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烧死我?”簿梓荣开口时,嗓音有几分嘶哑。
那难民中的人都是齐声道,“你是食人魔,如果不杀死你,你就会杀死我们!烧死她烧死她!”
其中一个似是领头的人正要上前将自己手中的火把放在那已经淋满了柴油的木柴上时,一个人踩着他的脑袋将他向后一踢。
簿梓荣自然是认得那突然施展轻功,蒙着面的人是谁。
扶风借着力到了簿梓荣身边,用小刀将人身上的绳索割开,带了几分愧疚地看了眼簿梓荣。若不是自己来晚了,她也不至于会被绑在此处。
那日扶风和簿梓荣分别后回了王府,后来得知簿梓荣被擒时,想要孤身前往将两人都救出。恭居熙拦下他,并且告诉他,恭长故和簿梓荣可能有自己的想法。
而后扶风前几日收到了恭长故的信件,便是日夜兼程赶到了灾区。早晨刚到时,忽然听见一直在恭长故身边的那个侍卫说簿梓荣不见了,经过一番调查才发现她被绑在了此处。
不知为何,那些难民便是直指簿梓荣是食人魔。甚至于围成圈不让官兵进来,还要求处死簿梓荣。而这时恭长故仍在昏迷之中,其他人也不敢硬闯。扶风只好一个人前来将簿梓荣救下。
“多谢。”簿梓荣昨日病发时本就失血过多,而后也没有好好休息,早上更是受了这番打击。此时也是撑到扶风救了自己并且远离了那些难民后才晕厥过去。
扶风知晓此刻自己是不能将人送回大营,毕竟恭长故还没醒来,而自己保不准那些大臣会不会顶不住灾民将簿梓荣推出去,以平民怨。
前些时候赶路时,扶风曾看过一个山洞,于是便将人安置在山洞处,并且在周围弄满了蛇药,又将干粮和水囊留下。
离去时,还将周围布置了下,让人难以察觉那个山洞后才转身离去。
这个时候恭长故还昏迷,而且还中了忘忧蛊,身边更是离不开人。
就在扶风前往去救簿梓荣时,恭长故在他离去时忽然睁眼醒来。他身边正是那名侍卫,“陛下,可有事?”
恭长故此时仍是蛊毒发作时,受着施蛊者的控制,但是瞧着却是和常人没什么两样。恭长故对着那侍卫道,“去,将大臣们都叫来。”
侍卫虽然困惑,但是点了点头,出去将大臣唤了进来。
大臣们早晨正在和难民周旋,要他们交出簿梓荣,而这时听到侍卫的通知,只得先放下那头的事来到帐篷之中。
恭长故端起一杯清茶,微微抿了口,手向前一伸,“诸位请坐,朕今日有令。”
大臣们相互看了一眼,以为恭长故知晓簿梓荣被抓,故而要下达命令,也就听命坐下。
然而,下一秒,恭长故的命令则让诸位大臣大惊失色。
“朕要你们屠杀难民!”
当灾区那时候一片乱哄哄时,簿梓荣才从昏迷中醒来,见到扶风留下的干粮和水囊,又想起先前的灾民事情,脑袋里只觉得乱哄哄的。
簿梓荣没有去过那所谓食人魔案发现场看过,只是听过几分灾民说是极为惨烈,其中的人都是被食人魔用手硬生生撕开腹部流血过多至死。而那些尸体身上似乎都留有许多的抓痕。
虽然自己身上也有许多抓痕,但是难民是怎么认为自己是食人魔,而且自己是怎么到他们手里的?她可不认为那些难民有那本事可以将自己从大营之中带走。
自己身上的抓痕是自己毒发时留下的,自己身上的毒是肖衣麓所下,那么这件事肯定和肖家父女有关。而且自己被抓一定也是肖家父女所为。
那食人魔也一定不是自己。簿梓荣并非是盲目自信,虽然她对这毒药并不是很了解但是自从前几次毒发看来,自己只是会自残,而不是伤害别人。
恭长故身上的伤痕虽然是自己留下,但是那是他为了制止自己而被自己弄伤的,并不是自己主动去攻击别人。抛开这点不论,簿梓荣也知晓自己的力气并不大,而这副毒药应该是没有加强自己身体力量的作用。
想通了这些,簿梓荣也就安心了些。若是那些手无缚鸡之力,家园还沦落为灾区的人们真的是自己所害,簿梓荣真的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她觉得自己都放不过自己。
簿梓荣拿过水囊喝了一大口水后,又拿着那个大饼啃了几口,正打算出去找恭长故时,忽然听得一阵铃铛声响。
心下警戒,往后退了几步,拿起身边的一块石头,簿梓荣将自己藏在阴暗处。想着如果来者不是好人,那么自己便将这个石头砸向那个人。
铃铛声渐近,洞口处显出一片灰白色的衣袍一角,簿梓荣觉得似乎有些熟悉。
而后铃铛声停了下来,一个人身着灰白色道袍走了进来,“小姑娘这是防备着老夫?”
