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睿安，朕也替他着急，替他隐瞒，替他找寻出路，替他感觉痛惜，也同时自责不已，朕若是将睿安也带在身边，不让他跟着你的母后长大，更重要的是不要被章太嫔给教坏了，或许睿安不会变成今天这样。”
“父皇？”睿宁擦着眼泪，却惶恐不已。
皇上略歇了歇，说道：“咱们先从睿安开始说，你若是愿意跪着你就跪着，但是朕或许会说很久，所以为了不让朕心疼，你不如起来，坐在朕的身边，扶着朕，让朕把所有想跟你说的话，都说清楚。”
其实睿宁跪着也一直扶着皇上，所以他应声，起身，坐在了皇上身边，让皇上可以略略倚靠在自己的身上。
“睿宁，你知道朕有多么的喜欢你吗？”皇上倚靠在睿宁的健壮的臂膀中，忽然的哽咽。
“父皇，儿臣知道。”睿宁也是忍不住的落泪。
皇上收敛情绪，回到睿安的话题：“你这个哥哥，和你完全两样，朕该说他什么好，烧寝宫，杀人不眨眼，坏事做尽，但是朕依然没能下得了狠心，朕的父皇将朕的兄弟们全部都给杀了，朕登基的时候就暗暗发过誓，朕不会杀自己的任何一个孩子，但是睿安却成了朕的心头难题。”
睿宁紧张道：“父皇仁慈，是哥哥太过分，辜负了父皇和母后，也辜负了自己的身份。”
“朕下不了手，所以朕杀了他的皇子随侍锦辅和锦佐，然后将他关在了他的皇子府，这件事还没有谁知道，但是朕希望你知道，朕不许睿安离开二皇子府，永远不许晋封为王府，也永远不许入朝为官。”
“儿臣代哥哥谢父皇不杀之恩，希望哥哥可以悔过。”睿宁无奈道。
“说完睿安，朕要说说你，”皇上回忆道：“那一年，你已经懂事了，十几岁了，是朕糊涂了，朕一直都在自欺欺人。”
“父皇…”睿宁忽然的指尖颤抖。
“朕心里难过，朕早就应该料到那碗毒茶被你喝了，朕见你一直没事，所以朕也一直隐瞒了下来，是朕不好，宁儿你原谅朕！”
睿宁却吃惊的神情，不敢承认什么。
皇上坦言道：“当年朕的确是想毒杀你的母后，朕如今也不想再藏着掖着，无论你是否恨朕，朕所以要杀你的母后，是因为她杀太子不成，把子袭给害了，朕的大公主，才十几岁，你的母后趁着朕不在宫中的时候，居然擅自将子袭绑了送给了外族，但其实根本没有和亲这回事，而子袭死在了途中，却不是因为什么和亲，是你的母后绑她的时候忘记了子袭从小体弱多病，和睿安一样对很多东西都敏感才会丧命。”
“父皇…”睿宁惊慌的样子，因为他是第一次听说这些，所以根本不能接受。
“但是却是你的姨母大章皇后要害睿安在先，因为睿安出生后，大章皇后认为睿安对太子是一种莫大的威胁，此事被章太嫔拦了下来，因为章太嫔和你的母后比较亲近，也十分袒护，但是朕的女儿，不能白死，所以朕才想杀你的母后，准备毒茶，却被你误闯进殿…”
“父皇不要再说了，”睿宁悲泣道：“陈年往事，何必再提起。”
“所以你才那么仓促的离开了宫学堂，离开了朕，去了大漠，你当时心里必定十分怨恨朕，但是朕不怕你的怨恨，朕只想知道，你是如何活下来的？”
“施…施御医的一个徒弟，被贬为了粗使宫人，发现了昏迷不醒的我，先制住了毒，而后我去了大漠，遇到了一位神医赠药，如今儿臣早已没事了。”
“所以梁御医在珍禽山给你请脉并没有骗朕，你的确是好了？”皇上忧伤的目光看着睿宁。
“是，儿臣早已好了，父皇看儿臣的健壮身材也知儿臣一切都好。”睿宁安慰道。
皇上却叹道：“朕不应奢望你的原谅，因为朕对你的伤害，只会继续增加，而丝毫没有办法减少，因为你是小章皇后的儿子，朕无论如何也绕不开你，所以你可以用一生的时间来记恨朕，但是朕要做的事情，必须当机立断，否则朕的子女还会遭到毒手。”
睿宁忍不住趴在父皇的身上啜泣了起来，说道：“儿臣感觉自己很无能，无法保护父皇，也无法保护母后。”
“问题出在你的出身，你无从选择，朕一再纠结犹豫，也正是因为想要保护你，但是朕最终没有做到，朕这个父亲也是同样的无能，注定了只能让自己的儿子失望。”
“父皇不要这样说，”睿宁揽着皇上，呜咽着：“儿子只想回到小时候，像现在这样趴在父皇的怀里，儿子虽然去了大漠，但是午夜梦回也还在宫里被父皇抱着，儿子只是太害怕，才会逃离，一心只想着躲开这一切。”
“朕如今已经体弱，不能再安慰你，”皇上轻抚着睿宁的后背说：“朕需要收回你母后的凤印，朕不求你的理解和体谅。”
睿宁终究还是听到了这样的结果，自从他听章戈英说了母后将太后推倒的时候，他就已经料到了。
“父皇，”睿宁忽然请求道：“父亲母亲没得选，给儿子一个尽孝的机会，收回凤印之后，不要送母后去远尘庵，父皇若是不愿再见母后，儿子带母后回大漠，儿子确保母后不会再伤害其他的兄弟姐妹，父皇，儿子可以不要少将军的头衔，不要兵马，儿子也不会对东宫造成威胁，就让儿子带母后走吧？”
皇上略微的沉默，告诉道：“多年前，你离朝之后，你的母后向朕允诺过，若是她再伤害朕的子女，她就会丢掉后位，而如今她违背了自己的诺言，她纵容睿安杀了子尊，子尊没有死，是子尊命大，她也知道杀睿宣的事，朕若是不在了，她还会杀睿宽睿宜，睿实、睿骞、睿宏和睿富，睿定她也不会放过，但是第一个要杀的，必定是太子，因为睿宗活着，她的两个儿子就没办法入主东宫。”
睿宁今日所听到的，都是他所不知道的，所以他也只是眼泪惊怔，不知所措。
“朕不杀睿安，不代表朕不杀皇后，但是她再不济，却生了你，为了你，朕不杀她，但是只能令她禁足章相府，因为朕不想让你再离开朕的身边。”
睿宁听着，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