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很大,青衣在前引路,夏青则好奇的东瞅西望,这才正真体会到了什么叫做金碧辉煌!远远望去,鳞次栉比的宫殿层层叠叠地望不到尽头,深蓝的天空、猩红的城墙、五彩的琉璃瓦、碧绿的树荫……这一切都构成了皇帝和后妃们所居住的那个有些神秘的——后宫!
后宫啊,上演了无数阴谋、杀人不见血的后宫啊。
不知为何,看着眼前的深深宫闱,想起说书人口中那些勾心斗角、争宠哀怨,夏青由头到脚都冒出些鸡皮疙瘩,浑身感觉不舒服,待深深地吸了口气,这才随着青衣缓缓渡步入内。
也不知走过了多少地方,她看到许许多多长相清秀的婢女,还有,还有很多身着一身蓝衣,手拿拂尘,带着高帽,不长胡子,声音有点像女人的‘男人’。
夏青想起展昭的揶揄,便不知该不该称他们为男人,可这世上除了女人就是男人,他们一没胸二没挽云髻,当然只能是男人了,可说是男人吧,他们身上似乎又少了点男子气概,有的吧,走过身边时还能闻到一股暗香,好奇怪啊好奇怪,莫非也如她一般是女扮男装,没理由啊,夏青在心里念叨了一遍又一遍。
夏青猛然一个激泠,莫非……这……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太-----监???
做了这么久的仵作行业,见识过男人、女人,还没看见过真正的太监呢!
她也有看过些闲书,也听过说书人提过,传说中太监是被割了的,可不管是书中,还是说书人口中,它就是没有说清楚,割的是什么东西?若是割了那要啥啥的东西,他们用哪里放水呢?从走进皇宫开始,这个问题便一直困绕着她,经过她身边的每个人都显得挺忙碌,让她想随便抓个人满足一下好奇心也没机会。
夏青放慢了脚步,一只手托住下巴,眼睛紧紧的盯着那些人的某个部位,从这个看到那个,再从那个瞄到这个,可恨那该死的衣服挡住了所有的秘密,她正思量间要不要上前问问他们,都说有钱能使鬼推磨,这次都怪她身上没有银两啊,不然那些人还不告诉她真相?
那些人大概被她看的慌了,不自觉的两腿夹紧,摆出一副尿急的模样,走得更急,真是的,走那么快干嘛,不就是多看了几眼么,反正都是太监了,还怕她看?夏青扫兴的叹了口气,唉,还是没能搞清楚啊!
跟着青衣东转西走,眼睛不时的扫过他的裆部,要不要问问他呢?夏青还是想搞个清楚啊……怎么青衣走路的姿势也变得怪里怪气的,不好好走路,扮僵尸么,夹那么紧跳着走?
夏青不知道的是,人家青衣心里纠结啊,感觉到身后那个假说书先生的眼神火热的盯着自己那个地方,为嘛啊为嘛!!!
不过夏青很快决定不想这个问题了,因为在她的正前方,有一个高大的身影傲然直立着,远远望去,一身玄色长袍的赵祏神态有些慵懒,像只冬日里晒着太阳的狐狸,笑得眼角都带了花,那双桃花眼微微瞥向这边,身子正斜倚在一根圆柱上,风刮起他的衣袂猎猎作响。
青衣上前低垂着头说了几句,赵祏转过脸来,半眯着眼看她,嘴角三分桃花笑,看起来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他说道:“青青这些日子睡得可好?”
夏青使劲眨了两次眼睛,才发现他真的是笑吟吟的,而且手中亦没有捏着那把让她胆颤心寒的小扇子,心里宽了宽,看来苏羽自杀的火头,他总算是消下去了。
夏青也吡牙回他一笑:“好得很。”
赵祏见状更加笑得花儿般灿烂,“随本王走吧。”
“是,王爷。”夏青老老实实尾随其后。
“走过来些。”
那声音太过亲切,竟让她失去了警惕性,屁颠着走到他身旁。
“本王问你。”
“啊?”夏青有些戒备,他要问什么?
“本王听说有好些人给你送礼来着?”
