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簿梓荣将忘忧蛊种入恭长故体内,肖太傅便是满意地带着其他人退下,将这房子留给重聚的两人,而且极为体贴地并没有将两人都绑上。
簿梓荣颤抖着将蛊虫放在恭长故手上,而后看着它一点点钻入恭长故体内。身子骨本有毒在身,而后奔波了许久,这会又受了刺激自然是忍受不了,直接晕了过去。
恭长故连忙伸手将人揽在怀中,也不看那只手正在流血,只是将簿梓荣抱在怀中,更是直直瞪向肖太傅,一副若是他在靠近,自己便和他鱼死网破的模样。
而肖太傅这会目的达到了,自然也是极为知趣地离开了。
直到旭日西落,明月东升。有人将点好的烛火和今晚的伙食端进来,簿梓荣才从昏迷中转醒。
抬眸时便见得熟悉的脸庞,伸手小心翼翼地触碰人脸颊,簿梓荣觉得自己宛若梦中,可是一时间想起自己中午给对方种蛊,心如刀割。泪珠就像是断线的珠子,一连串地向下掉。
“对不起,长故,我不是故意的。”
恭长故见到自己怀中佳人终于醒来,心中也是安定了些。自己是知晓簿梓荣被肖衣麓下了药的,本来还在担心簿梓荣是否因为这毒药而有损身子,看来只是因为中午心中过于悲伤才导致的昏迷。
两人已有近两月未曾相见,此番重逢却皆是阶下囚,怎能不让人感慨难过。
大掌抚上人颊,俯身在人眼角落下一吻,吻去人泪,恭长故只是同人额相抵,如若两人并非被囚禁,两人依旧是在皇宫之中般,“乖,先吃点饭。我没事的,即使没有你,还有其他人。我倒是比较担心你。你身子没事么?”
温言相哄,簿梓荣伸手将人拥住,脑袋埋在人怀中,嚎啕大哭,就像一个小女孩一般。先前对峙肖太傅的勇气全都没了,现在她就像一个被人宠着的小女孩在向宠着他的人诉苦。
恭长故见人肯哭出来,也是放心了些,自己生怕她会将情绪憋在心中。
大掌抚背,将簿梓荣先前看到孩儿受苦,自己被绑的所有,所有委屈都一同哭了出来。这些天她就像无坚不摧的强者,接受着东来西往的消息,并加以处理。然而在他面前她却永远只是一个小姑娘。
“乖,不哭了,梓荣。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没事的。乖。”恭长故见人这般大哭,也是心疼不已。知晓是近期受到的苦难令她难受了,自然而然在心底为肖家父女记上一笔。
等自己出去,自己一定是要让肖家父女为此付出代价。
两人相拥许久,簿梓荣才渐渐收敛了情绪,有些不好意思地擦了擦眼泪,从人怀中起来,低着头不让人看自己通红的眼眶。
“噗嗤,美人带泪我犹怜。”恭长故见此又吻了吻人额,带着人坐在椅子上,将今夜的饭从盒子中取出,又将筷子放在人手中,“先吃吧。”
醺黄的烛火之下,二人合着这一桌子菜倒是吃得几分温馨,就像两人所在之处并非囚禁地,而是在自己家中。
时不时将对方喜欢的菜夹到对方眼中,又时不时的眼神交流对视,使得一顿本简单的晚餐,倒是吃出了几分佳肴的感觉。
“长故,我想你了。”用过饭食后,恭长故将簿梓荣拥入怀中,而簿梓荣也未扭捏,靠在人怀里,一同看着窗外明月。
“我亦是极为想你。”恭长故低头吻了吻人发顶,而后下颚抵在人发上轻蹭蹭。
软香美玉在怀,况且这软香美玉还是自己的心上人。恭长故自然是心甚喜之。
小别重逢胜新婚。
二人十指相扣并未再多言,都是一道沉浸在享受这来之不易的安宁。
窗外明月皎皎,落在小池之上,池水粼粼,上头有一二睡莲争相绽放,而池畔假山犹如一道风景线。明月,睡莲,假山,三者相互映衬更显几分景美。
恭长故发觉怀中人呼吸逐渐变得缓长,知晓人是睡着了,嘴角微微上扬。幸而这椅子是摇椅,这般搂着人睡一夜亦是不累。
岁月静好。
天上同是此轮月,奈何赏月并非是同人。
因而宫中的肖衣麓在收到肖太傅递来的消息后更是恨得牙痒痒,直接将手中能摔的东西都摔了出去。
这时身边伺候的丫鬟弯腰在肖衣麓的耳边说了些话。引得肖衣麓止不住发笑,顺道赏了那丫鬟一锭金子。
而后太傅府两人便是好景不长。在恭长故怀中的簿梓荣突然睁开眼,并且使劲抓自己身上的肌肤。
恭长故一时没反应过来,直到看到簿梓荣手臂上那一道道痕迹,忙伸手将人手抓住,也不在意人手上指甲陷入自己肉中。
“梓荣,梓荣,你醒醒。”
然而,恭长故的声声呼唤并不能唤醒簿梓荣,簿梓荣犹如什么都听不见的样子,只想着将自己身上抓伤。
月光入户,恭长故看到簿梓荣的双眸无神,瞳孔中更是蒙上一层白雾。心下大骇,肖衣麓是给簿梓荣下的什么毒!
