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肖太傅的确是太猖狂了些,你我二人联手,也好挫挫他的锐气。”看到恭长故,恭居熙还是十分欣喜的,至少有人与他统一战线。
“不过那肖太傅可是只老狐狸……”恭长故眯了眯眼,危险的气息迸发而出,只是一刹那,敛尽锋芒。
“皇上,肖太傅觐见。”一太监从门外跑了进来,扯着嗓子喊道,恭居熙垂眸,刷子一般的睫毛投射下一片阴影。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恭长故,你先躲到屏障后去。”恭长故没做迟疑,一个转身躲了进去,恭居熙定了定神,眼皮抬都没抬一下,“宣。”
话音刚落,肖太傅那令恭居熙厌恶的身影就出现了,恭居熙感觉到他的目光,是带着讽刺,轻佻的意味——这令他很不舒服。
恭居熙皱眉,挥挥手让太监和宫女下去了,至少现在,肖太傅还是不会杀他的。
肖太傅步子放得极慢,很慢很慢,价值不菲的鞋子与地板碰撞发出的声音回荡在大殿,久久不去。
恭居熙抬眸,撞上了肖太傅的目光,似乎瞬间迸发出一到火光,肖太傅嗤笑了一声若说这大殿以前是余音绕梁,此时这声笑,就一直回荡在恭居熙的耳畔。
竟比那苍苍莽莽的琴音还要久的,回荡在他心头。恭居熙咬了咬舌尖,依旧稳如泰山,让人看不出一点破绽。
他,还在走,恭居熙觉得像在一刀刀凌迟他,“肖太傅前来所为何事?”板着一张脸,他不动声色的问了这么一句。
“呵呵,恭居熙,你问我前来做什么,你当真以为,坐在那个位子上,你就真是皇帝了?”肖太傅一脸不屑更是像竖在恭居熙心上的一根刺。
可他还是冷漠的坐在那个位子上一动不动。恭长故在屏障后面屏住呼吸,他知道,恭居熙再忍。
肖太傅依旧再走,没有停下,一步一步走上阶梯,走到恭居熙面前,“你啊,不过就是我的一棵棋子,我现在留着你,可是你呢?那么清高的一个人,对于自己所做的一切……就没有什么愧疚么?”肖太傅停住脚,一脸倨傲得看着恭居熙。
恭居熙从小锦衣玉食,高高在上,何时受过这种气?不过现如今也是只能打碎牙齿活血吞,恭长故也是捏紧了拳头,怒上心头,也是只能受着这股气,躲在屏障之后什么也也不能做。
“你别看那恭长故,现如今,你们也都是我的棋子!失去了利用价值,你们就是个废人……”话罢,肖太傅嘲讽的目光收回,看向广阔的大殿,眼底闪过一抹疯狂,一抹得意,还有许多恭居熙都不明白的情绪。
恭居熙低着头,一声不吭,捏着笔的手指节泛白,恭长故也好不到哪里去,他知道,理智是他现在最应该保持的东西。
现在出去,无异于死路一条,不管是以前的恭长故,还是他现在这个身份,都不能暴露。
肖太傅冷哼一声,手一挥,绛紫色袍子划过一个倨傲的弧度,充分表示了他的轻蔑,然后再次以他从容的,不紧不慢的步子踏了出去,恭居熙只觉得如同魔音灌耳,现在的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暗自责备自己的无用。
恭长故听着脚步声,当大殿的余音开始慢慢消散时,他才出现,重新站在这个大殿上,肖太傅刚刚走过的地方。看见隐忍的,一言不发的恭居熙,此时心里更是被堵着似的,无名火更是烧得旺了些。
“那肖太傅未必也太自信了些!”恭长故率先开口,一声一声,铿锵有力,刺激着恭居熙的大脑,不过,理智尚存的他,只是端起眼前凉了的茶,淡淡的喝了一口,呼出一口浊气,“恭长故,祸从口出,我们此时能做的,只能忍,韬光养晦。”
“嗯。”被恭居熙一劝,恭长故自然是稳了稳心神,虽然心中愤怒,但祸从口出这句话的道理,他还是懂的。垂了垂眸子,“被逼无奈啊。”两人一上一下伫立着,相对无言。
不知是过了多久,恭长故先开口:“臣告退。”“嗯……”恭长故转身,慢慢走了出去,上了马车,才想到,这世间的所有行为,果然都逃不过目的二字,包括肖太傅,恭居熙与他自己,说到底,就为了活下去,为了权利。
“我们到了。”车外的车夫喊了一句,把陷入沉思的恭长故拉了回来,“嗯。”修长有力的手撩开门帘,露出他沉静的脸庞,好像刚刚的愤怒于他无关,又是温文尔雅的少年郎。
