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阅简听着,娓娓说道:“自然是皇上的棋局,因父亲不争,所以给予相位,因担心父亲退却,所以封姑母为妃,令父亲、令冷氏牵绊重重,则只能进而不能退。”
冷季冬今日心情略沉重,与画场之事不无关系,所以总是不能释怀,因为宫中争斗总是令人感觉无力,无力于被旋窝卷袭,更无力于保护自己的家人。
冷阅简见父亲思绪凝重,于是刻意转换了话题,说:“前有太后御帐遇刺一事,今有月心画场被诬陷刁难的事,日后还指不定会再生什么事端。”
所以问说:“父亲,皇上是否会重提兵权之事?因每次文臣危机,皇上总会动此心思,然文臣每次又再损失惨重。”
经冷阅简的提醒,冷季冬也才恍悟,只叹道:“为父是真的上了年纪,容易被小事牵绊,也越发难以释怀。”
于是凝重说:“眼下的确需要关注此事,皇上有意让月心做太子妃,所以对方生事,动的不是我们的月心,而是皇上的太子妃,我们或许只感无奈,但对于皇上而言,或许就是动怒,而兵权之事哪一次不是因为圣怒,但是这次的事情,皇上交给了太子处理,并未出面干涉,兵权话题,尚无迹象。”
冷阅简听着,又想起睿宁被偷袭的事,于是问说:“关于黑掌,父亲的调查可有进展?”
冷季冬坦言道:“毫无头绪,且章相私下表达过关于调查的提议,偏向于劝谏皇上将此事作罢,遇刺的事、还有黑掌的事。”
“说是两件事其实就是一件事,皇上故意将一件事拆成了两件事,只为了将事情推给章相,令章氏难堪。”冷阅简分析道。
冷季冬只谨慎说:“圣意不可揣度。”
冷阅简听着,不再多言,送父亲回帐后,自己也往睿宁御帐回去,虽然有英将军在,但他依然不放心,既然知道了黑掌针对睿宁,黑掌又功夫高深,说白了就是提心吊胆。
不知道为什么,冷阅简在危机之下,思无良方,却脑海中闪现了睿馨二字,但随即又就此否定。
因睿馨是皇子中最无权无势的一位,或许只是因为他和睿宁一同受过掌伤的缘故,才连带着想起了他,又或许是因为睿宁禁止调查睿馨,所以‘馨思殿’更显得迷雾重重。
此时。
睿馨帐中,冷月心正坐在碳盆旁,药罐滚滚,帐内药味浓重。
睿馨不禁自嘲道:“我这帐中原本就是药香四溢,你现在更习惯了在帐中煎药?”
“因为九公主刚知道了太后御帐遇刺的事,所以臣女心里担心。”冷月心答非所问。
但其实已是回答,因为她心神不宁,所以急着来睿馨帐中,似乎看见了他,有他在身边,她也才能平静下来,所以连煎药的片刻也不想等,不愿耽搁。
睿馨听了她的回话,不明白跟来自己帐中煎药有何关联,但是问道:“你觉得不应该让子尊知道吗,她也不小了,若是总被蒙在鼓里,并不等于让她远离危机,反而为了她的安危着想,应该让她知道这些。”
“只是知道了之后,公主很是犹豫,不知道是否应该和主副将继续来往,至于成婚也不再敢想,”冷月心叹道:“看公主的样子,像是被吓到了。”
睿馨看冷月心的表情,倒不是惊吓,而是忧郁,就算是担忧子尊,也不至于感同身受一样吧?
他有些奇怪问道:“你们表姐妹的感情,似乎比我们这种亲兄妹要好得多。”
“臣女只是有感于,若是门不当户不对,又两情相悦,才是无奈,”冷月心缓缓说道:“还不如只有一方有意,而另一方不知,既然走不到一起,也就无需看到任何希望,是否更容易放弃些。”
睿馨以为冷月心是因为下午在画场的事,受了打击或者惊吓,但听她总是谈及儿女私情,又似乎跟纷争无关。
他于是疑惑问道:“你跟谁门不当户不对了?”
冷月心听了,恍然说:“臣女所指的门不当户不对,也可以理解成两个人并不般配,与门第无关。”
睿馨听着糊涂,又问道:“你是不是真的对谁有意?”
“殿下何出此问?”冷月心看似无常地煎好了药,倒进碗中晾着,说:“殿下还以为是十二殿下吗,只因为臣女梦中不慎叫出了十二殿下的名字?”
“对,”睿馨说:“你平时总是这个殿下那个殿下,为何梦里会直呼皇子名讳?”
“睿馨。”冷月心忽然说道。
睿馨听着,睁大了眼睛。
冷月心转而略笑道:“不仅梦里,其实私下里,谁会总是殿下地叫着,而且在宫学堂也都直呼名字惯了,英将军也一直睿宁睿宁地叫着。”
睿馨有些失神,因为还是第一次听她叫他的名字,所以心神有些飘飘然。
“殿下怎么了?”冷月心将药碗端到了睿馨面前,他却迟迟未接。
睿馨回过神来,赶紧接了药碗,大口大口地喝了下去,然后将碗递了回来。
冷月心看着碗里几乎一滴未剩,于是纳闷地问了一句:“殿下,药真的不苦吗?”
此时帐外宫人通传说:“冷姑娘,锦金大人求见。”
睿馨不禁笑道:“找人找到我这里来了,进来吧。”
锦金应声进帐,只跪在帐帘处,恭敬道:“给七殿下请安,见过冷姑娘,卑职传太子殿下的话,请冷姑娘过帐对弈。”
睿馨听了,立刻对冷月心说:“难得太子殿下有此雅兴,你可要手下留情。”
冷月心并不想去,她只想坐在这里,太子御帐再好,也没有睿馨在旁边。
睿馨见她迟疑,于是提醒了一句:“冷医女,突然接到太子殿下的邀请,有些受宠若惊了吧?”
冷月心听了,才终于起身,跟着锦金走了。
冷月心来到太子御帐,帐中棋盘已经摆好,黑白子,紫檀木棋瓮,已经准备妥当。
她先向太子行了礼,然后在桌前坐了下来。
说是下棋,果然就只是下棋,太子睿宗少言寡语,冷月心也无心言语,两人倒是全心全意都在棋盘之上。
锦金忽然感觉帐内安静的令人担心,若不是还有几声落子的动静,简直沉寂得有些吓人了。
一盘棋没下完的时候,帐外通传说顾将军来了,冷月心只好起身告退,太子也未挽留,像是之前就已经跟顾将军约好了,并没有被打扰了对弈的雅兴,也没有表露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