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衣麓被捞上来的时候,一身湿淋淋的,不停地打着喷嚏,侍女连忙拿了干衣裳来拿她披上。她看着又狼狈又憔悴,颇有我见犹怜的样子。
她脸上都是水,也不知是池子里的水也是受了惊吓的泪水,贵妃委屈地哭道:“皇上为臣妾做主啊!”
这时,贵妃肖衣麓的父亲,也正是前朝太傅,心里怀疑是女儿的计谋,但是见她样子这么惨,忍不住一脸愤慨地对恭长故道:“皇上,虽说老臣本不该插手后宫之事,但是贵妃娘娘是老臣的女儿,今日亲眼看见皇后将她推入池子里,实在是心寒啊!”
另一位大臣也道:“皇上,大家亲眼所见,皇后竟然如此狠毒,敢将当朝贵妃推进水里,请皇上处置皇后,以正纲纪!”
肖太傅又道:“老臣的女儿身子本就不好,前一阵又落下了体寒的毛病,这一落水恐怕又是一身的病啊!皇上明鉴,贵妃娘娘一直尽心尽力伺候皇上,如今受此羞辱,请皇上务必怜惜贵妃,严惩凶手!”
薄梓荣冷眼看着这一切。
没想到,肖衣麓心机竟然这么深,这一次当着所有人的面栽赃陷害,恐怕就算恭长故贵为皇上,也不能太过于刻意地护着自己了。
肖衣麓这个女人,真是个甩不掉的牛皮糖,不把自己害死是不会罢休的。
薄梓荣知道此时辩解多余,但还是清清楚楚地说道:“本宫没有推贵妃,是她自己掉进去的。”
这话说得不紧不慢,又有种莫名的威严,肖衣麓听了竟有些后怕,但是事已至此,绝不能退让。想到这,肖衣麓跪在恭长故面前,楚楚可怜道:“皇上,臣妾不会说话,不知怎么竟惹恼了皇后娘娘,但是皇后娘娘有什么不满大可以直接告诉臣妾,就这样将臣妾推下水,臣妾水性不好,恐怕如果不是下人们救得及时,此时就,就见不到皇上了!”
说到这里,肖衣麓竟是瘫软在地,一只手微微的扯着恭长故的衣摆,又哭了起来。
眼下此景,恭长故只能暂且压抑住心中的烦躁,看着肖太傅就在旁边,只好将肖衣麓扶了起来,道:“贵妃起来吧。朕会好好处理此事的。”
肖衣麓见他亲自扶自己,话语里也没有偏袒薄梓荣的意思,心里暗喜,连忙顺着劲爬了起来。
恭长故思索片刻,还是下了命令:“来人,将贵妃带回去好好休息。至于皇后——”
恭长故看向薄梓荣,她此时一脸淡定,好像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
又想了想,狠下心道:“至于皇后,有违宫规,传旨禁足吧。”
见皇上最终还是惩罚了皇后,禁足在宫里,特别是对于皇后,已是比较重的责罚了,肖衣麓和肖太傅对这个结果还算满意。
皇后被皇上禁足,这个消息在皇宫里不胫而走。
肖衣麓知道,自己期待已久的机会终于来了。
被禁足,自然是谁都不能见,更别说侍寝了。
所以,按照规矩,身为贵妃的肖衣麓自然就是侍寝的第一人选,而且鉴于此时的贵妃娘娘受这无妄之灾,更是没有推诿的理由。
果然,恭长故迫于各方压力,每晚都来肖衣麓的宫里。贵妃的宫里终于热闹了起来。
肖衣麓每天都叫人给她弄各种式样的装扮,天天打扮得花枝招展,在宫里等着恭长故的临幸。
她今日插上一支金翠凤钗,这本是皇后的仪制,但是肖衣麓一向专横,事事都恨不得越过皇后去。薄梓荣懒得和她计较这些服装首饰规制上的小问题,于是她用起皇后级别的东西来,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而这支金翠凤钗,是能工巧匠精心专为皇后打造的,本来只此一支,只有薄梓荣才有。肖衣麓极喜欢这个样式,便花了重金命人按原样打造了一支一模一样的。
今日她知道恭长故要来,于是特意戴上这支最爱的钗子。
果然恭长故来的时候,眼睛不停地看着她头上的凤钗,不过他可不是喜欢肖衣麓那华贵的打扮,而是这凤钗,让恭长故想起了薄梓荣。
睹物思人,恭长故开始更思念起薄梓荣来,他在肖衣麓这实在是觉得无趣,又分身乏术。
不行,一定要见梓荣一面!
