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一发生,肖衣麓立马将消息告诉了肖太傅。
肖太傅在府里听到消息,火也大了:“这妖后好大的胆子,竟敢谋害皇嗣!我女儿岂是好欺负的!”
一旁的夫人想着自己女儿的痛苦,双眼凄凄:“老爷,你这次一定要替衣麓报仇啊!咱们女儿可不能白白地吃了这么大的亏。”
“夫人放心,这次我一定不会放过那妖后!”
“可是老爷,我听人说皇上对皇后特别宠爱信任···”
太傅沉吟了一会,道:“你说的有理,皇上对皇后的感情好像确实不一般。所以这次不能我一人贸然上书。”
“那老爷的意思是?”
“我要通知其他几位大臣,说明情况,和他们联合上书,我不信皇上还能堵得住这悠悠之口!”肖太傅脸色铁青道。
果然一众文官联合上书,以皇后推倒贵妃,谋害皇嗣为由,要求皇上休妻废后。
这帮文官最擅长写讨伐性的文章,用了很大的篇幅,满篇言之凿凿,都是说皇后有失妇德,不配为后的。这些折子不仅用语激烈,而且一致把矛头指向了皇后薄梓荣。
看着一叠叠厚厚的奏折,恭长故也很头疼。
但是在他心中,薄梓荣的份量比所有这些都来得重。
看到皇上脸色很难看,旁边的小太监小心翼翼地问道:“请皇上示下,这些折子该如何处理?”
“你急什么?朕政务繁忙,没有时间看这些东西。”恭长故装作不在意的样子。
“那皇上的意思是?”小太监没懂,这里这么多奏折都放在一起,这不就是朝政之事吗,难道都不要了吗?
恭长故轻咳了一声,道:“这些折子都是那些不明就里的文官劝朕休妻的,就知道玩这些文字游戏,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朕废后,依朕看,并无可取之处。”
这话说得虽然并不严厉,但透着帝王的威严。
小太监听闻此言,连忙道:“奴才明白了,皇上的意思就是积压起来,不再过问吧?”
恭长故点了点头,表示他就是这个意思。
皇后宫中,薄梓荣已经一连好多天都没见过恭长故的面了。想起上次吵架,还有肖衣麓怀孕和流产的事,她就忍不住的心寒。
禁足也没有多久,他就和贵妃有了孩子?就那么迫不及待吗?
什么山盟海誓,都是骗人的!
还有,明明是肖衣麓那个女人自己蠢,来皇后宫里找她麻烦,自己想要动手,然后摔倒了,口口声声诬赖自己,恭长故竟然还替她来责问!
后宫的可怕和凉薄,一点一点侵蚀着薄梓荣,她从无害人之心,却屡屡被人算计。何况她还有皇后之位都尚且如此!
贵妃娘家在前朝时受先帝器重,现在又权倾朝野,恭长故现在没准也要被人牵着鼻子走了!
这段时间,薄梓荣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差。怒火攻心,再加上自己吃得越来越少,结果大病了一场。
身边的宫女拿来一碗进补的粥劝她道:“皇后娘娘,您看您现在日渐消瘦成这样,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还落下一身的病。您还是得好好地照顾自个儿,不能再这样糟蹋自个的身子了啊!”
薄梓荣看了那粥一眼,香气寥寥却提不上半分胃口,摇摇头道:“辛苦你了,眼下无甚胃口,拿下去吧。”
“娘娘,依着奴婢看,娘娘这病啊,说到根底儿上还是心病。这冤家宜解不宜结,要不您找皇上把上次的事儿解释清楚吧。”
薄梓荣脸色苍白地笑了一下,声音已是十分虚弱:“皇上本就不相信我,我再上赶子找他又有什么意思?他现在,恐怕正在贵妃宫里快活吧。”
“皇后娘娘,您可不能这么说。这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皇上对您的情意,奴婢觉得皇上不过是来问一句有个交待而已,并不是想惹娘娘您生气的。”
这话听越来虽然也有几分道理,但薄梓荣并不想再去主动找恭长故了。
她不想就这么原谅他。
宫里的人大多是见风使舵的墙头草,看见皇后这边儿失了势,也就渐渐没什么人关注了。所在薄梓荣这一场大病并没有传出去,恭长故更是完全不知道。
转眼就到了元宵佳节。这本是团圆的日子,大家该是一团和气的。可连日宫里发生了这一许多悲哀的事情,大家也就不太有心思过节。
按规矩到了元宵佳节的日子,皇上、皇后,还有宫里的妃嫔应该要共进膳食的。薄梓荣却发烧得厉害。
