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撒听得面前这个孩子一般大小的仆人跟她讲起叶府这几天发生的事情,讲起叶澜几乎闭门谢客,却时不是地就派一个人到她这里看看她到底在回来没有。
这会儿下人终于看到弥撒回来,自然是高兴的不行的,“一会儿主子看到您,一定会很高兴的。”
弥撒嗯了一些,有些好奇叶澜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模样,才能够让这些下人都吓成这样。
两人进了西院以后同,大家都看到了跟着那下人身后的弥撒,因为都知道这几天叶澜一直都在等她,这会儿人终于回来了,几乎所有人都高兴的要哭了一样,弥撒一下子就想笑了。
这得是有多欺负自己回来,才能够是这个表情。
叶澜听到动静一下子从屋子里出来,看到弥撒的那一瞬间,微微抖了一下。
他原本一不是一个会轻易外露自己情绪的人,但是现在却整个人都无端的因为激动而发抖,“回来了?”
弥撒十分意外的看着叶澜,怪不得刚才这小东西看到自己的时候会都要哭了,看来他们这般还是有原因的么,此时站在弥撒面前的叶澜,简直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弥撒认识的叶澜是那种极度沉稳的人,这么多年以前,无论发生任何事情,哪怕天塌下来,他都不会皱一下眉,可是现在叶澜仿佛受了什么莫大的刺激一般,整个人的眼睛都红了。
弥撒有点儿意外,“好好的怎么会这个样子?”
叶澜这会儿根本就顾不上解释这些,一把将弥撒拉进屋子里,然后一双腥红的眼睛将她打量了一个遍,“怎么这么久?”
路上自然是发生了很多事情的,可是弥撒一时半会儿跟叶澜也说不清楚,她只好从自己怀里将那玉壁给拿出来交给他,“先不说这些了,你把这个放在夫人的枕头底下。”
这玉壁自高人那里所得,她此行好不容易才取来的,现在下里交给叶澜以后,能不能成一切都要看天意了。
叶澜本来以为林诗涵会给自己带回来什么有用的东西,可怎么想得到弥撒会给自己一块儿玉,他一下子皱起了眉头,“这个东西……可以救阿诗?”
叶澜手下,此时正拿着弥撒给自己的那个玉壁。因为这会儿天光大盛,所以这样拿在手里的时候,叶澜觉得那个玉壁几乎是冰凉浸人的。但是让他相信一块儿玉壁就可以救林诗涵,叶澜觉得自己还是不太愿意相信。。
弥撒见他心中存疑,便解释道,“你先把东西放到那枕头下面,我慢慢的跟你说。”
叶澜现在一点办法都没有,只好将那东西先放到他所指定的那个位置,然后才站起来看着弥撒,“真的可以救阿诗么?”
也许是林诗涵这一睡不醒,真的给了叶澜太大的打击,让他整个人都仿佛换了一个样子。
他以前不是这样的人,任何事情都充满了自信,只要自己认为是正确的事情,是绝不会因为任何一个人而改变自己内心的决定的,但是现在叶澜却不愿意相信弥撒的话。
他无法相信一块儿小小的碎玉便有救林诗涵的能力,毕竟自己这一身的神通都办不到的事情,一块儿没有感情的碎玉,怎么可能……
弥撒见叶澜这会儿整个人似乎都不太清醒,倘若这个时候跟他说话他其实也不一定真的可能听得下去的,所以她对对叶澜道,“现在我说什么你都不见得能够听得进去的,不若你先去休息一下,等一会儿时间差不多了,你醒过来……我再跟你解释。”
叶澜哪里睡得着。
一想到林诗涵他的脑子都是痛的,“弥撒,没事的,你直接到底我吧,这个玉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作用。”
他虽然不一定会相信一块儿毫无意义的碎玉,但是叶澜愿意相信弥撒。只要他拿出来的东西,想必是有价值的。
而且这几天弥撒迟归这么多日,想来也是发生了一些自己无法预测的事情,“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这个时候讨论这些,真的不是弥撒想要做的事情。她希望叶澜先睡一觉,等到人足够清醒了再来跟自己说。
但是叶澜的态度太过于坚持,无论弥撒怎么说,他根本一句话都听不进去。
弥撒没办法,只好道,“这是一位高人赠我的。也算是机缘吧,当年我与那位高人前辈有些纠缠,后来他为了感念我便将此处给了我。只是此物极阴,必要妥善收藏。前辈曾说过,这玉壁乃是通天神尊的心泪所凝,十分养人,只要一个人还有一口气在,都应该是可以救得回来的。”
这么厉害?
