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府,叶澜已经三天都没闭过眼睛了。
叶照的突然离开,林诗涵的长睡不醒,都在一直不停的扣击着他的神经。
倘若弥撒再不回来的话,叶澜准备自己出去找好了,这样一直等着原本就不是他会做的事情,现在她已经等待的够久了,要是再这么一直等待下去,叶澜觉得自己不知道接下来会怎么样,她甚至 害怕接下来再也无法控制自己,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那可就麻烦了。
“主子这样会不会疯啊,几天都没合过眼了,之前还跟少爷吵的那么厉害。”
府上的下人一直都觉得叶澜不是那种好相处的人,但是因为林诗涵的原因所以他多少还是会对大家和善一些,但是现在林诗涵一直昏迷不醒,儿子又因为他的原因离家出走。
这都已经好几天了,叶澜的整个人的脸都是黑的。
要是一直这样黑下去,也不知道会不会出什么事儿。
“不要太担心了,出不了什么事儿的。”
几个下人聚集在一起,大家下了值以后也没什么事情可以做的,自然也就说起了近来主人家里发生的这些事情。他们其实是帮不上什么忙的,毕竟这是人家主子家里自己的家事,但是纵是他们帮不上什么忙,也还是没办法安下心来,“要是一直这样可怎么办啊。”
据说一个正常人要是几天不睡觉的话,人是很容易会发疯的。
几个下人们沉默的看着彼此,都有一些受不了。尤其想到叶澜那个可怕的眼神,一个几天都没合过眼睛的人,里头的血丝都是红色的,一般人根本就看不下去。
叶澜现在其实也不太可能会去其它的地方,就是固定的去两个地方,一个是林诗涵所以在的西院,一个就是弥撒的院子。
他不睡觉,夜里的时候林诗涵的院子里也总是燃着灯,看上去仿佛一直都有人在似的,但是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的,那里只有叶澜跟林诗涵。
“我真害怕,最近听说主子每天一句话都不说,要是这样下去夫人再不醒过来会不会疯。”
他们主子可不是一般人,真要是疯了,也不知道受不受得住。
其中一名稍微持重一些的老人见到他们这样议论自己的主子,有些无赖,总归是主子自己的家事,要是他们这样在这里说被听到了,才是真的不好。
可其中一年轻一些的仆人却有点儿不满老人的反应,“福叔,难道你就不担心么?”
“担心。”
老人如实回答,可担心能够有什么用吗,什么用都不会有的。毕竟现在真正困扰着叶澜的问题是要怎样让妻子醒过来让儿子回来,他们在这里说破天了,都不会给叶澜带去实质上的帮助。
“既然担心没有什么用的话,那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对不对。”
还不如安心一些,将自己手里的事情做好。老者相信,只要他们将自己手里的事情都做好了,主子那里便会轻松许多的 。
那些下人们看老人这般镇定,都道,“福叔,你这模样哪里是在担心,分明就是嘴上说说而已。走吧走吧,他这一把年轻了,说了这些也未必懂得的。”
福叔无语有些理解不来那些少年的心性,他懂与不懂,他们不都是普通不过的少年人么,难道还可以因此就改变他们的处境不成。、
叶府之上,因为最近的事情大家都有些神色紧张。
叶澜知道这些,可他现在什么都顾不得了,又是一个不眠夜,万物成眠之时,叶澜坐到林诗涵的床头,“阿诗,如果弥撒再不回来,我明日便要去找她了。不然这么等着,我真怕自己会发疯的。”
床上的女子,有一张绝美的脸。明明都已经是为人母之人,但是脸上一丝痕迹也没有留下。时光对她是真的态度过仁慈,所以林诗涵此时此刻看着根本就不像是一个病人,只不过就是一个因为太累所以才会睡不够的小姑娘而已。
他伸手轻轻的拂着她的脸,眉眼尽是痛苦,“阿诗,等你醒过来以后,我要陪你去做你想作的很多事情呢。弥撒的孩子也大了,以后,不若让他叫你一声干娘?正好我们如今找回了照儿,两个孩子也就有伴了对不对。阿诗,你便是不顾我,难道你都不想一想照儿的吗?阿诗,你这样一直睡,以后照儿怎么办?我怎么办。”
叶照的声音透着些干冷,林诗涵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一直睡一直睡了,所以他害怕的很。只要一闭上眼睛,仿佛就可以想起那天发生的那一切,这个孤单又坚强的女人,一身血色,染红了十方天。