还未下马车,管家就匆匆赶来,“肖……肖太傅那里来人了。”“哦?”恭长故装作惊讶的样子,眼底闪过一抹兴味,这么快就采取行动,也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过,就算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肖太傅这是来派人拉拢自己来了。
“不知肖太傅的人来了,有失远迎,有失远迎……”恭长故装作很急的样子,风风火火的进了正厅,里面的人还未见人,已先闻其声,“哪里哪里,并没有等多久。”那人露出一抹满意的笑,不过肖太傅的人,果然连迎接人都带着一股傲气。
狗仗人势嘛,恭长故在心里想着,表面上却只能阿谀奉承,赔笑着。“既然您都来了,我也不拐弯抹角了,此番您前来,肯定是代表肖太傅的,不知肖太傅的意思是……”恭长故话说的漂亮,自然也不会受到太多冷脸。
“嗯……这个嘛,来人!把这份利呈上来!”恭长故望向门外,心里已经有了自己的小九九,“我们肖太傅知道自古以来的文人,要属喜欢的字画诗词,再次就是玉了,这次就专门给您准备了一块玉,您请看……”
恭长故果真看到一个下人呈上来一块流光溢彩的玉,佯装情不自禁的抚了上去,细细摸来,发现玉质细腻,光滑,竟找不到一点瑕疵,果然是一块好玉,看来肖太傅是花了大手笔的,他又怎能辜负他的一片好心呢?
第二日,整个京城都已晓得肖太傅将在肖府设宴亲请兴科状元。并无人有疑,皆说人才要么自用,要么扼杀。
这件事早已传入恭长故府中,正坐在椅子上把玩着杯子的恭长故的眼中有些愤然的神色,但他的嘴角依然上扬,心中嘲笑,请帖未到且先闻声啊,真是一出实打实的好戏。
坐在其身旁的簿梓荣只是静静的看着他不语,她当然知道恭长故心里在想什么,亦然知晓肖太傅的想法。
“簿梓荣,你觉得我该去吗?”恭长故温和和的对簿梓荣一笑,面上没了方才的愤然,取而代之的自然是柔情似水。
“去,为什么不去?”簿梓荣也冲着他笑了笑,接着说,“再者说,我们已没退路。而这,将会是另一条路。”
退路被封,自然会有人送上一条更宽的路,比如说肖太傅。
恭长故那双狭长的眼睛颤了颤,随后垂下眸子,嘴角的笑意异常浓烈,他与簿梓荣真是心有灵犀啊,想到一处去了。
也不过几刻钟过,肖太傅的请帖已到,恭长故看着这请帖上面的字,不禁讽刺,在自家院中设宴,真是心大啊。随后,伸手往那字上轻轻一撮……
恭长故换上一身墨蓝色布袍,黑如墨般的长发不过由一支玉簪随意一系,看起来格外文雅,足显兴科状元之势,易容了一番才好出去。
临走时他望了望簿梓荣,眼里的柔情早已显露的一塌糊涂,簿梓荣也绽放出绝艳的笑容,两人互望,眼神似在交流着什么。
“快去吧。”簿梓荣挑了挑眉。
恭长故点了点头便走出院子没有多说什么,他与簿梓荣皆知晓肖太傅的用意何在。毕竟,设宴都设在肖府了,可见肖太傅对这个兴科状元很感兴趣。
簿梓荣看着远去的恭长故,只留下那一抹蓝影,心中不禁感慨万千。想要制服肖太傅还是真的难呢,不管是他的阴谋诡计亦、或者是那缜密的心思,都足以证明肖太傅不好对付。
还且不说,他们三番两次的被肖太傅以至于被肖衣麓迫害。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父女两都阴险狡诈到极点。然而这次却盛邀在府,真是居心叵测。
恭长故的马车很快就到了肖府,门口的人已然等了有些片刻,看着来人是兴科状元急忙下梯接待入府。
很快,就被门卫带进了主院,恭长故看着这些盛景,以及各种不凡的食物来招待自己,就不禁有些咂嘴啧啧了。真是大费周章啊。
“哟,状元郎来了。”肖太傅看着恭长故来了满面迎合,决然看不出一丝的阴谋。然而,那一双狡诈的眼睛早已暴露在恭长故面前。
恭长故一脸谦虚而又透露着丝毫受宠若惊的模样,道:“岂敢,肖太傅设宴贵府真是在下的福气。”以前他实在是受不了这种委虚荣讨好的模样,但是如今却是熟能生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