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乔怨毒地瞪了马画眉一眼,愤愤然甩袖离去。段煜这才收缓情绪,看向马画眉:“画眉,对不起,我没想到她会找到这里来……”
方才面对珍乔,马画眉一直挂着笑容,看上去并没有在意这场闹剧,但是实际上她心里很是恼火,本来珍乔这个人她就厌恶,没想到她还闯进来恶语相向,她就是脾气再好,也不可能无动于衷。“小王爷,我想了想,从今往后,咱们还是少见面为妙,否则尊夫人指不定还会闹出什么来,我实在不想再惹祸上身了。”以珍乔那狠毒泼辣的性格,眼里容不得任何沙子,更何况是她马画眉,几年前她就想除之而后快的人,现在马家好不容易安定下来,她决不能惹上珍乔,否则驸马都尉又将苗头对准马家,那就麻烦了。
段煜听了心急如焚,好不容易才能和画眉走得近一些了,他不想功亏一篑。“画眉,我……”
马画眉立刻打断他的话,道:“段煜,其实,我今天之所以跟你出来,我是有些话想要与你讲清楚的。”顿了顿,最终道:“你的心意,我明白,也很感激,但是我们之间,已经过去了,当年我入宫时,你我的缘分就已经走到尽头了。你于我有恩,所以我愿与你做朋友,但只是朋友,不管将来发生什么,这一点都不会改变,因为我早已有心爱之人,此生再不会对其他人动心了。”
最后这一句如同银针一般一下一下地扎在段煜的心头,令他几乎呼吸不过来,他曾满心欢喜地以为自己还是有机会的,哪怕她对慕承祁有感情。但是他不曾想,她对慕承祁的感情竟然如此深厚,深厚到令他嫉妒。
“段煜,你是个很好很好的人,相信以后,你会遇见一个懂你爱你的女子的。”马画眉勉力扯出一丝微笑,开玩笑说:“只是,如果遇到了,你千万要记得,让她别得罪珍乔,否则没有好果子吃。”
段煜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他将再一次面临失去马画眉,这会令他痛苦不堪,他千万个不愿意,可是无可奈何,马画眉的决定,他不能左右,更不能强求。始终是他与画眉有缘无分!
马画眉离开了醉风楼,徒步走回马府,一路上都在想着该怎么样找机会跟慕承祁和好。慕承祁之所以赌气,就是因为段煜,现在她和段煜已经把一切都讲清楚了,他应该会高兴了吧!
慕承祁自从知道马画眉跟段煜出去之后,整个人就一直闷闷不乐,等了将近一个时辰还不见人回,便自己出府去了,也没有交代一声,所以没有知道他去了哪里。马画眉想着,肯定跟上次一样,不多久就会自己回来了,用不着担心。然而,等到了太阳落山,却还是不见慕承祁回来,马画眉开始有点心慌了,这一次他该不会真的走了吧?可是今天他们也没吵架啊,他这样一声不吭地离开算什么?
天色已渐渐黑了,马画眉一人坐在房门口的石阶上,捧着脑袋看天上的圆月,往日与慕承祁相处的点点滴滴浮现在眼前。第一次遇见慕承祁,是在皇宫,那时他像个登徒子,总喜欢捉弄她,惹得她对他极其讨厌,可是深宫危险重重,每次都是慕承祁帮着度过困难,她渐渐地依赖他,喜欢他。后来,她孤身嫁到东国,以为自己只有一个人了,却没想到慕承祁居然为她追到了东国,又陪伴她度过重重险境。其实现在想想,慕承祁就是她命中注定的那个人,即便面临再大的风雨,他们也一起安然跨过了,可是,为何这一次却因为这小小的误会而闹成此刻的局面呢?
同一轮圆月之下,慕承祁坐在某坐高楼上,举头望着明月,手里拿着一壶酒,一口一口地喝着。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只知道不想去想任何跟马画眉和段煜的事,他知道马画眉对自己有情,可是他不确定,她对段煜是否就真如她所说的只是朋友,所说只是朋友,为何她要几次跟他单独出行,且还要瞒着他呢?他不明白,真的不明白!若换了以前的慕承祁,或许会挺直脊背去向段煜喊话,叫他离马画眉远一点,但是现如今的他,只是一个跟平头百姓没有分别的小人物,没权没势没身份,哪里来的底气跟段煜相比呢?就好比慕承奕若是强行要召马画眉为妃,他慕承祁什么都做不了,但如果马画眉跟段煜在一起的话,慕承奕多少还要顾忌段小王爷三分。这就是显然的事实。慕承祁第一次尝到了无可奈何的感觉。
慕承祁一夜未归,马画眉也一夜未眠。这一回,马画眉终于明白了慕承祁在自己心里的重要性,一整夜她都在想,如果这一辈子都见不到他了,她该怎么办?
