簿梓荣有些疑惑,但随着老道士拂尘在自己面前一晃,便又陷入了沉睡之中。
再次睁眼时,扶风满是担忧地蹲在自己身边看着自己。
簿梓荣倒没什么感觉,就像是做了一场梦,如今梦醒了罢了。她起身朝四周看了看,自己仍是在之前晕倒的地方,不同的是,身上的不适全然消失,这次的毒似乎被压制了下来。
“我,昏迷了多久?”簿梓荣带了几分疑惑开口问道。
扶风听得人问话,心下安定了些,自己等了半日也未见人出来才进来寻找,岂知一进来便看到簿梓荣晕倒在河边,吓得自己以为她是被人所害。如今见人问话,想来是没事,因而安定。
“将近一个时辰。”
簿梓荣微皱了皱眉,一个时辰?可是自己同那老道士不是一起过了将近五六日,怎会是仅有一个时辰?难不成只是自己昏迷做了一个梦?那自己身上的毒又是怎么被压制下去的?
疑惑颇多,然而簿梓荣也知晓一时半会没法解惑,“走吧,我们先去太傅府。”
扶风仔细看了看簿梓荣的神色,丝毫没有看到半丝不适方点了点头同意簿梓荣的话,但是在簿梓荣起身时还是伸手搀扶她走到马车旁,直至上了马车才松手。
簿梓荣坐在马车里头,靠着车壁,因为自己并未到河边因而脸上的易容也没弄下,这倒是方便了自己等会到太傅府可以直接进去而不用再次易容。
过了许久,马车里停了下来。簿梓荣掀开车帘看向外头,太傅府门前两只石狮子威风凛凛,上头“太傅府”三个字在牌匾上光彩熠熠。想起恭长故在里头受到的折磨,簿梓荣就恨不得将这牌匾摘下来折断,踩在脚下。
簿梓荣将自己内心的情绪藏了起来,自行下了马车,微顿了顿侧首道,“扶风,你先回王府。若是出了事,你也好来接应打探消息。”
扶风自是不愿,他怎么可以让簿梓荣一人进去以身冒险,若是出了事,自己怎么向恭长故交代。
“大局为重。”簿梓荣板着脸,厉色道,“我自己进去。”
扶风咬咬牙,也只得赶着马车佯装朝着宫里的方向驶去。实则半路拐进小巷子,而后一个人回了王府。
而簿梓荣这头,她将手中信物交给太傅府的看门人,“我是替娘娘给大人带东西的,你们只要和大人说他要的东西到了便可。”
看门人看了信物,又抬头看了看眼前人,微侧首让身边人去请问肖太傅。
俄而,那人回来在看门人耳边嘀咕了几句。
看门人脸上换了一个讨好的笑意,微微躬身,“姑娘随我来,大人说可以的话便让你直接为那人种蛊。”
簿梓荣闻言心下大惊,但面上却是一派镇定,朝人微抬颚,“这也是娘娘让我来的目的,领路吧。”
看门人将簿梓荣引到了恭长故所在的院子,而肖太傅正在外头等着。簿梓荣朝人行了一个礼,便朝着屋里走去,见到了椅子上的恭长故。
本是风华绝代的一人,如今倒是有些沧桑。
“不知青青姑娘,恭长故这个样子可否种蛊?”
簿梓荣一时间正痛恨肖家父女时,猛然听到肖太傅在一旁的问话,将自己眼中的恨意藏下,面上挽起一个笑容,“自然是可以。谨遵太傅大人命令。”
“哦?那便劳烦青青姑娘了。”肖太傅命令下人将恭长故解开恭长故身上的绳索,将他一只手摁在桌子之上。
簿梓荣见着肖太傅及其手下对恭长故这般粗鲁的行为,五指握成拳,止不住地愤怒。她生怕自己再多看一眼便想转身将头上发簪捅入肖太傅的身子里,只得暗自垂眸走到了恭长故的身边。
“劳烦这位侍卫大哥把手松开。”
那名侍卫看了眼肖太傅,肖太傅脸上带着诡异的笑意盯着簿梓荣,朝着侍卫点了点头。侍卫依言也就将手松开。
簿梓荣从怀中掏出一个木盒,盒中有一瓷瓶,瓶子里便是忘忧蛊。她正打算假装将蛊种到恭长故的身上时,先前的那名侍卫大步上前将她脸上的易容撕了去。
“簿梓荣。你这是自投罗网啊?”肖太傅脸上依旧是满满笑意,丝毫没有一丁点惊讶。
另一头的侍卫将簿梓荣手上的瓷瓶抢了过去,簿梓荣抬头,怒视肖太傅,“呵呵,肖太傅也不过是小人行径!说吧,你怎么发现的。我可不相信你的手下有这个本事看出我的易容。”
恭长故其实在簿梓荣进来的一瞬间便将人认出,毕竟自己多年的枕边人,自己怎么会认不出她的身姿。即使她脸上的易容面具将她原来的面容遮了去,但是,恭长故就是知道,这就是他的梓荣。
而在簿梓荣渐渐接近时,恭长故也是暗自屏息,让自己的情绪不那么外泄,让别人不会发现。但是簿梓荣还是被发现了,恭长故只得第一时间就将她护在身后,就和以前一样。
“呵呵,簿梓荣,你真的以为你的易容术天下无双?你莫不是太瞧得起自己了。”肖太傅拍了拍手,从门外走进了一个人。
“你在医仙阁便早就被人瞧出来了,你莫不是太过自信了?”
