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阅殿,御书房。
皇上看着奏章,也有些心不在焉,而后干脆暂且放下了朝务,对安康吩咐道:“了空大师给的那些龙凤镯子,再拿来给朕看看。”
“是。”安康应声往内殿进去,片刻端了锦盒出来而后摆在了龙案上,打开锦盒,龙凤镯子的熠熠光泽显现在眼前。
皇上不止一次看过这些龙凤镯,今日忽然不再关注凤镯,问道:“有多少龙镯?”
安康早已数过,回话说:“十九只龙镯,十四只凤镯。”
皇上疑问:“为何龙镯多于凤镯?”
安康寻思着:“或许是因为有几位殿下年纪尚小,还不及论婚嫁。”
皇上于是按照皇子从小到大的顺序,念叨着:“睿定、睿宴、睿寓、睿守和睿富吗?”
安康应道:“十五殿下也才不到二十,十九殿下还不足十岁。”
皇上却又疑问道:“既然不到年龄谈及婚事,为何又将龙镯全部送来,不应等到下次朕再去昔因山的时候,再与其他四个凤镯一起交给朕吗?”
“这个…奴婢就不清楚了。”
皇上道:“这是了觉大师所留下的,并非了空,所以其中必有玄机,会否是指…”
安康听着,但其实心里也略有紧张。
皇上还是说出了心中的担忧:“莫非朕的十九个皇子,只有十四个皇子妃,也就是说有五个皇子将孤身一人?”
安康的心里其实也早就有过这种猜想,但是她不愿意说出来。
皇上回忆说:“朕的兄弟们,有些有皇子妃,但是有一些的确还没等到成婚就连命都没了,所以是否预示着朕的皇子中也有…”
安康立刻劝道:“皇上,恕奴婢直言,就算没有皇子妃也未必有性命之忧,奴婢说句胆大妄为的话,别人不说,只说咱们十七殿下,奴婢瞧着仙风道骨一般的人儿,总之奴婢是想不出哪一家的千金才能配得上咱们十七殿下。”
皇上听此,却并不生气,反而欣慰了一些,说:“还是安康会宽朕的心,朕因为龙镯多凤镯少,心都缩到了一处,安康说的是,睿寓不俗,或许真的不会像其他皇子那般成婚生子,他活在诗词歌赋之中,犹如梦境仙境。”
安康又说了一句:“皇上,不止十七殿下,奴婢再妄言一句,七殿下恐怕也艰难,试问谁家千金愿意嫁给没有前程的皇子呢。”
“也只有安康能跟朕说这些不虚不伪的话,”皇上叹道:“朕一直冷落他,若他因此而没有七皇子妃,朕却不能后悔。”
安康即刻劝说:“七殿下就算没有七皇子妃,也比其他殿下活的滋润,别苑侍妾可是远近闻名的,虽然奴婢也没瞧见过几个,但是十三殿下从珍禽山送七殿下回别苑的时候,奴婢派去盯着的人,回来跟奴婢说,在别苑门口迎接七殿下的三个侍妾,哪一个都让人忘记了眨眼,可见非同一般。”
皇上听了,不禁笑道:“他这是艳福不浅,朕想着将来,那座西郊的行宫别苑,就作为七皇子府,他在那里生活也惯了,离宫之后有那些侍妾照顾着,有没有七皇子妃,倒也没那么重要。”
“是,皇上,奴婢也觉着七殿下自有洪福。”
皇上于是较真问道:“安康已经为朕省去了两个凤镯,那么另外三个心事也必须帮朕解了。”
安康为难道:“皇上这是要为难奴婢了,但是奴婢立刻救又想到了两位殿下,这两位,绝对是因为皇上的偏心所致。”
“偏心?”皇上恍然道:“睿宬和睿寄?”
“四皇子妃和五皇子妃的事,皇上敢说放在了心上吗,可不是偏心。”安康微笑道。
皇上点头道:“没错,程纪的这两个外孙终于派上了一次用场,至少可以顶去两个名额,朕的确从未考虑过四皇子妃和五皇子妃的事,现在只剩一个龙镯没有归处,会是谁呢?”
安康寻思着:“太子殿下多年不开花,如今因为章司嫡也含苞待放,二殿下和章司姳已传谣言,且二殿下也不愁没有二皇子妃,三殿下已早早的预定了英将军,六殿下和八殿下暂且没有动静,九殿下似乎和才女卓茁慧有些眉目,卓傅卿被押的时候,九殿下亲自去送过被褥,难得书呆子也能灵活一回。”
皇上听了,哈哈笑起。
安康又继续念叨说:“十殿下也不愁十皇子妃,十殿下毕竟学识渊博,十一殿下应也不愁吧?十二殿下活泼十分惹人,宫学堂多少千金围着闹他,十三殿下由皇上亲自打算,十四殿下英伟不凡,自然不愁,至于十五殿下、十六殿下和十八殿下,等长大了,皇子妃自然也就出现了。”
“睿宾、睿客、睿实?”皇上笑容收敛道:“或许最后一个龙镯会属于这三个中的一个,倒也是因为朕的偏心,因为朕会为主打算其他几个皇子。”
安康缓和说:“皇上不是偏心,皇上是有用得着这几位殿下之处,需要权衡利弊。”
皇上听着,应着,果然也是如此,但是忽然想起一个人来,说:“安康可还记得,珍禽山晚宴那晚,黎将军府的那个小丫头黎享纯,令朕印象尤为深刻。”
安康应道:“黎享纯小小年纪,居然能看得透人的心思,果真是奇异女子,奴婢也印象深刻。”
皇上心生一计说:“朕现在关于这些龙镯和凤镯有些迷惘,若是宣黎享纯过来问问,是否答案赫然清晰?”
安康想了想说:“皇上,再过不久就是太后的寿宴,皇上说过今年想提前在秋末冬初的时候办寿宴,避免每年寿宴天气太过寒冷,太后年事已高也受不住冬天,所以不如等寿宴的时候,找个机会叫黎享纯过来问问,也不会被谁察觉。”
皇上赞同道:“猛然宣黎享纯进宫,的确不妥,好事者又将针对她,寿宴甚妥,理由充分,叫文武臣子女全部进宫参加寿宴,自然就能见黎享纯。”
“是,奴婢到时候再仔细安排妥当。”安康应着,商量着。
站在御书房门外候着的福泰,听着安康刚才关于皇子们的那番分析,福泰着实出了一身冷汗。
能够与皇上如此坦然的谈论皇子的,也只有安康莫属,只这短短的几句话,已不知道足够掉几次脑袋的,福泰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哆嗦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