夏青心头一震,娘哎,果然他也知道了,唉,那些人搞得那么夸张,手腕通天的顺亲王,怎会不知,他一直不问,这也便是城府了吧。
夏青抿唇一笑:“下官可一样都没拿。”
“哦?以青青视财如命的性子,居然没收?”赵祏提了提声。
夏青板起脸来,一本正经地说:“王爷,这些人不过是想借下官这条路走向王爷身边罢了,王爷向来洁身自好,下官怎容他们沾污王爷的声誉。”
赵祏回过头来,含笑打趣的看她:“你这……油嘴滑舌,胡说八道。”他失声,忽而哈哈大笑,“戏弄我是么?好大的胆子。”话说得严厉,语气却一团喜气。
看着他孩子气的笑,夏青热血上涌,无限感慨,不胜惋惜的摇头,说道:“王爷也知,下官从小地方来的,是真的没有见过那么多宝贝,若不是展大人从旁阻拦,下官备不住也就真的留下了。”
赵祏笑得越发的开心:“瞧你那不开眼的样,哈哈哈。”
“是是。”夏青低眉顺眼的说,开始努力扮演忠心狗腿。
大概看她好欺负,所以故态萌生,那手伸出来,五指山一般,十分顺理成章的罩上她头顶,许是看她戴着官帽不方便,于是又降落在她面前,食指微曲,啪的一声敲在她的眉心。
疼!可恶,他恩将仇报,羊癫疯发作,又打她了。
而那人正一屈一伸着自己的手指,玩儿似的,又漫不经心自语:“啊哦……这样子才是你的本性嘛,本王对你的兴趣,是越来越大了呢……”
夏青顿时毛骨悚然,“放心,我此生是绝对不会对你感兴趣的。”
赵祏身形一晃,转过身来,一双桃花眼半眯起,星眸烁烁看向她:“你说什么?”
“什么?”夏青看着他,浑身一震,才明白适才逃口而出的话是多么多么……挑战某人底限。
心头一动:“下官是说,下官绝对不会给王爷你造成负担的,毕竟这天下对王爷感兴趣的少男少女们甚多,是不是?下官是很有自知自名的,怎会明知故犯让自己伤心?下官只会对银子感兴趣。”嘿嘿,一本正经的,微笑看他。
他的脸色不怎么好看……怎么回事?难道她说得不好笑么?居然不肯笑,弄得她也有点尴尬。
正在愤愤发怔,那边他脸上的怒容在转瞬间已稍纵即逝,转眼间像是换了张脸似的,已是乌云尽散,一脸笑容在阳光下灿灿生辉,只是嘴角带了几分不屑的讥笑,看上去又似调侃又是无赖,说:“少做出那副流口水的样子,论起宝物,那些人哪里比得上本王的,你用心点解决了这个案子,本王好好地招呼你去亲王府欣赏一番,看中了哪个,随便挑。”
他望着她,脸上又开始笑意盈盈,瞧着他瞎乐呵的样子,夏青脸上竟泛起了淡淡红晕,他的手虽然时常抽风,可是这话说得真漂亮。
真男人当慷慨,如展昭一般,好好,只是这个连她向展昭借来的银子都要打劫掉的主,真会有这么慷慨?夏青忍不住鼓掌:“王爷你说话当真?”
“要不要立个字据给你?”
“那倒是不用。”
“哼,谅你也不敢。”
“下官主要是想现下身边也没个笔墨纸砚,要立也不是时候,等我们到了地方,麻烦王爷您按个手印啥的便好。”
“夏青。”听到某人失控般大叫一声。
夏青转开头去掩饰面上浅笑,心头立即浮现了一句很熟悉的话:要对付无耻的人,就要比他更无耻!
皇宫再大,终究也有走到头的时候。
三人进了一个宫殿,说是宫殿,却又显得过于陈旧了些,夏青猛然想起,或许这里便是疯妃失踪案的现场——冷宫了。
见夏青有些磨蹭,赵祏回身,凤目微微眯起,半晌儿才道:“你,不会是怕了吧?”
“笑话!”
“现场已有官员查看过了,不过本王信不过他们,所以特意请了旨,让你前来一看,可得给本王看仔细了。”
听他语声凝重,夏青心头不由飘起阴霾。
是,夏青抬眼四下看去,这座宫殿与皇宫里的其它宫殿没有什么特别之处,院落都有一口水井,一些树木,夏青站在井旁深吸了一口气,闻着那熟悉的花香味儿,说道:没想到冷宫也有一棵槐树。
赵祏道:树有何奇怪,晴妃娘娘尤爱槐花,她受宠之时,父皇便为她四处搜罗了好几株,贬入冷宫后,她什么都不要,偏只要了这株树。
夏青点点头,打量了树一眼,又上前两步低头看向井面,平静的水面倒映出她的容颜,夏青弯腰拾起了颗石子扔进水井,但听得嘭一声响,石子落入水中,再无声响。
院中并无可疑之处。
夏青抬步走向浴房,这座浴房外墙破败不堪,透着一种令人窒息的霉味,凶案发生后,这里便被皇家禁军在外守卫着,是以现场并未被破坏。
虽是夏天,离凶案发生又已过了些时日,所以屋中的血腥之气已不算太浓,可能是这几日连续看到了血腥场面,此刻又是艳阳高照的白日,夏青显得不是那么害怕。
她走上前,小心避过地上早已干涸结了一层的黑色血迹,认真打量着屋子,屋子正中摆着那个沐浴的木桶,又是沐浴,又是木桶,一切何其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