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皇上正在太后殿,陪太后用膳。
“皇儿好些了吗?”太后忽然问道。
皇上觉得太后心思清楚,于是悦然道:“儿子好多了,让母后惦记,是儿子不好。”
狄姑姑伺候过用膳,忽然带着殿内的宫女都退去了殿外,福泰和安康也一起退下了。
皇上奇怪问道:“母后有话要跟儿子说?”
“皇上,”太后看似少了些糊涂,多了些明白,告诉道:“母后想搬回原来的太后殿,母后在那里住惯了。”
皇上疑问的看着太后,问道:“太后殿距离龙殿太远,但是母后若是想要搬回去,儿子立刻就差人准备。”
太后说:“太后殿虽然远些,但是清静,”而后忽然又换了话题问道:“皇上,月心呢?”
“母后,月心陪着睿宣去了昔因山,过段时间就回来。”皇上告诉道。
“如今的‘凤仪殿’里住着的是谁?”太后问道,像是又糊涂了。
“小章皇后。”
“不是章皇后吗?”
“那是大章皇后,如今是她妹妹小章皇后。”皇上耐心的解释着。
“皇上,要对这个小章皇后如何处置?”
皇上听到这里,有些吃惊,问道:“母后还记得被小章皇后推倒昏迷的事吗?”
“她无心的,”太后劝道:“她想将寝宫换回来,也是人之常情,是本宫自己没站稳,皇上,本宫还是本宫吗?本宫现在是皇后还是太后?”
“母后已是太后。”
“哦,那不应该是本宫了,而是哀家了,先皇去哪里了?”太后疑问道。
皇上听着却心里酸楚,告诉道:“先皇…”
太后恍然道:“皇上,本宫这是怎么了,既然是先皇当然是在皇陵,哀家…本宫…”
“母后,不过是称呼而已,都可以,无需太过较真。”皇上劝道。
太后叹道:“我还是我吗?我进宫了吗?我记得我还在府里待嫁呢?”
“母后。”皇上握着太后的手,忍不住的眼底涟漪。
“所以皇上,哀家也好,本宫也好,我也好,从前是什么,现在就想起自己是谁了,”太后忽然感慨道:“待嫁闺中好像还是昨天的事,转眼皇儿已经青丝变白发,而我又有多老了呢?”
“母后,朕一定严惩小章皇后!”皇上愤然道。
太后劝道:“都说了不关她的事,她自进宫以来就每天都来给本宫请安,又照顾仔细,皇上何必因为这点小事而怪罪于她。”
“母后,常伴母后身边的是冷贵妃,不是小章皇后。”皇上听着纳闷。
“什么时候又有了一个冷贵妃?她是谁?谁府上的丫头?”太后疑问道。
此时殿外通传道:“皇上、太后娘娘,冷贵妃娘娘进宫来给太后请安了?”
“宣。”皇上应道。
冷贵妃在殿外看见福泰和安康,才知道皇上也在,于是进殿后跪礼请安:“臣妾给太后娘娘,给皇上请安。”
“皇贵妃,你来的正好,”太后赶紧让冷贵妃过来身边,问道:“你知道吗,后宫又多了一个冷贵妃,什么时候的事?”
冷贵妃微笑告诉道:“太后娘娘,冷贵妃进宫时间不长。”
“进宫不长居然已经封了贵妃?”太后忽然质问目光的看着皇上。
福泰和安康此时进殿来,因为皇上正在起身。
太后却忽然伸手拽住了皇上的龙服衣袖,告诉道:“皇儿,母后想起来要对你说什么了。”
皇上于是躬身听着:“母后您说。”
太后附耳低语道:“当机立断。”
皇上听了,疑问的看着母后,而后应和道:“儿子记住了,儿子也正是此意。”
太后然后又问冷贵妃说:“你是谁?”
冷贵妃不厌其烦的告诉道:“太后娘娘,瞧着臣妾是谁?”
太后看了看,笑道:“本宫瞧着你像子尊。”
冷贵妃陪着太后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冷贵妃屈膝礼恭送皇上离开,而后继续陪太后说话解闷。
皇上由福泰和安康扶着,出来太后殿,站在台阶上,转身回去看着殿内冷贵妃正在喂太后喝茶,像是对待小孩子。
皇上不禁感慨道:“需要怎样的耐心才能服侍在太后身边,冷贵妃替朕尽孝了。”
福泰扶着皇上登上龙辇,安康一起随着往‘龙卧殿’回去,福坠跑来福泰身边,说了两句话。
到了‘龙卧殿’,福泰扶着皇上进殿的时候,回禀道:“皇上,三殿下已经回宫了。”
皇上应着,上台阶走了几步有些喘息,此时睿宁正来到龙殿,看着皇上站在台阶上,于是赶紧上前来,跪礼道:“儿臣给父皇请安。”
皇上伸出手来,睿宁起身扶着,一起往‘龙卧殿’进去,而后福泰和安康退至殿外候着。
睿宁一直将皇上扶进了寝阁,在窗边暖榻坐下来,睿宁又再跪倒在皇上脚边,有些哽咽道:“父皇何故虚弱至此?儿臣真的没想到,儿臣应该早一些回宫。”
皇上因为去太后殿,近在咫尺的距离也感觉疲惫,毕竟躺了好几个月,所以身子虚弱的厉害。
睿宁赶紧去端了茶水,递到皇上手里,皇上却端着茶碗的手颤抖的厉害,睿宁不禁落泪,两手扶着茶碗,让皇上喝茶。
皇上终于喝了一口茶,又缓了缓,睿宁将茶碗放在旁边的桌上,又拿了垫子垫在了皇上的背后,重又跪下。
“你为何一直跪着?”皇上终于缓和了一些,但是脸色依然不好。
睿宁问说:“不如儿臣先退下,让梁御医赶紧过来?”
“朕是问你为何一直跪着?”皇上叹道:“你是否已经知道了你母后冲撞太后的事?”
睿宁答说:“儿臣跪着是因为儿臣自己做错了事,儿臣不该擅自抓戈主将,儿臣不该擅自带兵马回朝,儿臣更不该请求太子殿下的东宫令帮助儿臣摆脱罪责。”
“既然已经下了东宫令,太子维护你,朕又如何处罚你,朕不能驳了东宫令的权威,因为朕也不想处罚你,戈主将也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偏偏与朕的儿子过不去,朕是皇上也是父亲,是父亲自然会袒护自己的儿子,原本你回去之后,朕就想着找个理由将戈主将调回来,但是朕突遇不适,所以所有的事情也都耽搁了下来。”
“儿臣惭愧,儿臣让父皇担心了。”睿宁依然跪着。
皇上无奈道:“一个孩子一份操心,朕十九个皇子,还有公主,怎么可能不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