见到了来人是熟人,簿梓荣这才放下手中的石块。毕竟先前自己毒发时若不是这个人教给自己抑制毒素的方法,自己恐怕也要被那些大臣们当做了食人魔处理。
“原来是道长,还望道长见谅。”簿梓荣对于这个长者还是有一定的好感度,朝着人拱手俯了俯身。
老道士倒也不在意,用衣袖随意掸去一块大石块上的灰尘,而后便撩起道袍坐了下来,“小姑娘莫要担忧,我并不是坏人。”
簿梓荣这时也就随意坐在地上,盘着腿,朝人点了点头,“我知道。道长今日所来是为何事,可直言以对。”
老道士慈眉善目,朝着簿梓荣笑了笑,而后缓缓道,“我本亦是医仙阁的一员,只不过后来离开了医仙阁云游四方罢了。”
“原来是前辈。”簿梓荣知晓时觉得有几分是在意料之中,毕竟先前老道士所教给自己的医术,其实和医仙阁还算是同宗。因而自己亦是有几分揣摩,只不过一时想不起是哪位离开医仙阁的前辈。
“哈哈,哪称得上是前辈,不过是个糟老头罢了。”老道士见得簿梓荣毕恭毕敬的模样,觉得有些有趣。自己离开医仙阁已久,虽然也曾遇到过同是医仙阁的弟子,但是少有人能如此对自己胃口,而自己亦是因为如此方才愿意指点簿梓荣一二。
簿梓荣改变了自己的坐姿,变为跪坐弟子姿势,更是显出自己的诚意,“不知前辈有何指教。”
“自从医仙阁原大弟子死后,便是被肖衣麓所继承医仙阁,此事你可知?”老道士微微眯着眼,手捻着长长的胡须,自己是见到了簿梓荣改变坐姿一事,心下也对簿梓荣越发看中几分。不骄不躁,为人谦卑,是医者所该有的品质。
听得老道士此话,簿梓荣如何不知。自己便是她口中被害死之人,而后也曾探听过医仙阁之事,只不过都是语焉不详。自己本就将医仙阁当作家,如今被人如此对待,心下亦是不满。
老道士并未等簿梓荣回话便又缓缓接着说道,“肖衣麓继承医仙阁却不继承其中品质。更是借着自己手上的权力,将医仙阁中追求医术,不愿和她同流合污之人赶出医仙阁。而后招揽之人更是为了凝聚自己手上的权力。”
簿梓荣五指握成拳,死死咬着牙关,身子微微颤抖,显然是愤怒至极。而后老道士的话语则是让簿梓荣五指上的伤疤又裂开,整只手都是血。
“其实那些人说是被赶出去,大多还是被肖衣麓派人暗中杀了。”老道士语气虽是极为缓慢,但还是带了几分难以掩饰的气愤。医仙阁本就是以救人为宗旨,谁知会招揽那般杀人之人!
外头铃铛声响,本是陷入仇恨之中的簿梓荣忽然一下子清醒过来,往外看去,却是什么都没有。
簿梓荣知晓自己那时候是陷入了错误之路中,而那一声铃铛定是老道士为了唤醒自己让自己听见的,忙低头同人道,“前辈今日所言,梓荣句句记在心中。待得今后铲除肖家父女,梓荣定然将医仙阁重新领回正道!”
老道士捻着胡须,看着簿梓荣的眼神越发慈爱,孺子可教也。虽是差点误入歧途,但是能一时间就从那仇恨中抽身而出,果然是金石可镂。
“老夫自然不会让你白白替老夫做事。你所中之毒,老夫待会取了药,晚上便替你去了。而忘忧蛊老夫恰好云游中,得到了解除之法。”
簿梓荣闻言欣喜若狂,她本就担忧自己身上的毒和恭长故身上的毒,而此时两样都有了解决之法,自己自然是开心至极,连连朝人弯腰,“多谢道长,道长之恩,梓荣来世定当结草衔环以报。”
“哈哈哈,小姑娘莫要打趣老夫了。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说完,老道士白衣飘飘便是朝外走去。
夜间,老道士依诺而来,将簿梓荣身上毒素解了后,又将自己手写的解忘忧蛊之法交给了簿梓荣。
而后更是乘月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