叶澜一听,立即理解为什么弥撒一定要去取这玉壁了,若是神尊心泪,当有起死回生之效。只是这样的宝物弥撒却轻易就交给了自己,这样的大恩,他竟不知道要怎么去报答。
叶澜在弥撒心里,是个忠厚且重情义之人,只不过这个人很多时候都给人一种过于持重的感觉,所以很多时间他的感情是不会外露的。再加上叶澜如今位高权重,为了要施压于人,更不可能随便表露自己的感情。
所以时间一长,他几乎都认为自己已经变成了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弥撒有的时候也觉得叶澜太过于逼着自己了,倘若他可以学着将自己的感情释放出来,应该不必这样受折磨的,“叶澜,你跟叶照的事情,我刚才听说了。这种时候我也不想多说什么,你只消知道,你与叶照之间,终究是父子。”
提起叶照,叶澜的头有些疼。
他不同意叶澜跟那个女孩子在一起叶照居然会极端的跟自己大吵起来,他甚至都来不及告诉他林诗涵出事了。现在林诗涵不醒过来叶澜根本就不敢离开,可是他也同时十分担心叶照。
那个孩子的偏激于固执,只怕都是有些遗传了叶澜的。他很是内疚,倘若不是自己的大意让这个孩子流落在外,他如今的心性原是不应该变成现在这般模样的。
“知道了,我会好好考虑好考虑的。要无论如何,我一定要感谢你的,啊,你还没告诉我,你这一去都发生了什么,好好的耽误这么长时间。”
弥撒没想到叶澜还在问这件事情,他这个人吧,什么都好,就是有一点有的时候十分的让人头疼,那就是一旦有任何问题务必要问到底。
她不知道要怎么解释,“就是有些人拦路而已,你知道的,这神尊心泪说是起死回生也不夸张,那些人自然是不愿意放过这样好的机会的。”
她说的轻松,但是只一句起死回生,便足够引得世人疯狂。叶澜无法想象弥撒一个人是怎样平安归来的,“你没受什么伤罢?”
弥撒为他们一家人做的事情太多了,叶澜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办法再用一个谢谢来表达自己的感情。
可是除了一句谢谢,他已经不知道自己还可以做什么可以说什么了,“我会将这件事情记在心底的。”
弥撒看到叶澜那一双腥红的眼睛,有些感叹,这个人情绪不太习惯表露,但是他几乎所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是认真的,“叶澜,你不要这样说,这些事情也不是我特意要去帮你的。我想,这便是天注定的吧。再说,做这些也是我的使命。”
弥撒看了眼此时仍然昏迷不醒的林诗涵,终究是叹了口气,“看着你们一家人好好的团聚,几乎是支持着我一直活下来的一个信念,没有什么可感谢的。若是我不做这些,我已经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活下去的动力了。所以倘若一定要有一个表达谢谢的话,那就是我了,谢谢你们,给了我一个活下去的机会。”
叶澜说不出话来,他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可弥撒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玉壁是否能够助她清醒过来,现在也没个把握,但是这玉壁非是什么起死回生药,所以就算是真的要让她醒过来,也需要很长的时间的,这段时间照顾她有多辛苦我们都知道,你一个人可是林诗涵跟叶照的信念所在,你不能出事的。先去休息一下吧。”
叶澜终是点了点头,如今弥撒已经归来,一定就只能够交给老天爷了。她说的对,他现在不能倒,否则的话,林诗涵更没有醒过来的希望了。
叶澜一出门以后,便直接在隔壁的屋子歇下了。
他已经整整三天没有合过眼睛,这三天以来,几乎整个叶府的人都亲眼看到了叶澜承受着怎样的折磨,自然也都知道这会儿是不能打扰他的。
弥撒出来的时候,不过是与叶澜隔了一个前后脚的时间而已,可是她居然已经听到了叶澜那比打雷还要夸张的呼噜声,足见他这么久的时间里有多累了。
那几名下人都跟着弥撒一起出了西院,大家终是没有忍住叫住了她,“弥撒,这件事情,会过去的吧。”
下人们没有胆子去问叶澜,现在唯一会对他们十分温柔的林诗涵也出事了,大家心里都害怕。尤其是看到叶澜那几乎疯魔一般的神情,更是十分痛苦。
弥撒看着这些下人年轻而纯真的脸,心中微微叹了口气,“你们担心主子,并不是什么过错。倘若真有什么想知道的,大可以等叶澜醒过来以后亲自问他的。”
叶澜平时在府中积严日久,时间长了整个叶府的下人几乎都对他不太待见,下人们虽然明明知道自己的主子不是什么坏人,但是那张脸随时跟冰块儿一样。尤其是那双眼睛看人的时候又带着几分严利,更让大家不敢多嘴。
亲口问他,疯了么……那是根本就不可能的事情。
弥撒看这些下人似乎对叶澜十分害怕,一时觉得有点儿感叹,毕竟这些下人也只是普通人而已,自己说的再多,他们不愿意相信她也没办法。
她又叹了口气,“会没事的。只是现在夫人一直醒不过来,你们平时做事低调一些,叶澜也不会为难你们。”
弥撒说会没事,那大概就是真的会没事了。
这三天,叶澜不愿意闭眼睛,整个叶府的下人也都跟着拎着自己的心随时准备自裁。现下终于没事了,下人们自然是十分高兴的,“太好了,我就知道会没事的。”
“你又知道了。”
“当然,主子跟夫人都是好人,吉人自有天相。”
几名下人跟弥撒道了谢,欢欢喜喜的跑去告诉其它人去了。
看着这些下人那模样,一蹦一跳的,真的很难相信这些人都是叶澜调教出来的。
等人走了以后,弥撒也几乎累极,赶紧回去补觉去了……这三天以来,她几乎一直都处在一个精神紧绷的状态之下。其实自己跟叶澜一样,几乎都没合过眼睛,只不过在进叶府之前她怕叶澜看出来什么来心里会内疚,所以在外头将自己简单的清理了一下。
叶澜自己都到那种地步了,自然也看不出弥撒有什么问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