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梁御医照例来给睿馨请平安脉,但是却见他神情深思,所以问道:“七殿下,是否身有不适?”
“不是,”睿馨说:“我打算再延后两日返回别苑,你且先不用回禀龙帐。”
“七殿下?”梁御医担心睿馨的内伤,所以劝道:“还请殿下三思,内伤和毒,并非小事,若是耽搁久了,难免留下病根。”
“只再等两日就回。”睿馨像是已经做了决定。
梁御医也不好再劝,所以只能仔细的用药维护着,但是银针之上已经清晰可见的黑斑,他擦拭着银针,小心的收好,心里也嘀咕着。
睿馨自然更知自己的内伤和毒已经进展到什么程度,明明说好了即刻返回别苑,不知是什么事,且是极重要的事,才能令他不顾自身,勉强滞留。
梁御医起身告辞的时候,在帐外迎见了送药膳和汤药过来的冷月心,于是叫了她,往旁边移了两步,看四下无人。
才问道:“七殿下为何突然又不回别苑了?”
冷月心听着,吃惊,说:“小女只知道,殿下昨晚还说会提前返回别苑,并不参与狩猎。”
梁御医见冷月心不知情,只是忧虑说:“这样的身子,还提什么狩猎,你再劝劝,实在是不宜久留,越早返回别苑养伤越好。”
话罢,梁御医背着药箱先走了,他以为冷月心并不知内伤和毒的事情,冷月心也的确不知毒的事,但是却已知内伤之事。
冷月心心里略惊,她也不明白睿馨为何突然如此决定,所以端着药汤和药膳进帐之后,坐到了睿馨的面前。
即刻问说:“殿下,为何又留下了?”
睿馨只轻松口吻的说道:“以往那么多年,我很少有机会参与皇家狩猎,今年承蒙皇上不弃,令我随行,我想来想去,还是应该暂且留下,以免辜负了父皇圣恩。”
“殿下可以骑马狩猎吗?”冷月心听着,却完全不相信睿馨的说词。
“我在旁边看着总可以吧,”睿馨憧憬道:“十二这些年也长大了,十三几年前都已经可以驰骋马上了,我是想看看十二的骑术和箭术如何,听说还自制了弓箭,我不捧场,显然说不过去。”
冷月心听了,却忽然笑了,说:“殿下越发风趣了,只有皇上称皇子们,十三、十三,殿下此刻怎么也十二、十二的叫着,平时不是叫睿骞吗?”
睿馨其实是故意逗乐冷月心,也转移话题。
冷月心却依然问说:“殿下务必心里有数,自己的伤势如何,不要让别人总是惦记才是。”
“知道了,冷医女,”睿馨再次岔开话题说:“我觉得今天可以先用药膳,再用药汤,否则空腹喝药,胃里不是很舒服。”
“是吗?”冷月心果然被这个话题给吸引了,立刻先端了药膳上桌,也觉得是自己粗心大意了,空腹用药,体质不同,有的人的确会略有不适。
睿馨开始用药膳,这样的只有他们两个人的相处时光,由他拖延,也不过就剩两日了,所以他的心里,百感交集,不是滋味。
冷月心的心里也同样的感触,但是她纵有千般万般的不舍,狩猎也不可能持续一辈子,如果永远都留在珍禽山,都住在营帐,每天都能见到睿馨,那该有多好。
两个人正各怀心思,又心思一致的时候,十二皇子睿骞忽然跑了进来,帐外通传的宫女也都吓了一跳。
“怎么了?”睿馨见睿骞着急的神色。
睿骞却直奔冷月心,说:“你果然在这里,此刻我们几个找你都要找疯了!”
睿馨稳住睿骞,问:“你先缓下来,说清楚,什么事?”
睿骞这才缓了一口气,说:“章司姳帐内发现了被毒死的老鼠,此刻她正闹呢。”
冷月心不解:“死老鼠有什么可闹的?”
睿骞告诉说:“因为章司姳偏说,那些老鼠是因为误食了你送给武臣之女的那盒药膏,才被毒死的,也就是说,药膏有毒,是你故意向她下毒。”
睿馨听了,略沉思,感觉这次冷月心又会成为众矢之的,但是他先说了一句:“我未用完药膳,你需留下伺候。”
冷月心原本心里有些慌张,但是看见睿馨泰然自若的样子,也就恢复了平静,说:“是。”
睿骞却火烧眉毛似的:“都什么时候了,七皇兄还让冷月心伺候药膳,现在可怎么办,是要去找父皇帮忙吗?还是应该去找太子?”
睿骞话音未落,帐外宫女连续通传道:“十三殿下、十七殿下到。”
而后睿宣和睿寓一起进帐来,也都直奔着冷月心,因为刚才得到消息后,睿宣往御医帐去找,睿寓去了冷月心帷帐,此刻是过来汇合的,因为睿骞是来睿馨营帐找冷月心。
睿宣且先坐了下来,但是也眉宇之间的着急,却问睿馨说:“七皇兄,在座的你最年长,需要帮忙拿个主意。”
睿馨却忽然躲避的动作,说:“谁规定的,年长两岁就必须拿主意?倒是我要问问你们,出了这样的事,为何都挤来我的帐中?就不怕令我受到惊吓吗?”
睿骞着急:“我们过来又不是找七皇兄,那是因为冷月心正在你帐中。”
“那又如何,还不赶紧带她走?”睿馨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睿寓不免鄙夷的看着睿馨,因为他丝毫没有兄长的袒护样子,心里也难免失望。
睿骞也没好气的瞪着睿馨,感觉他不仗义,就知道睿馨会胆小怕事。
睿宣却可以理解,因为睿馨在宫中,是皇子中最没有地位的一个,所以睿馨必须明哲保身,才能在宫里生存下去。
冷月心正在炭炉上煨着药罐,像是与此事无关的人,因为睿馨还没有用药,他也说,她需要留下伺候,所以他再说让睿骞带她离开,她也不会真的相信。
这时,帐外忽然一阵嘈杂,宫女们匆忙的通传声:“七殿下,章姑娘…”
话音未落,章司姳已经闯了进来,但是她没想到帐内居然有这么多位皇子,所以突然愣了一下,但是气焰已经酝酿充足,所以她还是直奔冷月心去了。
见章司姳突然闯入,睿宣最先起身,睿骞和睿寓也同时起身,自然是拦在了冷月心的面前。
“我是来抓下毒的人!谁敢包庇下毒的歹人!”章司姳却显露凶悍,直接伸手抓向了还端着药罐的冷月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