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龙卧殿。
福泰回禀着:“皇上,七殿下别苑中的那位侍妾已经离开了雾香阁,说是会直接前往昔因山,今天清晨的时候,十七殿下也离宫往昔因山去了,由鹰犬卫护送。”
皇上听着,喃喃道:“朕是否不应让睿馨让出这个侍妾?”
安康从旁劝道:“皇上,既然可以如此轻易的让出,应是并不重要,所以应是无妨,此事也没有谁知道,七殿下设想周到,令这个女子直接往昔因山去,如此与十七殿下见面,也就无人怀疑什么。”
皇上不禁叹道:“朕难免厚此薄彼。”
与此同时,睿寓却并不知雾娆也正在前往昔因山,两辆马车在郊外相遇,睿寓的马车被拦停。
锦诗看见是睿馨,于是向睿寓回禀道:“主子,是七殿下。”
睿寓听了,有些吃惊,随即令全部停下,而后下来马车,往睿馨的马车走过去,睿馨也正在下来马车。
睿寓不解问道:“七皇兄何故来此?”
睿馨令锦诗他们暂且退下,才说道:“我的马车里,有你想见的人。”
睿寓忽然的目光呆怔,说道:“睿寓绝对不是这种意思,是否是父皇的吩咐?”
睿馨看着睿寓的确是忧郁神色浓重,所以告诉道:“无妨。”而后独自走开了。
此时马车的帘子也被雾娆掀了起来,她却没有下来马车,睿寓双目直直的看着雾娆,瞬间的不知所措。
“殿下原谅奴婢不便下来马车,请殿下上车一叙。”雾娆柔声道。
睿寓却依然愣住的表情,半晌才缓过神来,上去了睿馨的马车。
雾娆重新垂下车帘,马车内睿寓只感觉被某种奇特的香气环绕着,令他心魂漂浮,不能自已。
“奴婢未下马车,是为了十七殿下的声誉着想,”雾娆告诉说:“毕竟奴婢是七殿下的侍妾,但若是十七殿下执意索要奴婢,奴婢也只能听从,所以七殿下才送了奴婢过来。”
“我…”睿寓忽然的张口结舌,而后问道:“请问姑娘芳名?”
雾娆道:“之前的名字是七殿下所赐,女子如浮萍,若是跟随十七殿下前往昔因山,不如请十七殿下另赐名字。”
睿寓目光泛着忧郁,道:“自从见过姑娘之后,睿寓已是魂不守舍,也再未作出一首诗,而我以往竟是以擅长作诗而自居,却是因为姑娘远远胜过了我的任何一首诗中的憧憬,所以请允许睿寓称呼姑娘为诗诗。”
雾娆听着,应道:“妾可陪十七殿下往昔因山小住。”
睿寓却忽然问道:“诗诗姑娘对七皇兄是何感情?”
“奴婢无依无靠,作为雾香阁之侍妾,得以安身立命。”雾娆告诉道。
睿寓邀请说:“不知我可否请姑娘一起游历昔因山,之后便将姑娘送回雾香阁,君子不夺人所好,姑娘既已是七皇兄侍妾,我唯视姑娘为知音,只求友情,绝无非分之想。”
“奴婢听从殿下们的吩咐。”雾娆故意显得毫无主见,只作为一个随波飘零的依附侍妾。
睿寓于是掀开帘子,想问问睿馨,却看见另一辆自己的马车已不见了,此时锦诗上来告诉说:“主子,七殿下换了主子的马车回宫走了,七殿下说主子可以自己决定事情。”
“知道了,”睿寓随即吩咐道:“继续往昔因山走吧。”
“是。”锦诗应下,重新启程。
睿寓垂下车帘,依然凝望的目光看着雾娆,雾娆微微笑道:“殿下如此专注目光,不过两日,就会看厌了。”
“为何?”睿寓不解问道。
雾娆告诉说:“情,有得不到和得到之分,得不到的永远都是最好的,也值得驻足凝望,但是得到之后,品尝过滋味,也就不觉得有何新鲜了。”
“所以七皇兄才轻易的将你送了过来。”睿寓的话却令雾娆的心里略有吃惊,因为她和睿馨的确是如此商量的对策,等睿寓厌烦了之后,再接雾娆回别苑。
而并非是强行阻止不让见雾娆,或者阻隔睿寓的心思,因为担心会越阻拦,睿寓的心思越沉重。
雾娆也只以为睿寓是一个尚未长大的孩子,却不想他竟如此聪慧敏感,居然直接识破了所有的对策。
睿寓又说道:“姑娘不愿透露芳名,也就是不愿久留的意思,所以蜓翅轻盈暂落叶稍,看客又何苦目光久随,追也是追不上的,不过是自讨无趣罢了,睿寓不愿做无趣之人,所以睿寓坦诚,对姑娘的确是一见倾心,就算当日并未看清楚姑娘的样貌,但是睿寓心里的那份感觉,就像是春暖花开。”
雾娆听着,不知为何竟忽然想起了曾经的自己,风度翩翩无忧无虑之时,也是诗篇佳作,不问世事。
所以雾娆的眼底忽然的涟漪暗涌,说道:“流水觅踪绕千山,万石阻隔青袅烟,若问今日与谁醉,草叶篱稍蝉应言。”
睿寓听罢,问道:“是睿寓说了什么,所以勾起了姑娘的某处伤怀?”
雾娆借口说道:“妾流离失所之前,曾经倾慕过一个人,妾曾与他伴游山中,游涧溪,抚草芒,日出不知愁,日落不知疲,一直以为会永远的今日又今日。”
“那个人呢?”睿寓问。
“死了。”雾娆若是个女子,已然是潸然泪下,但是她却感觉连眼泪也早已失去。
睿寓劝道:“若是不在了,也就会变为姑娘心中的恒久,换言之,他始终都不曾离开过,睿寓相信,他遇到姑娘这样的碧偶佳人,就算是只剩下魂魄,也绝对不舍离开。”
雾娆收敛情绪,原本睿馨是想让她来劝慰睿寓,不料却兀自感伤起来。
“妾如此,何以报答十七殿下的知遇之恩?”雾娆垂下了眼帘。
睿寓致歉道:“初遇姑娘,若说做知己,是睿寓唐突,睿寓才知对姑娘根本不够了解,所以不如只做说话解闷的朋友就好。”
雾娆看着睿寓,忽然感觉的却是时间如梭,岁月流水转瞬即逝,若她还是他,还是自己,也已忘记自己有多少年了。
雾娆兀自沉思着,回忆着以前,或许她也是见过睿寓的,又或者没见过,也不知柳傅卿府出事的当年,睿寓是否已出生,只不过她的记忆有些久远和模糊。
睿寓也安静的看着雾娆的微蹙娥眉,她的美貌是睿寓从未见识过的,她的出口成诗也是睿寓闻所未闻,不禁迷惘,不禁迷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