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房间都是一片死寂,像是根本就不存在很多情绪的植物一样,都不会有任何感知,只能够简单地随着光合作用而呼吸,依赖于主人给予的灌溉与施肥而成长,还不一定能够成长为主人所喜爱的模样,届时,命运可不一定便是会美好地一直站在它的身后,让它不被自己的主人所抛弃。
望着自己案边的摆件发呆的苏云突然便是想起了那个已经被自己遗忘了许久的女人,自己,好像很久都没有再去看过她,自己好像很久都没有主动想起过她,好像她已经被自己从脑海里挖走一样,不复存在。
现在也不过是因为看见了这因她而放置的某些物件而联想起,还真是让人感到讽刺,那个曾经让自己欢喜到骨子里的女子,居然就这样不再存活于自己的生活里了,硬生生被自己给剥离,明明两人都还生活在这个偌大的皇宫中。
“也不知道那个女人现在过得如何了,都那么久不见了,也不知道主动来找我,还真是不知道非要死犟着这脾气干嘛,有意思吗?难道老死不相往来,就是她想要的了?”越说越烦的苏云不再让自己去想起这个让自己感到头疼的女人。
他觉得现在自己已经不再是那个能够与之可以谈笑风生的人了,能够让自己感到放松和喜悦的人不再是她了,而是另一个女人,在拓拔宫羽身边的自己,苏云竟是意外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大男人一样,可以给予她保护和享受被崇拜的感觉。
这在阿娇身上根本就没有享受过,就连最开始的相遇,也不过是她有意而为之的刻意,而且那态度也是一如现在这样的淡然,好似有他无他都无可厚非,既然如此,又何必非要让他这样念念不忘地去惦记?
上赶着让自己热脸烫冷屁股这种事,苏云觉得自己还是少做的为妙,有这个时间在这儿想念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还不如安心把这些奏章给批阅完,然后好生去拓拔宫羽那儿放松一下自己紧绷的神经。
“不知不觉,夜已经是如此之深了么?还真的是伏案不知时间,竟是浪费了如此的大好春宵,这个点了,要是去羽儿那里,只怕是也已经睡下了吧?算了,算了,还是安安心心在这儿为国为民吧。”
总算把案前奏章给批阅了大半的苏云终于抬起头来询问服侍于殿外的太监,得知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之后,便是不禁发出这一阵感叹,明明还打算去拓拔宫羽那儿快活一番,结果却哪知根本就是大晚上的做着白日梦呢。
“皇上,要不,您歇会儿吧?羽贵妃前不久才命宫女送来夜宵,说是等您忙完再呈递上来,还让奴才嘱咐您一句,千万要保重龙体,没有什么比身体更重要的了,就算是再忧国忧民也要先照顾好自己。”
门外,老太监的嗓音尖细,可话语却是让苏云感到一阵暖心,他还真的是许久没有感受到这种温暖了,那个让自己曾经感受过这种暖意的女子好似再没有在自己的生活里出现过,好像就真的随着自己的疏远而变得疏离。
这一刻的苏云突然就升起了一丝怨气,对于阿娇那个不知好歹的臭女人,成天就知道坚持自己的所谓原则,也不知道服软,更是不知道好好同他说会儿话,这样一来,他其实也很好说话的,并没有那般不讲道理。
心里终归还是向着自己这头一个动心的女人,又怎么会当真是随着新人的靠近而忘记了她这个旧人呢?最开始非要将自己往别的女人身上推的人是她,现在又要对自己耍脾气的人也是她,还真的是让人不知道该说她什么好。
“就不能学学人家羽儿这样温言细语么?难道真的是因为已经成为了夫妻,所以就再没有了往日的那种温存?我有这么不值得你继续这样对我好吗?真是个倔强的傻女人,这一次,我可不打算这样轻易低头了。”
暗自下决定,嘴里咬牙切齿地一顿咿咿低语,门外的老太监并不能听懂他在说些什么,只知道这并不是自己所能够沾染的秘辛,深谙宫中存活之道的他很理智地选择闭口不谈任何,安静地站立于门外,身后是自己的小徒弟。