她吩咐宫人:“本宫身体不适,心情也不好,就不去什么劳甚子晚宴了。”
宫人回道:“皇后娘娘只管在宫里安心休养,皇上说了,贵妃的孩子刚掉,气氛不好,今年的元宵规矩都不必守,晚宴也取消了。”
原来不是她一个人没心思过节。薄梓荣挥挥手:“行,本宫知道了,你让侍候的人都退下吧,本宫一个人静养会就好。”
“是。”宫人领命而去,就只在皇后的寝宫里留下了一盏油灯,方便皇后夜里越来照明。
薄梓荣觉得头越发的沉了。她摇晃了一下脑袋,觉得晕得不行,连看东西都看得不太清楚。
拖着拖沓沉重的病体,薄梓荣觉得自己无比虚弱,她想起前一阵发生的那些糟心的事儿,就觉得头痛得好像要裂开一样。
沉沉地睡了一会儿,薄梓荣半夜里醒来,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穿上鞋子就往前走,不料没有看见旁边那盏油灯。
猝不及防,她竟不小心一脚踢翻了油灯。
微微燃起的火苗,却未引起任何人注意,薄梓荣起夜后又接着上床睡了。
可是那被她踢翻的油灯,却渐渐地着了起来,一开始只是地上小簇小簇的火焰,但是这火几经翻滚,碰到了房子里的木材器具,火势旺了起来。
而这一切,睡在床上的薄梓荣并不知道,她的病使她整个人都昏沉沉的,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刚刚做了什么。薄梓荣就躺在梨木床上,要是此时着了火,她恐怕怎么烧死的都不知道。
可是眼看着火烧得起来越大,就要蔓延到薄梓荣身边去了,而她浑然不知,睡得迷迷糊糊,头晕脑胀。
熊熊的火焰开始肆无忌惮地扩张着它的爪牙,好像企图把想要覆盖这整个这间屋子。
外头的宫人们只听见一声响,然后看见皇后宫方向有一阵强烈的耀目的光。大家都知道这必然是走水了。
恭长故今晚心里思念着薄梓荣,半夜里偷偷潜出来,翻了墙进到薄梓荣宫里,在窗外看着她熟睡的样子。
只是远远地看一眼,恭长故就觉得要开心一些了。
毕竟是到了夜里,恭长故也不禁有了困意,就要睡着的时候闻到了浓烟的味道。
警醒地睁开眼一看,有一道明亮的火光。火光刺眼,恭长故立刻闭上眼。待他慢慢睁开眼,却看见薄梓荣住的那间屋子有一道烈焰,火光熊熊,烟雾弥漫,宫人们纷纷仓皇逃生。随着夜里风大,火势不断蔓延,火海的面积越来越大。
顾不上其他,恭长故立马就推门进去,一把抱起她就往外走。
空气中有浓重的焦煳味儿。看着宫人们已经找人在救火,怀里的人儿因为自己及时赶到而幸免于难。恭长故不知不觉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她没事。
恭长故没有办法想象,如果今晚自己不在,薄梓荣真的出了事怎么办。如果真是那样,他想他一辈子都不能原谅自己。
此时的薄梓荣还不清醒,可能是脑袋太晕沉了,她感觉到了身体被人移动,但还以为是在梦里。
月光如水,恭长故就这么静静地抱着薄梓荣。
他喃喃自语:“我该拿你怎么办啊。”
这时薄梓荣也开始说起了梦话,她不停地叫着恭长故的名字,嘴里还不知嘟囔着什么。
恭长故低头凑进了听,才听见她反复嘟囔着的是“我好想你,我好想你···”
顿时,愧疚和爱意一齐涌上了心头。他不该这么久不来看她,不该不知道她的心事,不该没听说她的病···
原来,他对她日思夜想,她也对他念念不忘。
恭长故听到她的梦话,觉得心下稍安一些。薄梓荣好像也有了一点知觉,看到了他的脸庞,但她以为是在梦里。
他抱着她就往东边的宫殿走去。
“你要带我去哪?”薄梓荣弱弱的声音传来。
“我要带你去我母妃以前住的地方。”
走了一会,他们到了一座宫殿。这座宫殿空无一人,虽然是好久都没有人住,但是恭长故命人定期打扫,将这里清理得并不显得破旧颓败。
宫殿前的小花园里,枝叶繁茂,这也是有人来修理的。
恭长故将她轻轻放在草地上,自己就坐在她身边,指着面前的宫殿,说:“看见没,这就是我母妃以前住的地方,我小时候常在这里玩耍···”
他一开始讲,就喋喋不休,滔滔不绝,把他的母妃从前的事情,还有那些童年的细节都绘声绘色地讲给薄梓荣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