叶澜以前以为,自己只要修得无上神功,必然可以护得住自己想要守护的一切……但是看到这女子睡在床上,明明只不过就是闭上了眼睛在休息而已,可是他竟是怎么都叫不醒一个人,叶澜有些害怕,“阿诗,你若再不醒过来,我真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了。你可知道,我现在都不敢闭上眼睛,只要上下眼皮子一合,我就会看到那天你倒在我面前的画面。我怎么会那么傻,你说的话明明破绽百出,可我却一次又一次的相信。”
倘若可以再一次的回到那天,叶澜发誓自己一定不会再让林诗涵做出同样的事情,一定会护在她面前的。
可是,时光无法逆流。
他虽修得无上神功,却终究难做到逆天而行。
万物安宁之时,本应该是一家人在一起享受天伦之乐的时候。明明他们好不容易才寻回了自己的孩子,明明如今他们的日子已经过的极好了,可为什么不过眨眼的功夫,一切又仿佛回到了最初。
叶澜以前一个人的时候,是不会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的,但是现在多了一个人,便也由不得他不去想了。
一切都偏偏是一个命数,一圈又一圈,无论绕过多少回,终究会回到最初的那个位置。“阿诗,以前有人说,我是一个不祥人,那个时候我是真的什么都不相信的,总觉得那人只不过就是想骗些银子而已。可是现在我却不得不相信了。也许,我真的是个不祥人对不对……”
万物安睡的夜里,叶澜轻轻的握着那个女子的手,突然低头亲吻了一下她的手背。
接着,叶澜轻轻的哼起了一首十分古老的曲子。那曲子老的街头的老人都已不唱,可是从叶澜的嘴里轻轻的唱出来,居然自有一番风味。这样的夜里西院几乎没有任何人的声音,但是叶澜的声音却让这个原本应该十分安静的夜里多了几分活人的生气。
他的声音非常动人,哪怕只是再普通不过的调子,可是从叶澜的嘴里唱出来,却仿佛变的十分迷人。
也许是因为叶澜的声音太过迷人,所以居然有飞鸟受了惊吓一般,也停在了二人房间外头,而且那些鸟的数量,居然越来越多……
天光破晓之时,大地也就回到了自己原本应该的模样。
霞光将整个府上的一切都映射出一层光辉,连同这个房间里也进了光。明黄色的晨光将一切都铺上了细碎的色彩。
叶澜的目光已经有些重影,可他却只是揉了几下眼睛便整个人都清醒了过来。
叶澜很清楚,这会儿应该有人在外头侯着的。所以他站起来走到门口将房间打开,“去看看弥撒回来没有。”
又是一个不眠夜,而且他还在夜里唱了很久的哥,所以这会儿说话的时候整个人的都疲弱无力。显然,再这样下去,叶澜莫说是救人了,自己也会跟着倒下的。可是他这样的心性,旁人无论说什么都没用,那下人只好点点头,一脸担心的走了。
那下人太清楚了,他家主子是绝不会听从自己的任何意见的。可是他又认为叶澜刚才那个样子,顶多再撑两天,必倒无疑。
弥撒回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一脸着急跑过来找自己的本应该在西院的下人,于是便停下来,看着那人道,“怎么回事?”
听到她的声音,那下人的脸上几乎可以用一种叫做狂喜的情绪来形容了,“您可算是回来了,快去看看吧,您要是再不过去看看,我怕主子就撑不住了。”
弥撒大惊,“边走边说。”
下人跟着她一边往西院那边走一边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都简单的说了一下,弥撒听到叶澜跟叶照吵了一架以后离家出走,一时有些沉默。
其实她几乎都可以猜测得出来会是这样的结果,以叶澜的性子,有些非黑即白了,倘若让他认定那个被叶照带回叶府的女子有问题,是不可能同意叶照与她往来的。
可是叶照那孩子与他们分别的时间有些长,要让叶照真的听他的话,实在是太过困难。父子二人本来就有矛盾,再加上林诗涵又倒下了,两人就算是打起来都没人敢上去劝。
不过,弥撒也没想到叶澜居然这几天一直都没有睡过觉了。
如果算时间是三天的话,那就是说叶澜是在自己走了以后就没有再闭过眼睛的?
那个下人很快就证实了弥撒的想法,叶澜这么久以来,还真的 是没有闭过眼睛。大家都很好奇,他到底是怎么挺过来的。
“尤其是夫人,一直都没有要醒过来的迹象。大夫都只说要好好的调理,可是调来调去,人却半点儿都不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