孩子在炼药方面有天分,对于毒术也能误打误撞地修习成功,为了我的毒术药理不会后继无人,我最终收下了她,并且把药理都传授给了她。”
黄芪的脸上多了一抹惋惜,她将手中的子于兰扔进背篓,接着说道:
“可惜我没料到的是,她竟走了歪道。都怪当时的我不沉稳,没有过于隐晦,也没有以医德要求自己,没有将师德师规放在心上,我将所有研究到的和盘托出,竟也没让她不要出门作恶,奈何没过几日,无面便学到了其中精髓,下了山出了镇子,于是毒术果真被世人知晓,被世人明了,而且被冠上了邪魔歪道所修习的术法,这令我非常吃惊,但是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无面,只有她才能将这些事公之于众,并且她一定是用了毒术在害人,否则这邪术的帽子不会扣在毒术的头上,那个时候我才后悔莫及,并非追悔我将毒术教授出去,而是追悔我看错了人。”
听到这里,浅梦不觉内心一颤,她做过很多人的徒弟,向很多人求教过,她把他们都当做自己老师,老师说什么就是什么,但是她从未考虑过师傅承担的,其实比自己更多。
“浅梦,你是个好孩子,我愿意将这些药理教给你,是因为我相信你和无面不一样,那个时候我还是一直沉迷在研究毒术中,难免会识人不清,但是现在不一样,我愿意相信你,是因为我认识到了你,这次,我没有看错人。”
黄芪笑着对浅梦说道。
浅梦清澈的眸子里漾起了波澜,连忙答道:“嗯嗯嗯……”
“那师傅,接下来你打算如何是好?”浅梦问道。
黄芪略琢磨了一下,双眼之间皱起了眉头,说道:
“这件事十年前没有做出一个了断,现在既然她出现了,想必我与她的师徒情分也不得不有一个结束了,我决定去找到她,我必须要一个交代,她没有将毒术很好传承下去,没有用毒术救人,没有发扬毒术的价值和真理,她不配学习毒术,她如何学习来的,我便让她如何还给我!”
浅梦亦决心为师傅分忧,说道:
“嗯,师傅,我也一定会帮您从无面那里把该拿的拿回来。这件事情即是师傅的事就是我的事,我要替师傅出手,这样令师傅讨厌的师姐,定然无需师傅动手。倒要看看我与她谁更厉害。”
黄芪听闻,噗嗤一声笑开了。两人亦在这山林中其乐融融地采习毒术。
而不远处,正有一抹黑色的人影潜藏在树荫后,双手竟紧握成拳,不久后又松开了,将身边的枯枝扯个粉碎,显得十分凶恶,只是那黑纱后的脸无人能看清。
莫辞正无可奈何地在街上闲逛,不知不觉竟已走到郊外,顺势爬上了不远处青翠的大山,正欲寻着浅梦与黄芪的下落,一路无聊 竟在山林树木从中发现了一袭黑色的人影,更可怕的是,前方就是浅梦与黄芪所在的位置。
莫辞立马意识到,这个人正在监视着她们。
莫辞也在不远处,赶紧潜入了草丛之中,观察着黑衣人的一举一动。
这个黑衣人,消瘦的身子骨中透着坚韧的劲,让人不敢走近,更何况此时的她好似愈发生气,双手紧握成拳,而令她生气的,无疑就是她目光正在盯着的――浅梦和黄芪的行为。
这个时候,浅梦与黄芪正在嬉闹,不知是何原因让她们开心至极,也不知是说了些什么东西让她们眉眼带笑,但是莫辞知道的是――这些行为与言语定是这个黑衣女子看不惯的,正是她所厌恶的。
那么也就是说,这个黑衣人不愿看到两人欢喜。如果这个人就是无面,那么她的恨八成来自黄芪。
因为这一切,与浅梦并没有关系。
何况这个黄芪,有意的隐瞒了她进过宫,教过浅梦的事实。
她的目的――究竟又是什么?
无论如何,现在最危险的,无疑是身处毫不知情地位的浅梦。她决不能让浅梦受到伤害。
莫辞一番思虑,那黑衣人竟缓缓从腰间拿出一团纱布来,如果没有猜错,里面装着的定然是毒药。黑衣人离开一丛隐蔽的草木,转到一棵松子树的后面,那树枝干硕大,恰好能遮住她的身影,而这个角度,浅梦与黄芪根本看不出来。
黑衣人一步上前,竟快到让人目不暇接,不多时便行到了黄芪与浅梦跟前,莫辞一慌,决不能让她伤害浅梦,立马也从树荫处冲了出去,赶到浅梦身前。
只见那黑衣女子一挥手中纱布,一团白色的粉末就铺在了三人眼前,黄芪自然快她一步,将浅梦拉到自己身后,随后从腰间扯出一个紫色葫芦,轻轻一扯便从葫芦里扯出药水来,顿时一片白粉蒙在眼前的感觉就消失了,眼前又是一片清晰,而此时黑衣人也不在眼前了,地上留着一封书信。
黄芪上前拾起信来,浅梦却按住了黄芪准备开信的手。
“师傅,让我来!”浅梦说道。
莫辞一听,这怎么能行?!
连忙去到浅梦身边,又按住了浅梦欲开信封的手,说道:
“不可,你怎么能随便开?你毒术又没有她厉害,万一里面有东西伤了你怎么办,她毒术那样高明,完全可以应付得了这些事,你就交给师傅吧,别乱逞强!”
黄芪还是一手拿过信封,用眼神示意了浅梦说没事,随后就打开了信封。
里面只有一张纸,没有什么毒粉一类的东西,这倒是让莫辞与浅梦有些汗颜。
信中写道:“明日晚都楼阁一聚,师徒恩怨了。”
黄芪拿着信,视线久久不能离开,她应当为自己的徒弟做出这样的决定感到心寒呢?还是为断绝师徒情缘从此相忘江湖而伤愁呢?亦或终于能在毒术传授上弥补自己的过错而感到欣慰。
这些都不得而知。
甚至于对黄芪自己而言。
莫辞扯着浅梦的袖子,小心翼翼地问了句:
“她怎么了?”
浅梦搡了一下莫辞,没有理会她,而是转头看向了黑衣人离去的方向,再看了看自己的师傅,安慰黄芪道:
“师傅,明日我陪你去。”
黄芪这才醒过神来,将信折叠起来放到了自己的腰间,对着浅梦淡淡地笑了。
莫辞则又是一脸不情愿,将浅梦拉到一边说:
“你想什么呢?这几天出的事还不算多哪,你非要给自己惹麻烦,那个叫什么……无面的日日针对你过不去,何况现在易华钰也没在身边,你怎么就能她一起去了?万一那无面的目标是你怎么办?”
浅梦笑道,
“哪又怎么样,我有师傅保护啊!没事的,再说了,我的毒术你还不放心?倒时候我不会给师傅拖后腿的,我一定能帮的上忙的,相信我。”
说完浅梦便又回到了莫辞身边,再次恢复了刚才那般其乐融融的场面,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莫辞不禁再次汗颜一把,这俩人情绪居然转的这样快,不行!她一定要先给易华钰报备一下这几日发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