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寒庭转身，眸光看向远处。
“来人，将他们带进来！”
鲁行微微一怔，不知道顾寒庭到底什么意思，跟着抬起头来看向门口的位置。
等看到熟悉的面孔一个接着一个被侍卫压着进来，他的心猛地一颤，跟着快速磕头，声音都快嘶哑了。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饶命！”
“不！太子殿下，求求您放过他们，是下官的不是，一切都是下官的错，是下官的错，和下官的家人们没有关系。”
“太子殿下，求求您放了他们，下官认罪，下官什么都认了。”
“下官为虎作伥，欺压百姓，鱼肉乡里，下官罪该万死！”
“太子殿下……求求您了……下官求求您了，处死下官吧，放过下官的家人。”
鲁行的家人，除开还在襁褓中的两个婴儿，上到七十的老母，下到已经及笄的成年儿女，包括其信任的管家亲属等，一共七十八人，一个不少地被带了进来。
好在场地够大，每个人被困住了双手，嘴里塞了破布，想要说什么都无能为力。
一个个扭动着什么，原本神色不耐，甚至有两个神色还带着倨傲，眼神凶狠地瞪着身边的侍卫。
只是等看到鲁行之后，那瞬间眼珠子几乎快要瞪出眼眶。
“呜呜呜……”
“呜呜……”
“嗯嗯嗯……呜……”
看到鲁行之后，一个个神色激动，有些甚至激动地浑身颤抖，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鲁行，惊愕惶恐不安……
顾寒庭看向门外候着的侍卫，声音平和地吩咐。
“将前面的墙垣拆了，让百姓们都过来！”
鲁行听着，感觉整个人像是被丢进了寒冰洞里，从里到外，从头到脚都是凉气，直窜心口。
“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饶命啊！”
……
不管鲁行如何求饶，顾寒庭再没看他一眼。
侍卫们速度极快，眨眼的功夫木制的墙垣被推倒，还非常细致地扛到旁边的空地上放好，以免压伤百姓。
听到消息的百姓赶过来，黑压压的一片。
“发生什么事了？”
“到底怎么回事？”
“为什么忽然叫我们过来？”
“是不是找到我的孩子了？”
……
问题一个接一个，人群闹哄哄的。
等看到前面拆下的墙垣，再看到一些熟悉又极其憎恶的面孔时，百姓们怔住了。
“鲁……鲁大少爷！”
“鲁管家？”
“那是不是鲁老太太？”
“还有那个……鲁县令的侄子，就是前年当街强暴民女的纨绔公子，手中人命没有十条也有八条！”
……
百姓们你一句我一句，一个个数落着被侍卫们压着的那群被堵住了嘴巴的和鲁县令相关人员。
几乎没有一个，手中没有人命。
三千多人过来，围成一个大圈，将鲁行等人围在中央。
哪怕对太子殿下非常感激恭敬，但是在看到让他们丧失家园，或者白发人送黑人等各种十恶不赦的鲁家人时，一个个再也安耐不住，上前对着他们拳打脚踢。
三千多人蜂拥而来，鲁家人吓得面色煞白。
鲁行浑身颤抖，肝胆欲裂。
“太子殿下，都是下官的错，所有的罪行下官都认，和下官的家人没有关系，求求您放了他们吧！”
百姓们闻言，瞬间震怒。
“没有关系？他们怎么就没有关系了？”
“就是，鲁家的几个少爷，包括侄子叔子等，这些人中，税收中没有三条以上的人命？”
“还有这些妇人……我们的女儿被她们的儿子强抢了去，又有几个还活着的，都是被她们折腾致死！”
“还有鲁老太太……这个黑心肝，没有半点儿良心的老虔婆，她疼爱她的孙子孙女，我们呢？难道她的孙子孙女是人，我们的儿女子孙就是畜生吗？”
“不！不是畜生！在她眼中，我们的儿女子孙，根本连畜生都够不上，畜生死了还能有一具完整的尸骨，我的两个女儿啊……尸骨无存！”
……
一声声，一句句，粗鄙怒骂，愤怒嘶吼，百姓们如同疯了一般，对着被绑着的鲁家人拳打脚踢，恨不能将他们就这样打死泄愤。
侍卫们早就得到太子的命令，百姓们拳打脚踢可以，只要保证这些人不会被打断气。
南城县的百姓，天灾人祸，两样都齐了，以至于现在心中怨恨只能用这种方式发泄出来，才能让他们有片刻的安慰。
只可惜，哪怕将这些人打死了，他们的家人也活不过来。
鲁行赤红着双眼，求饶求得嗓子都哑了。
看着他疼爱的孩子，宠爱的女人，教养他长大的老母亲被百姓们拳打脚踢，抓脸挠腮，恨不能冲过去将所有的一切扛下来。
他错了！
错的离谱！
他为什么要求太子殿下让他活着？
因为他没有良心债，他不知道那是什么玩意儿。
可是眼睁睁地看着亲人族人被虐打被怒骂，他什么都做不了……
这一刻，他似乎想到了这些年来，他从一个一穷二白的穷酸书生，依附誉王，一步步走到今天的位置。
哪怕只是一个七品县令，依然家财万贯，成了南城县的土皇帝。
以为世世代代会有这样的殊荣，哪里知道……是他的贪心不足目无王法和蔑视生命，让他的族人遭到灭顶之灾。
这一天，南城县的百姓永远不会忘记。
那些让他们悲痛，让他们惶恐的刽子手，被他们狠狠地踩在脚下。
他们更不会忘记，看到那些刽子手人头落地的瞬间，他们心中有快意，更多的是无法忘记的痛苦。
那一刻，鲜血遍地，哭声震天。
百姓们嚎啕大哭！
感激太子殿下仁心智举，悲痛失去的亲人再也无法回来。
恨啊！
最后百姓们几乎疯狂地冲了过去，哪怕是踩着那些人的尸体，也要在尸体上狠狠补上两刀。
那一刻的他们，疯狂恐怖，面目狰狞。
鲁家族人几乎无一存活，甚至连一具完整的尸首都无法找到。
唯有鲁行，万恶之首，被侍卫们护在中间，完好无损。
看着眼前如同修罗般的情景，早就浑身僵硬，满目失魂。
为什么……要让他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