太阳还未升起,马画眉只身出了马府,沿着街道慢慢地漫无目的地走着,因为一个晚上都没有合眼,所以她双目无神,满脸倦色,犹如失去了灵魂一般在街边行走。
不知不觉地拐进了一条狭窄的巷子,巷子悠长,幽静无人,四周静悄悄的,几双眼睛在不远处注视着马画眉的背影,但马画眉却走神得厉害,竟浑然不觉。直到背后传来急促而繁乱的脚步声,马画眉才发现自己被人跟踪了,然而此时却已经来不及了,还未等她转头看清,后背就遭到重击,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几个黑衣人手脚利落地将马画眉装进麻袋,扛上肩朝巷子深处走去,一支银钗悄然掉落在地上。
马画眉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身处于一个冰冷的小山洞里,她挣扎着想坐起来,这时才发觉全身被绳索紧紧捆着,整个人根本丝毫动弹不得。
马画眉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转了转眼珠打量四周的坏境。这个山洞不大,里面除了大小不一的石头,什么都没有。过了一会儿,洞外面响起脚步声,紧接着传来说话的声音。只听见一男人说:“主子,您慢点儿,人已经捆好了,就在里面呢。”然后又听见一女人的声音:“嗯。”虽然只是短短的一声,马画眉却听得真真切切,此乃珍乔。
很快,有两个人影自洞口进来,马画眉躺在地上,没有抬头看。男人道:“哟,醒了?”
珍乔披着一件灰色的披风,半眯着眼睛看向马画眉,露出一丝阴鸷的笑意,然后转头对身旁的男人道:“你去外面守着,我有笔账要好好地跟她算算。”
男人弓着身体出去了,珍乔蹲下来,伸手托起马画眉的下巴,深深一笑:“马画眉,落到了我的手里,怕吗?”
马画眉并未露出怯意,反而冷冷一笑,道:“又不是第一次了,有什么好怕的?倒是你,若是今天的事情,段小王爷知道了,不晓得他会怎么样呢,你说他会不会休了你?”
啪~的一声,珍乔在马画眉白嫩的脸上留下一个深红的掌印。“死到临头了还这么嚣张,马画眉,你倒是变了不少,比以前有胆了。”
“人总是要变的,否则只有一辈子给别人欺负的份。”马画眉仍旧面不改色地道。珍乔一把掐住马画眉的脖子,恶狠狠地笑了:“是吗?可你现在变是变了,怎么还落到我的手里,任我拿捏呢?”
因难以呼吸,马画眉的脸立刻就红了,窒息得说不出话来,这才令珍乔感到一丝快感,就在她快要撑不住时,适时地放开了手。在这世上,她最恨的人,就是马画眉,她可不会让她死的这么轻易。
马画眉使劲地咳嗽,咳了好一会儿才回过气来。珍乔得意地看着她,问:“如何,现在怕了吗?”
“呵呵,还、还早、早着呢。”马画眉气喘吁吁地道。珍乔眸色一冷,喊道:“拿刑具来!”
很快就有两名男子拿着夹棍进来了,珍乔吩咐道:“画眉姑娘还没尝过这夹手指的滋味吧?正所谓十指连心,我想,应该很疼的。”说完看了手下一眼,两个手下立刻会意,赶紧将马画眉拉起来,解开上半身的绳索,而后利索地将夹棍套上她的十指,等候珍乔的命令。
珍乔将披风垫在石头上坐下,悠悠然看着马画眉,笑道:“马画眉,如果你现在向我求饶,我一高兴兴许会让你少受点苦。”
“何苦呢,段夫人,你明知道我马画眉是个不会求饶的人,从前不会,现在也一样。”马画眉嗤笑一声,强装镇定,说到底她也只是个弱女子,面对如此酷刑,不可能不害怕,只是在珍乔面前,她不能低头,不能丢脸,所以咬着牙也要挨过去。
“既然如此,那你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珍乔挥挥手,“动手吧,不用留情!”
夹棍两端的绳子一拉,一阵锥心刺骨的疼痛便从十指蔓延至全身,最后到达心脏,马画眉实在忍不住,嘶喊出声。十指连心不愧是十指连心,这样疼痛不是一般人可以忍受的,马画眉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也会承受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