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办法倒是有用,只不过马画眉又苦了一张脸,这嫁人的事情也不是说办就能办好的啊,她总不能为了不入宫而随便找一个人嫁了吧?想到这里,慕承祁的影子就在脑海中飘来飘去,她想嫁的人就只有他,可是他却至今没有任何表示,甚至最近两个人还因各种事情而吵得凶,这事儿越想就越心烦。
马豌豆见她愁眉不展,便问:“怎么了,姐姐莫不是跟那慕承祁闹别扭了?”
马画眉叹了一口气,道:“也没什么,只是有些小小的误会而已。”
“有误会解开不就行了?”马豌豆仿佛是真正的在关心马画眉的终身大事,“姐姐,你好不容易遇到了自己真正爱的人,可不能因为一些小事情而错过了啊。”
虽然知道马豌豆并非真心为她着想,而是在她自己打算,但是她不得不认同她说的话。她和慕承祁一起经历过了多少风风雨雨,他们之间的感情已经很是深厚,曾经在多少生死边缘都是慕承祁陪伴在自己的身边,他保护自己,陪伴自己,他是这世上对她最好的人,她怎么能够错过呢?
“我明白了,多谢皇后娘娘的提点。”马画眉起身道,“娘娘放心,我绝不会入宫为妃。”
马豌豆笑着点点头,马画眉这话她是相信的,只不过她仍旧难以安心,心想着,自己倒不如可以帮帮忙,让马画眉和慕承祁早一些和好,也好了结自己的心患。于是等马画眉走后,马豌豆便又命人悄悄地送了一封信去给慕承祁,信里的内容大概就是写着皇上喜欢马画眉,将要召她入宫为妃之类的。对于慕承奕对马画眉的心思,慕承祁是早就知情的,所以也并不觉得惊讶,只不过,他没有想到马豌豆会送信来提醒自己,既然她都已经如此沉不住气,看来慕承奕是真的打算要采取行动了。慕承祁如今是个无权无势的过时皇子,如果慕承奕要硬将马画眉召入后宫,那么他没有半点阻止的能力,所以现在他有些慌神了。他的世界里只剩下马画眉一人,没了她,他也就没了生存的希望,所以他绝对不能让慕承奕把她给抢了去。
一夜无眠的慕承祁直到天蒙蒙亮时才沉沉睡去,这一睡睡了两个时辰,起来时马画眉已经不在府中,据下人说,早前段煜来了,坐了一会儿,小姐便跟他出去了,至于是去了哪里,他们就不知晓了。一听马画眉是和段煜出去了,慕承祁的心里就堵得慌,这都要怪自己,怎么好好地就睡得这么沉,白白给了段煜这机会。
话说马画眉和段煜一路乘着马车出来,直到一座高耸的红木酒楼前才停下,段煜生来就是一个温文尔雅的人物,他所做的也多是风雅之事,如品茶听音,吟诗作对等等,跟其他文人雅士一样,他也喜欢来酒楼这样文人墨客云集的地方,喝喝茶品品音律,今天段煜带马画眉来的,就是京城数一数二的醉风楼,这里的雅间别致典雅,同时也豪华奢侈,非一般人可以进得去,而且光是有钱还不行,还得有地位。当然,作为贤王爷之子,段煜是可以随便进出的。
刚一迈入门槛,就有一打扮得清新端庄的女子迎面而来,脸上洋溢着笑容,说道:“是段小王爷啊,您可有日子没来了,近来可好么?”说着,无声无息地打量了马画眉一眼,心里在揣测她跟段煜的关系,像他们这样的人,猜测客人的心思是很重要的一个事,因为只有了解了客人的心思,才能说出令他们受用的话,不会得罪人。
“多谢漪娘挂念,我很好。”段煜笑道,“还是老样子,顶楼最左侧的天字号雅间,不知可有空。”
漪娘笑意更浓,忙道:“有,有,那是您的专属雅间,一直都为您空着呢。请!”漪娘走在前头引路,时不时地跟段煜聊上两句,马画眉则一直沉默不言,跟在一旁就是。
很快来到天字号雅间,漪娘推开门,笑道:“这里每天都有人来打扫,一尘不染的,绝对让小王爷您满意。”
段煜环视一周,点了点头,看上去的确很满意。漪娘便放心地退下了,段煜和马画眉走到桌旁对坐下来,不一会儿就有人传上了茶水点心。马画眉看了看房间的环境,真不愧是顶尖的酒楼,光这一间所谓的雅间里面的摆设装饰就价值连城,上好的瓷器,精致的石雕,名家的画作,以及书案上的毛笔和砚台,都是罕见的珍品,马画眉不禁心想,这老板也是心够宽的,他就不怕这些宝贝被客人顺手牵羊拿走吗?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实在是自己多心了,能够进的来这里的人都是京中权贵,他们自己的收藏只怕比这里多得多,又怎么看得上这些,再者,就算真看上了哪一个物件,直接向老板讨要就是了,老板定然还乐得相赠,又何苦做这偷偷摸摸的事。
马画眉抿了一口茶问:“小王爷常来这里吗?”看他和漪娘的熟稔程度,之前应该是隔三差五就会来的样子。
段煜笑道:“是啊,闲来烦闷或者心有兴致时,就会约三两好友来此喝酒赏乐,吟诗作对。来的勤了,漪娘索性就将这一间房留给我了。对了,这里的乐师谱曲奏曲十分了得,有没有兴趣听一听?”
