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辅离帐后,才哆嗦着擦掉了头上的汗,险些又丢了小命,他且看见那个新上任的锦佐,正跟几个宫人,将蝶舞抬往侧帐。
“锦辅大人。”锦佐恭敬。
锦辅才也发觉自己已经忍不住过来了侧帐,却说了一句:“我这是要去御马司。”
锦佐知道锦辅和蝶舞的交情,因为在御医帐的时候,见过锦辅经常过来探望,所以告诉道:“殿下吩咐奴才将蝶舞接回,在侧帐休养,黎御医说,已无大碍,但需静养一些时日,才能彻底康复。”
锦辅对这个医官变成锦佐的人,没有多少印象,看起来眼生,但是对方对于自己,却显得熟悉,锦辅觉得他应是‘安辅殿’的眼线之一。
送蝶舞进入侧帐后,锦佐往睿安的营帐回去,锦辅走在旁边,说:“我也不是什么大人,现在我们两个应该算是同等的随侍。”
锦佐却恭敬说:“宫里的规矩,皇子随侍,为主的只有一位,其他都为辅助,东宫太子殿下除外,十七皇子也只锦诗一个,锦词、锦歌和锦赋,也是‘寓诗殿’自己的意思。”
锦辅听着这个新调来的锦佐,言语算是恭敬,所以没再说什么,先往御马司回去,毕竟再有半个时辰,狩猎就要开始了。
但是二皇子执意使用汗血宝马的事,让卓主簿的瓜子突然难以下咽,因为这是明显的僭越,有可能会给御马司带来难以预估的后果。
锦辅此时已经站在了汗血宝马的这个马厩前,根本不打算离开的样子,狩猎在即,用马还没敲定,他也无法回去交差。
卓主簿眉头紧锁,叫了一个随从,附耳低语了几句,这个随从赶紧往太子御帐的方向跑去。
锦辅将难题推给了御马司,卓主簿只好将此事呈报东宫,也心里唏嘘,因为他这个小小的御马司主簿,太多的事无可奈何。
随从刚跑出去没多远,却又被卓主簿给叫了回来,而后卓主簿掸了掸官服上的瓜子皮碎屑,亲自往太子御帐去了,只感觉这并非小事,只遣了一个随从去,或许会被训斥不够重视。
而且御马司少有机会接触东宫,虽然这是棘手问题,但也创造了能够面见太子的机会,或许不巧能被太子赏识,就会变成东宫的人,就像十一皇子睿实一样。
卓主簿心里百种想法,揣踱着来到了太子御帐外,宫人们向外帐中的锦玉回禀了,锦玉出来帐外,看着亲自过来的卓主簿。
“太子殿下正在更衣。”锦玉告诉道,意思是让卓主簿将事情回禀给他即可。
卓主簿的眼里和心里根本看不起这些随侍,太子随侍也包括在内,所以坚持说:“臣有要事需要面呈太子殿下。”
锦玉少见如此执着的各司主簿,还有些担心进入东宫,紧张之下言语不妥的,且会特意拜托锦玉他们作为中间传话。
当然像卓主簿这样巴结面见太子的,也不在少数,所以锦玉只说道:“请卓主簿稍等片刻。”
之后锦玉进去了外帐,将事情告诉给了锦镶,锦镶才又进去了内帐回禀。
卓主簿看着进入太子御帐的这一道道程序,心里却有些激动。
太子睿宗此时的确正在更衣,有睿实和锦金伺候着,宫人们端着各种配服、配饰,东宫规格,但属于狩猎骑射装。
睿实正在逐一检查最外层的一件衣裳,因为其中包含了一些盔甲竹片,可以起到保护的作用,毕竟狩猎也有风险。
原本盔甲的质地,多为铜铁,但是太沉,所以为了轻装上阵,太子的盔甲外服,就给换成了竹片,质地硬且轻,不会对太子造成太大的重量负担。
睿实和锦金正忙着将宫人们托着的各种配饰,逐一为太子穿戴整齐,锦镶进来了,回禀道:“太子殿下,御马司卓主簿说有要事面呈。”
睿实听了,即问说:“太子殿下,臣弟去吧?”
太子睿宗根本没打算动弹,因为每日的更衣,是一件极其繁琐之事,如果被打断程序,又要从头再来,而且狩猎即将开始,也没有多余的时间再重新更衣。
所以睿实去应付最妥当,而且原本也是睿实负责这些琐事。睿实原本也以为是小事,比如御马司主簿趁机向太子回禀,选马顺利之类的,邀功而已。
而卓主簿被请进了外帐内等着,看见出来的是睿实,着实眉头略褶皱,似乎前来接待自己的这位皇子,份量锐减,自然是相比于太子而言。
“臣见过十一殿下。”卓主簿礼数不能少。
“卓主簿辛苦。”睿实也只准备了一些敷衍的客套。
卓主簿已知太子是不会见自己的了,干脆将难题推给睿实,所以即刻跪下说:“臣有要事回禀,二殿下的皇子随侍锦辅,现在正在御马司,而且决然要挑选汗血宝马作为狩猎用马。”
睿实听了,原本的面无表情也变了颜色,对卓主簿说:“略等。”而后转身进去了内帐,因为这并非一件他可以定夺的事。
卓主簿兀自在外帐站起身来,看着睿实慌张的神色,卓主簿略冷笑,平时只听说这位十一皇子所办的那些事,现在亲眼看见睿实的不能承担,所以更让人觉得不屑。
睿实回到内帐,将汗血宝马的事,回禀给太子睿宗,在旁忙着配饰的锦金也暂且停了下来,退站在旁。
太子睿宗略沉思,而后叫来了锦玉,吩咐道:“你去跟锦辅说,只能给出一匹汗血宝马,且此事外人不知。”
“是。”锦玉应下,转身去了。
睿实和锦金才继续为太子穿戴,睿实心里不踏实,轻声问:“会否不妥?”
太子睿宗只说:“狩猎即将开始之前,才有这事,若是闹起来,就算是睿安最后被训斥,也会耽搁狩猎,难免影响了父皇的心情。”
“太子殿下设想周详,只不过太过宽仁了。”睿实心里生睿安的气。
“都是自家兄弟,一匹马罢了。”太子睿宗也无奈叹道,知道睿安是故意。
锦金只旁听忙碌配饰,并不搭言,因为事关皇子,也只能由睿实跟太子沟通,所以随侍和宫人们只当什么都没听见,否则后果自负。
毕竟在龙帐和太子御帐伺候的宫人,与别处不同,在别处若是说出去了什么不该说的,或许会被杖责或者退走去别处当差,但是皇上和太子身边的宫人略有差池,就是死罪,所以历来奉行缄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