小太监倒是对此充满了好奇与不解,不明白师傅为什么突然就这样噤了声,明明这羽贵妃可是说了,让皇上歇下来的时候便是立即将东西给呈进去,不要拖太久,但是简单的道理他还是明白,这皇上的权势要比贵妃大,自然是凡事要以皇上为重。
所以即使心中好奇在驱使着他一阵张望,却也并没有过多说些什么不该说的话,而门内的苏云则是好一阵发泄之后好似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又一次因为那个家伙而失了态,万幸着无人看见自己的窘态,却还是有些暗恨自己的没出息。
“呈进来吧,明儿等贵妃醒了,派人送赏过去的时候也替朕传一句话,有劳贵妃有心了。”清了清嗓子,不让自己方才的低落影响到这说话的语调,让人发现其中不对,苏云思量着怎样才是对拓拔宫羽最好的感谢。
苏云终究也不是那种以为自己是皇上便是目中无人的人,对人的基本礼貌还是有的,明白这人与人之间的相处就靠着这种有来有往,纵然有些客套与拉开了距离,但终归适当的距离才能够产生美。
而自己与阿娇的那种距离,却是已经不能产生美了,只能够让他感到一阵唏嘘与感叹,他一点也不想回忆起两人的那些美好过往,那些事情都是在提醒着自己,现在的他们过得有多不如从前。
不论是哪一段回忆中的他们,都是要比现在的他们好太多,这样的事实总是会在不经意间刺痛苏云那根敏感的神经,他明白自己有时候还是太过思维发散,这样的模样他自己也不是很喜欢,可却又是总控制不住这种想法。
有时候连苏云自己都觉得,这样的自己好像连阿娇这样的弱女子都不如,起码人家都不会如此满心挂念与惆怅,还都是因为这种莫名其妙的思绪平白扰乱了自己的想法,虽然现在的这一切也是与拓拔宫羽的出现有关,可苏云就是不想承认自己的见异思迁。
其实也并不能够算是见异思迁,毕竟在最开始的那段时间里,他还是有经常回阿娇的寝宫里待的,是她非要把自己赶出去,在自己终于接受了别的女人的时候,她却又开始了对自己无理取闹,还真是让人看不懂。
“女人啊,还真是难懂,只希望这羽儿千万别跟她一样,不然我可真的是有些承受不住了,这样的反复,还真是足够把人给逼疯。”到底当初不打算接受别人的靠近,心里其实也是渴望着的,所以才会在拥有之后如此的看重。
现在的自己便是如此,他看重着阿娇与拓拔宫羽两人,但是又无法在两人之间做出抉择,拓拔宫羽好似并不介意自己去找阿娇,可阿娇却是无比介意自己与拓拔宫羽之间的关系,明明是自己一手促成的关系,却是要在现在这样矫情,还真是让苏云心里一阵烦闷。
可不论如何,阿娇在苏云心目中的地位还是不同,不论别人如何说道他们之间的关系,他都是不可容忍,但唯独他自己的做法却是那样的对阿娇残忍,好似一种莫名其妙的护犊子,只能自己欺负,别人连碰一下都不行。
这种霸道在阿娇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可她却是并不喜欢,也并不需要这一份爱,她向往的是内心纯粹而简单的那一份温暖,而非是现在这样掺杂了太多其他情绪的苏云,原来,不知不觉中,两个人都已是拉开了距离。
阿娇依旧原地不动地盼君归,而那个选择远去的男子却是不愿轻易回转过身来看向这个让自己心心念念的女人了,每一次的嘴硬都伴随着一次心疼,却又总是被他给强行忽略过去,这样的纠缠与折磨,其实两个人都并不好受。
但苏云觉得,既然现在你都还要如此僵硬着自己的面子,那么他又何必非要自己凑上去找不痛快?重新贵为皇上的他才不会这样下贱,而且,她已经不值得自己如此,只不过,这样的自我麻痹终究还是没能抵过心里最深的那一份惦念。
“该死的,为什么?会这样想念她?真是让人感到烦闷,明明,也并没有多久不见,明明,她现在已经是自己的妻子了,名正言顺。”食不下咽地吃着拓拔宫羽差人送来的夜宵,苏云心心念念的却都是那个许久未见的阿娇。
想着自己最近好似已经是许久都没有再见到过阿娇了,苏云觉得,这会儿居然莫名地想念她,这份想念又好像本就一直存在,不过是被自己给压抑住了,现在却是根本就抑制不住地开始疯长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