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阅简帐中,睿宁他们两人还未缓过神来,章司骏此时大步流星的闯了进来,径直问道:“黎享亭他们说谁不在了?谁死了?谁的寝宫失火了?”
睿宁看着章司骏瞪大的双眼,不禁湿了眼眶,起身拉着章司骏劝道:“如今消息还未得到确实,或许是讹传,或许是有人故意想要扰乱咱们的身心意图不轨,所以你先不要如此焦躁。”
“不可能…”章司骏忽然感觉眼前一片晕眩,而后径直跌坐在了地上,依然喃喃道:“不可能,我前几日刚接到子尊的书信,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冷阅简劝道:“此事需要从长计议,你且稍安勿躁,不要中了谁的计,且不可离开营地半步,绝对不可离开三殿下身边,以免有人趁机偷袭…”
章司骏却踉跄的站起身来,往自己的营帐回去了。
睿宁也重新跌坐下来,说:“若是司俊要立即回朝,不要拦他,因为我也想要立即就启程飞奔回去。”
冷阅简却缓了缓心神,分析道:“此事若是真实,不用细算,事情发生至少也已有一个月的时间,所以就算咱们飞回去,也已是迟了。此事若是虚假,咱们更不应轻举妄动,必定没有戈主将的指令,咱们若是擅自离营,后果非同小可。”
睿宁看着冷阅简,若消息属实,冷阅简失去的家人最多,且冷夫人和冷月幽、冷月心都没有进一步消息,睿宽和睿宜也下落不明。
睿宁只感觉冷阅简此时看似依然可以保持一些镇定,但也只是表面,他的内心必定煎熬,痛苦极其。
只不过作为主参将,冷阅简必须以睿宁的安危为先,所以他首先需要提防的是,有人利用假消息来打击他和章司骏,进而危及睿宁。
冷阅简看似端坐的模样,却忍不住的失魂落魄,睿宁一直在旁陪着,却一坐几个时辰悄然划过,就像是经过了一场梦魇,无论是否醒来,都已一身惊汗。
子尊虽然是睿宁的妹妹,但是论亲疏远近,倒不如冷阅简和子尊的表兄妹感情要深,这也是皇族的无奈,后宫繁多,也微妙关系,睿宁只感觉痛惜。
冷阅简却是身心都好似被抽离了一样,终于他舒了一口气,像是才刚找回了心神,起身晕眩,却发觉帐外居然已是夕阳西下,居然他就这样呆呆的坐了一整天。
睿宁看着冷阅简往章司骏的营帐过去,他有些惭愧,因为失去子尊,还不及冷阅简和章司骏备受打击。
但是睿宁也赶紧振作精神,因为此时冷阅简和章司骏神经最为憔悴薄弱,若是此时有人趁机偷袭,必定将受到重创,所以睿宁必须打起精神,以往是冷阅简和章司骏保护他,今日轮到他来保护。
冷阅简到了章司骏的营帐,看见章司骏正躺在几百封书信之中,书信都已重新拆开了,而章司骏微醺状态,就躺在这些五颜六色的宣纸笔墨之中。
冷阅简坐下来,拿起了一旁的酒壶也猛然灌了几口,他却是很少饮酒,而后躺了下来,和章司骏一起看着营帐的顶棚发呆。
“我不敢多喝,”章司骏喃喃道:“我不能醉倒,因为或许消息是假的,是有人故意创伤咱们,或许会有人对三殿下不利,所以我必须保持清醒,但是我却害怕清醒。”
“我也不能一醉方休,”冷阅简心里悲泣道:“就算消息是真,我还有殿下需要守护,但是我也思维混沌,不能冷静的分析思虑。”
章司骏忽然落寞道:“我不应再给你增添伤悲,你失去的家人更多,你也失去了公主表妹,你此时比我还要难受一百倍一千倍一万倍。”
冷阅简却叹道:“你的心情与亲情的失去不同,所以同样是遭受重创,又何分谁更难受,不过是一样的难受。”
章司骏随手抓起来一些书信,说:“你看子尊也并非没心没肺,我才离朝多久,已经受到了她这么多的书信,而且信纸的颜色都不一样,想来她是一个多么有心思的小女子。”
冷阅简也拿起身边到处散落的书信,看着,说:“这些信纸像是用染布的染料染过,所以才如此缤纷,或许她是觉得大漠的颜色千篇一律,想要给你换一换不同的心情,就像见到了很多不同的风景,又像是吃到了很多不同口味的糖果,总会有些不同的新鲜感,这表示子尊担心你看她的信会看腻,会不喜欢看她的信。”
“我章司骏何德何能,居然能让子尊如此待我,”章司骏不禁落泪哽咽道:“我不过是一个连父母是谁都不知道的孤儿,无依无靠如孤草一颗,子尊却这般珍惜我,其实是我一直心底恐慌,担心她会只凭一股热切而喜欢了我,这股热切也不知能持续多久,自从认识子尊,我每日都是提心吊胆,说是不担心被她厌弃,但其实我是怕的要命,若是没有了她,我可怎么活…”
冷阅简安慰道:“消息还不一定是真是假,咱们先不要自乱阵脚,镇定些。”冷阅简却无法安慰自己,也声音哽咽起来。
“早知道会如此,咱们离朝的时候,我应该见子尊的,不应该瞒着她,我只担心她会哭了一回又一回,一直嚷着要送咱们,若是她不肯离去,一直送来了大漠,如何是好,若她总是哭泣,我又怎么舍得离开,我可是狠下了心才终于离开了。”
“子尊福大命大,不会这么容易就死掉的,”冷阅简忽然想起了小时候,告诉说:“有一回了空大师来冷府座客,我抱着子尊,了空大师说子尊是福大命大,不用担心,也会嫁给一位大英雄,原来她的九驸马真的是一个大英雄。”
“怪不得子尊总是叫我大英雄,”章司骏擦着眼泪问道:“了空大师说的话一向很准的吧?”
“他虽然不如他的师兄了觉大师,但是也算是隐士中修为高深的一位,家父与了空大师交情真挚,所以我相信了空大师不会骗我们,子尊必定无事。”
章司骏也劝道:“冷相大人和冷贵妃娘娘必定也无事,咱们不要自己吓自己,否则再见到子尊的时候,被她知道我哭哭啼啼,如何再继续做她的大英雄。”
“是,是,”冷阅简激动道:“我们需要保有希望,也才能真的获得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