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四下看了看,才压低了声音说道:“包大人已经接手了狸猫换太子案,夜审陈林,并移步八贤王府密谈了一宿,据悉,皇上与顺亲王也一同在开封府坐审,你道是谁将你关押在此处?”
“不是顺王爷么?”夏青疑惑问道。
岂料展昭摇摇头,“他还来不及向你动手,皇上就将你保护起来了,皇上下了口谕,查案期间,谁都不能动你分毫。”
夏青转了转眼珠,良久才道:“这么说,他们将我关在这里,不但不是要取我性命,反倒是保护我,不让顺王杀人灭口,可是不对啊,明明是青衣将我带到此处的,他可是顺王的贴身侍卫,怎可能…。。”
展昭微微一笑,“这当中的奥妙,夏大人还猜不到么?”
“原来青衣是……”夏青惊得捂住嘴,“原来他是皇上派到顺亲王身边的细作,天啊,这可是个天大的秘密,那她以后可不可以在关键时候拿出这个当做筹码来要挟顺王呢?青衣你个死小子,做戏做得这般像,害她要死不活担惊受怕了这么久,还差些绝食,嘿嘿,姑奶奶出去了不报这个仇才怪。”夏青摸着仍有些疼痛的后颈愤愤说道。
“你在想什么?莫非是受刺激过度么?”展昭定定的看着夏青,目光中带一点点痴一点点深情,好吧,她承认后面这句是她出现的幻觉。
但是带着一股子温柔体贴还是肯定的,差些让她宁肯多坐几日牢,听他嘘寒问暖,贴心的温柔对待,也值了。
展昭摇了摇头,说道:“你的笑……”
“怎样?”夏青眨了眨眼,不自觉的将嘴的弧度调整到刚好露出八颗牙齿。
“很讨厌,很虚伪,让人有些想要揍你。”展昭双眉一抬,淡淡的说。
那人也说过诸如:讨厌你那种虚伪的笑此类很肤浅毫无水准让人听了就不舒服的话,让她记忆深刻极了,因为他在说的同时还敲打过她宝贵的脑袋,这让她的记忆不鲜明不深刻都不行,她那明明是倾城倾国的笑好不好,虚伪他个脑袋,真是不识货,正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夏青很怀疑展昭和顺王是不是也有些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夏青笑嘻嘻的问:“那我何时可以出去?”
“我如何能知道?”展昭白了她一眼。
“其实我也在赌自己不会死。”夏青说完,卖个关子,刻意看了展昭一眼,失败,对方睫毛都没动一下,只得继续说道:“那人让我为官查案,文武百官跟前打了包票,如今尚未尘埃落定反而满城风雨,那人怎会善罢干休,若他在此案中是清白的,且不论他自己身世如何,也定不会要了我的性命,反而会派人严密保护我,防止真凶暗杀,所以我不会死。”
“你是说顺……原来夏大人一直在怀疑他?”展昭不等夏青说完,接口说道。
夏青忍不住一笑,说道:“你看,我们果然是应该合作办案的,如此心有灵犀。”
展昭皱眉:“你恐怕是第一个怀疑上他之人。”
展昭显然没有意识到夏青的话中着重说的是“心有灵犀”这个暧昧的词,他一本正经的看着夏青。
夏青的小女儿情怀再度愤愤飞走,这人果然无趣,只得敛了笑容,点了点头,“不是我要怀疑他,而是他有很大的疑点,晴妃发疯时他在,失踪那夜他亦留在宫内,还有女尸身后那临终前画下的一横,说明死者彩霞定是见到了凶手并且认出了他是谁,才会留下这个记号。”
“平西将军死时木桶上也留下同样血迹,如此,不可能只是巧合,可见那凶手一定是个常在宫内走动之人,这些日子,我一直在想,这一横到底想要表示什么,是姓氏的第一笔?还是身份,若是姓氏,那可就难办了,第一笔为横的人很多,赵、青、夏、莫、苏、展、杜都是,而赵姓便有三人,皇上、顺王还有八贤王,这三人中,八贤王又最为可疑,他不论是姓氏还是身份第一笔都是‘横’,且有人目击他在案发当晚到过冷宫附近,另外青衣,晴妃娘娘发疯时他也在场,太医莫言,他当晚还为晴妃诊治,还有打更的太监。”
“而苏羽那夜在银月楼接客,不太可能潜入皇宫劫走晴妃后又回到银月楼杀平西将军,更何况他不会武功,按理说晴妃娘娘也可疑,但她的姓名与封号都与这一横不符,夏就更不可能了,除我,没人再叫这个姓,至于展嘛……”
展昭眼神深邃的看着她,脸色有点难看,夏青不为美色所迷,继续说道:“展大人外刚内柔,侠义为怀谁人不知,下官是万万不会怀疑到展大人身上去的。”说完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他。
展昭的脸上露出又好气又好笑的神情:“你用这种眼神看我做什么,你是本案主审,既便是怀疑展某,展某自也不会说些什么。”顿了一顿,又说道:“大人的意思是,若那一横代表的是凶手的身份,那么‘王’便是最大的嫌疑,这样一来范围便缩小到只余二人,顺亲王与八贤王一向交好,现在大人已查出了些眉目,若真是他们所为,必然开始心虚,定会借这个机会将大人除去?”