吟诗作对并非马画眉所长,但是既然来了,当然也不能干坐着,于是马画眉说道:“好啊。”
侍女们端上酒菜的同时,半透明的帷幔后面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一身着柳绿色长裙的女子怀中抱着一把古琴,款款行至案前坐下,紧接着就传出悠扬的琴音。马画眉自己也懂音律,自然一听就能品出奏乐人的技艺之高低,此刻她正静静地享受着这琴音,仿佛在聆听帷幔后面那乐师的轻声细语。
正听得入神,忽然门外传来一阵嘈杂声,急促的脚步声渐行渐近,最后整间房的悠扬之音被一尖锐的声音打破。“马画眉,又是你这个贱人,几年前你没有死成,现在回来了竟又来缠着小王爷!”
不用看,这声音马画眉熟悉得很,是珍乔。珍乔素来泼辣,以前就在马画眉面前飞扬跋扈,动不动就动手伤人,现在看见马画眉跟段煜出来私会,怒火中烧,一个箭步朝她冲过去,扬起手就要挥下去,但在半空就被段煜给拦住了。马画眉则昂首挺胸一动不动地地盯着珍乔,从容不迫,眼睛里再没有从前的那种怯弱。
马画眉倏然轻笑一声,道:“夫人还是这么容易动气,看人不顺眼就打,一点大家闺秀该有的教养也没有,不知道从前在都尉府时令尊是如何教导你的!”
珍乔听了此话之后,气得几乎七窍生烟,紧紧攥着拳头,大骂道:“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说我没有教养?”
马画眉丝毫不示弱,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冷笑:“堂堂驸马都尉之女,居然张牙舞爪不分青红皂白就打人,这跟街头的粗鄙泼妇有何区别,还不是没有教养吗?”马画眉每说一句话,都是在激怒珍乔更进一层,多年来从来没有人敢在她面前说出半点对她不敬的话,顺耳的话听多了,听到不顺耳的话就极度不舒服,再也忍不住,扬起手又要去扇马画眉的耳光,但仍然被段煜一把拦住。
这一下,段煜已是忍无可忍了,怒目瞪着珍乔:“闹够了没有,画眉说的没错,你的确就是没有教养,当着我的面就敢动手,简直目中无人!”
“夫君……”珍乔不敢置信地看着段煜,她知道因为马画眉的缘故,段煜一直在怨恨自己,但她不后悔自己所做过的事,如果从头再来,她还会这么做。这些年来,段煜心里怨恨她,几乎没有正眼瞧过她一次,没有跟她说过一句话,但这都没有关系,他再冷淡她都可以忍受,可是今天他却怒气冲冲地骂了她,还是为了马画眉,这让她不能容忍。
珍乔眼眶里蓄满了泪水,神情悲伤地看着段煜,看上去楚楚可怜,但是看在段煜眼里,却是无比嫌恶,这个女人差点害死马画眉,他这一辈子都是不可能原谅她的。“你走吧,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珍乔却不死心,双手猛然抓住段煜的手臂,说道:“夫君,你不能跟马画眉在一起,父王不会同意的。”
“这是我的事情,与你无关。”段煜冷声说完,狠狠地将手甩开,转过身去背对着珍乔,“还不快走,要等我喊人来吗?”
段煜这个人,只要一遇到马画眉,眼中就再也没有别人了,甚至会变得冷酷无情,这一点,多年前珍乔就领教过,所以她知道,当着他的面是不可能治得了马画眉的,只有之后再想办法对付她,现在还是顺着段煜的意,先走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