簿梓荣在见到那人时便知晓自己是何处出了问题,原来是在医仙阁的时候。
门外走进来的那个人是先前在医仙阁给她们引路之人,本来这人寡言少语又一直低垂着头。簿梓荣也没多在此人身上花费心思,但是万万想不到此人竟然可以看出自己的易容之术。
“你且说说,如何知晓她是易容的。”肖太傅脸上满是嘲讽的笑意,这时让引路人说话也只是为了讽刺簿梓荣。
然而簿梓荣并没时间看向肖太傅,而是更想知晓自己的易容哪里漏出的破绽,让人知晓自己是易容的。
引路人只是低垂着头,就像不知道身边其他人的情绪,嗓音里一点起伏也没有,“在她进去屋子时,她对屋子太熟悉,就像是在那里呆了许久。我就觉得不对劲,而后回去我故意换了路,她和另一个人也没用疑惑。我就知道不是青青姑娘了。”
簿梓荣万万没想到自己不是易容出了问题,而是细节之上。虽然她被拆穿了,但是她心服口服。
“来人。将簿梓荣给我拿下。”
肖太傅大手一挥,几名侍卫出现在人面前,正要上前将簿梓荣擒住时,恭长故挣开了身上的绳索挡在她的身前,“肖太傅,你敢!”
“恭长故,你说我敢不敢?”
这时,两名侍卫将恭长故摁在一边,而其他几人去将簿梓荣擒住。簿梓荣抬头朝着肖太傅恶狠狠瞪了去,身子不停地扭动,想要摆脱,但是无果。
恭长故见得簿梓荣如此更是心痛,只得放下自己的尊严,“肖太傅,我求你,放了她,我会听你的话。”
肖太傅听得恭长故这番话,觉得心情愉悦。前几日自己要求他签退位诏书时,这人还同自己冷嘲热讽,这会不还是只能对自己哀声恳求。
“恭长故,你闭嘴!”簿梓荣听到恭长故的话亦是有几分诧异,但更多的是感动。她知晓恭长故是多么骄傲的一个人,如果不是因为自己,他又怎么会这样。
恭长故这时并没有回头看簿梓荣,而是一脸哀求地朝着肖太傅看去。
肖太傅此时,内心的虚荣被人极大的满足。他想起这人前几日依旧像那九五之尊般高高在上,这会不还是卑微到了尘埃。肖太傅挥手令那几名侍卫将人放了,脸上满是得逞的笑意,“簿梓荣,你最好不要在我面前耍花招。将这忘忧蛊给恭长故种下,否则我只能将你压下去。”
“至于太傅府的私刑。”肖太傅说到一半顿了顿,嘴角笑意更深,甚至带了几分阴险,“我想你是不想去体会体会。”
簿梓荣这时和恭长故跌坐在一起,听闻这话正想起身顶嘴,恭长故却是死死将人抓住,不让她动弹。
毕竟在恭长故心中,若是自己去受刑,他无所谓。但若是簿梓荣,他一点都舍不得,毕竟这是自己捧在手心里宠爱之人。
“我们听你的便是,肖太傅无需多言,将忘忧蛊拿来吧。”恭长故目光停留在簿梓荣的脸上,抚了抚人颊,朝人微微摇了摇头,低声道,“听我的,梓荣。”
肖太傅挥手让侍卫将先前抢了的忘忧蛊放到恭长故身边的地上。
“乖,帮我把这个种了。”恭长故将装着忘忧蛊的瓷瓶拿起来放在簿梓荣的手上,大手揉了揉人发。
簿梓荣上齿紧咬这下唇才令自己没有哭出来,她想要朝着人摇了摇头,但是却只能将瓷瓶接过。恭长故已经为了自己做了太多了,自己不能再这样拖累他。况且忘忧蛊亦是蛊毒一种,世界蛊毒万变不离其宗。自己能种下亦是能解开的。
手中握着瓷瓶微微发抖,在心中安慰自己千千万万遍,但是在将人手上划了口子,让那白花花的虫子转入人体内时,自己仍是止不住地颤抖。
蛊毒种下后,簿梓荣再也握不住那瓷瓶,任由它碎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