“正是,如此,展大人便可以向那人身上查去。”夏青点头:“当然,也不能排除那一横是凶手有意留下,故意扰乱视听的可能,只是我更偏向于前一种。”
展昭忽然叹了一口气:“之前是展某小看大人了。”
夏青笑嘻嘻的说:“长吁短叹,小心老得快。”
“你还是多操心些自己的事吧,我只是看不出原来夏大人也有不怕死的一面。”展昭说道。
夏青摆摆手:“我没有不怕死,否则我逃什么,不过一切顺其自然而已,也就顺便赌赌我有没有看错这个人。”
“那大人有信心破得了案么?”展昭提高声音。
夏青耸耸肩头:“众人皆醉我独醒,众人皆浊我独清,这趟皇宫之行,还是收获颇丰的,至少从我在宫中的遭遇来看,凶手定是这宫里人,且并未离开,至于他做案后还不走的原因,其一是身份所绊让他无法离开,或是他过于自信;而另一个就是他的目的还没有达到,因此还不能走,可不论是哪一个,总比消失得无影无踪,让我们大海捞针的强。”
展昭说道:“很好,那展某便期待大人早日将真凶缉拿归案,大人不在的这段时日,展某回开封府去了,待大人出狱后展某再听凭大人差遣,保重。”
夏青急忙道:“别忘了枸杞,你要好好看着她。”
展昭回身说道:“夏大人,你可知道,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他要做些什么,展某如何看得住。”
夏青转过头来:“她是我亲人,我的亲人就是你的……。喂,喂,展大人,展兄!,展木头!”
望着展昭毫不留情翩然远走的背影,夏青急了,扑在牢门上嚎得那叫一个肝肠寸断,痴痴凝望那人背影如此绝情的离开,他竟然忍心看人家如此娇弱如此楚楚可人的美少年孤零零的蹲大牢,真是没良心,说得好听是铁面无私,难听些就是铁石心肠,不解风情,哼!
不过就算展昭嘴硬如此,她心底却明白,他定不会坐视她的家人不理会的,相对于夏青对赵祏的拿捏不定,对于展昭,却是十万分的相信,所以,展昭根本不需要赌。
低下头来,叹一声,嘴角却露出笑容。
正在此时,有人冷嗖嗖地说道:“怎样,依依惜别完了么?看样子你在这儿住得挺开心的。”
夏青身子一僵,想抬头去看,又硬生生忍住。
“本王看这大牢也蛮好的,夏大人若是喜欢,索性在这里一住到底。”那人继续又说。
夏青听得抽搐,这人,自己身上不是有一大堆麻烦了么?怎么还有工夫上这儿来消遣她?立刻摆好笑容,躬身赞颂:“原来是王爷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那人眉眼轻扬,嘶一声,似乎不满,夏青自然知道,于是又带着让他一看即厌的微笑,抬起头来盎然看他,心道:平日在你跟前点头哈腰,你还看这笑不满,说这是虚伪的笑,要打我,也由得你,如今呢?我在这牢里,你在牢外,除非你的扇子能忽短忽长,否则别想碰我一根寒毛。夏青得意洋洋的想。
大概是得意的气场太强大,那人领会到她的险恶用心,双眼漆黑地盯着她,态度恶劣的说道:“真没想到你和那只猫一个在明一个在暗,合起伙来对付本王,你是不是以为本王要遭殃了,所以笑得这么高兴?“
夏青一口气没忍住,噗!笑了出来。
赵祏怒:“你心底当真是这么想的,是不是?不过本王提醒你,不要高兴得太早了,笑得那样难看,当心自己无路可退。“
自然要否认,夏青立刻喊冤:“当然不是的,王爷你如此的聪明睿智如此的天下无双如此的那个什么……咳,咳咳。”
赵祏饶有兴趣的听着:“怎么不拍下去了?”
“啊?”夏青瞪眼。
“你说我如此的天下无双如此的什么……”他看着她,用鼓励的、循循善诱的好心提示道。
“如此的……”夏青皱眉苦思,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啊,“呃,如此的皎皎如天上之月飒飒似玉树临风飘然出尘如谪仙。”
“嗯,总算说了句真话。”点头,
夏青一阵恶寒,佛祖原谅我的妄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