恭长故一边阻止簿梓荣伤害自己,一边尽量让她在自己身上留下的印记是在衣服遮住的地方。心中哀痛难以言喻。
直到了将近黎明,不知是药效问题,还是那操控之人停了手,簿梓荣终于是停了下来。
恭长故松了一口气,将人放在床榻之上,俯身在人额上落下一吻,将人额前的碎发捋至耳后,眼神中满是温柔。
旭日东升,簿梓荣醒来时,觉得自己身子骨有些不适,就像是活动了一夜般,有些疼痛。但是想想许是太久没睡过竹椅,也就没多想。
一醒来,簿梓荣下意识寻找恭长故,见到人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弯眸笑笑。蹑手蹑脚靠近正准备着要吓人,但是突然被人耳后和手臂上的伤痕吓到,“啊!长故,怎么回事!”
恭长故本是伏在桌子上小憩,听到人声音忙睁开眼看去,便知人是看到先前的伤痕了,只得温声安抚人,“没事,我自己弄的。”
簿梓荣以为恭长故这番是因为昨夜忘忧蛊生效,才会把自己伤得那样,因而只得捂着嘴不让自己尖叫出声,而是默默流泪。
“都是我的错。”簿梓荣查看着恭长故的伤口却发现自己身边并没有药物可以帮人上药,更是难受,眼泪自颊边滑落,打湿了衣裳。
这时,房门被人从外头打开,肖太傅脸上满是笑意,“哟,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打扰你们小两口了。”
簿梓荣见到肖太傅实在是恨得牙痒痒,但是自己势单力薄,而对方身边更是有武艺高超的侍卫,只得怒目而视。
肖太傅以为簿梓荣是因为昨日之事瞪着自己,因而也没太在意。毕竟二者本就是不同立场,自己何须在意对方是如何看待自己。
“不知肖太傅来此何事?”恭长故紧了紧抱着簿梓荣的手,一脸戒备地瞪着肖太傅。
肖太傅笑着挑了挑眉,“不用这样看我。我是放你回去的,不过你回去要去观察,并且屠杀难民。”
“什么,你!”恭长故闻言瞪大了眼。自己自然是知晓若是屠杀难民这一命令下了,自己将会被他人怎样指责。自己并非那昏庸无道的君王,即使那是难民也是自己的子民,自己怎么会去做这样的事!
肖太傅见到恭长故这番模样觉得是在自己是意料之中,也没多说,只是朝着簿梓荣那儿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然后又笑了笑。
簿梓荣见着对方朝着自己看来,连忙抓住恭长故的衣袖,朝着人直摇头,希望对方不要引为自己而下那种命令,那种命令会让毁了他一辈子的。
然而,恭长故只是将手覆在人手上,轻拍了拍人手背,朝着簿梓荣笑了笑,“乖,没事的。”
“好,我答应你。”恭长故见过簿梓荣昨日的样子,想起扶风先前同自己说的,又有刚才肖太傅那一眼。稍加一推敲,自然是知道簿梓荣这个样子和肖家父女时脱不开干系的。
肖太傅也没再多说什么,毕竟恭长故身上有忘忧蛊,而自己便能很好地控制他,自己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恭长故和簿梓荣二人换了一身衣裳便坐上了太傅府的马车,朝着灾区赶去。
上车前,簿梓荣朝肖太傅要了一瓶伤药,肖太傅满足于这二人如今的乖巧听话,对于这种要求自然也就答应。让侍卫将太傅府中的上好伤药拿了瓶过去。
马车内,簿梓荣小心翼翼替恭长故上药,动作之轻,还时不时轻吹,就像是在帮一个小孩子上药,让恭长故有些哭笑不得,但还是倍感安慰。
灾区离太傅府还是有些距离,因而二人半路肖太傅安排的人带着住进了一间客栈之中。
而两人本是相拥而眠,簿梓荣却又如昨夜般突然睁开了眼,不停地往伤害着自己。恭长故睡在人旁边自然是极为快地发现了簿梓荣的异样,在簿梓荣伤害自己的一瞬间便是伸手挡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