思来想去,他终于想到一个主意。
与肖衣麓用膳的时候,他在她的酒里加了少许迷药。
果然到了夜里就寝的时候,肖衣麓觉得浑身乏力,倒床就睡,眼睛一点都睁不开。
夜半时分,在月影林荫的掩盖之下,恭长故悄悄潜入薄梓荣宫里。
进了里间,床上之人呼吸匀称,睡颜安静甜美,他便觉得心安,夜里宫人也都在外间。
一连多日皆是如此。
大家都以为皇上日日在贵妃宫里过夜,却不知他其实到了夜里就偷偷跑到皇后宫里陪伴,到了天亮才走。
有一日,薄梓荣半夜里突然醒了,一转头竟看见了恭长故在自己床边睡着了。
心中疑惑,却不知恭长故何时来到,于第二日,薄梓荣干脆就装作睡着,夜半时分,果然有着人影落在床边。
心里涌上一种莫名的温暖,看着他熟悉的脸庞,突然明白了原来他这些天都没有离开自己。
心里知道,却不说出来,或许这就是他们之间特有的默契。
肖衣麓倒是觉得有些奇怪,她问小宫女:“本宫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些日子,一到了夜里身上特别疲乏,总是特别早就睡着了。”
小宫女说:“娘娘多心了,皇上来陪您,想必您睡得更安稳些也是应当的。”
晚膳的时候,肖衣麓看着眼前之人平和用膳模样:“皇上,臣妾这些日子,总是到夜里就睡得太熟,都不能伺候皇上了,要不要去找太医瞧瞧?”
恭长故扯了扯嘴角,勉强笑道:“爱妃不必多虑,这些天气温适宜,故而大家都睡得熟,朕也一样,不只是你。”
心中疑惑虽是不减,但听着人人口时皆是如此,倒也是信了。
后宫不安宁,前朝也一样风起云涌。
肖太傅联合与其交好的众位大臣,成为朋党,在朝政上掣肘恭长故,动不动就以前朝老臣自居,开始想要把持朝政。
恭长故一开始还略有退让,谁知越退让,对方就越得寸进尺。
而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肖太傅之所以步步威逼,就是想渐渐左右朝堂大权,这样才能最后帮助自己女儿夺取后位。
看着娘家势力日渐强大,肖衣麓心里的算盘也打得更大了。
她盘算着,虽然薄梓荣现在被禁足,但皇后始终是皇后,总是压过自己一头。
如果不除掉皇后,恐怕自己永远都只能是个贵妃。这是在皇家,若是在寻常人家,自己这个贵妃也不过就是妾侍地位。但以肖衣麓的家世地位,怎么可能屈居人下?
如此想着,心中愈发难耐,自己使了那么多心计,还是没能除了薄梓荣这个眼中钉、肉中刺,实在是心有不甘。
要做,就要做绝。皇上如此偏袒于她,若是等薄梓荣的禁足期满,重掌宫权,恐怕也不会对自己犯下的恶行善罢甘休。薄梓荣虽然平时看起来宽厚,但对于存心害过她的人,却从不会心慈手软。
打铁,要趁热。
趁皇后失势,就要将她打入万劫不复,否则最后死的还不知道是谁呢。肖衣麓本就心肠狠毒,这一想,就坚定对薄梓荣的杀机。
可是皇后禁足,似乎很难找到突破口。虽是个好机会,若是见不到她,又如何能致她于死地?
思来想去,若是要想将此事做得不露痕迹,又能更亲近的接触于薄梓荣,那只能从她身边信任之人下手。
经过一番查问,得知在薄梓荣宫里有一小丫头与之前的小宫女熟识,便遣了个由头,将那小丫头招了过来。
“皇后最近怎么样啊?”肖衣麓一边弄着指甲,一边故作不经意地问。
这小丫头知晓肖衣麓与自家主子不对付,不知为何要找自己来,心中甚为害怕,跪伏于地踌躇了一番,只好说:“回贵妃娘娘,最近皇后娘娘奉旨禁足,略微有些忧神。”
肖衣麓看着她害怕的样子,轻轻一笑,指指自己身旁的座位:“你是皇后宫里的人,坐下吧。”
这宫女早就听说过贵妃的手段,本以为这次来必要受罚,却不料她这么客气。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作为宫里的人,几乎每一个人都明白这个道理。
宫女连忙道不敢,却拗不过肖衣麓,最后还是坐了。
果然肖衣麓的下一句话就让她心脏骤停。
“既然皇后娘娘最近略微忧神,本宫这里有些安气宁神的好东西,就劳烦你放弃皇后娘娘的膳食里头了。”浅浅的褐色药包,放置在白皙的手指上,带着一份致命的美感。
眼前此景,小宫女也是明白,这是毒。
连忙跪下道:“奴婢不敢,奴婢不敢,这谋害皇后娘娘可是杀头的大罪啊!”
似是早有预料,肖衣麓放下手中之物淡淡浅笑:“莫怕,本宫也未曾让你加害皇后娘娘,只是一些小小的粉末,轻轻的撒上去,就可以了。”蛊惑的声音,带着些许的慵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