簿梓荣被抓的当夜,扶风就收到了自南方送来的信。他打开信封,信上只有寥寥几个字,字迹潦草,看得出书写之时急迫万分。
簿梓荣竟于数日前离开了灾区,独自一人回到了盛京!算算日子,如今早该到了。自己这里却没得到半点消息。
得了恭长故的命令,扶风一刻也没闲着,立刻命人在城内及城郊搜寻,自己则在皇宫内寻找。
簿梓荣回来,是因为担心自己的儿子,那么她若是已经回宫,要去的地方必然就是肖衣麓的院子。
这两日肖衣麓院门紧闭,竟是行事低调了许多。扶风越想,就愈是觉得这其中必然有鬼。
可他作为一个侍卫,到底进不了后宫。虽然心中有了这个念头,扶风只能等到晚上再潜入肖衣麓的院中。
是夜,月明星稀。
肖衣麓院中已然是一片寂静,这个时辰,便是最下等的宫婢也已经休息了。
暗夜中,忽然传出一阵低低的咳嗽声,转瞬即逝。扶风仔细聆听,那声音似乎是从耳房传出来的。
他凑近耳房,房门之上恰巧有一个一指宽的小洞,顾不得疑惑,扶风自那小洞望了进去。
肖衣麓将簿梓荣迷晕后,便将那孩子换了个地方。这间耳房,平日里不许别人靠近。
是以扶风往里张望的时候,就只看到了房内的簿梓荣。她的手被分开固定在床洞两边,气息微弱。
簿梓荣是坐着的,因为手被固定住,她便是想躺,也躺不下去。肖衣麓乐得折腾她,簿梓荣一身是伤,也唯有在此夜深人静的时候,才得以喘息。
看到簿梓荣被肖衣麓这样虐待,扶风推了推门,却发现门是被锁上的。他正要提刀将门锁砍了,屋内的簿梓荣似乎发现了他的到来。
肖衣麓不会半夜来到这里,簿梓荣听到门被推动的声音,朝着门口望去。
月色下,扶风的影子打在门扉上,比平日里还要高大些。簿梓荣试探着低声问道:“扶风?”
门外那人果然停止了动作。
果真是扶风。簿梓荣心中一喜,可这分喜意,却没能持续片刻。
“扶风,你去吧,这锁链没那么容易打开。”
听了簿梓荣的话,扶风这才注意到将簿梓荣固定住的,是两根约摸三指粗的链条。
屋内光线昏暗,看不清链条的颜色,也不知它是什么做的,在暗夜中反射出淡淡的光。
且不说自己能不能劈开那两根锁链,即便可以造成的巨大响动必然会将主屋内的肖衣麓惊醒。扶风思量再三,只得放弃。
回到自己的住处,扶风只得将这事传信给了恭长故。只是这一来一回,又不知要耗费多少时间!
另一边,恭长故心中愈发不安,整日里无精打采的。忽然收到扶风的信笺,他亟亟打开,面色一变。
肖衣麓竟然把簿梓荣母子都带走了,真是好大的胆子!顾不得思虑别的,恭长故立刻叫来随行侍卫,派他们速速回京救援。
若不是自己担心自盛京来到灾区路途遥远,也不会将大部分的侍卫带走,盛京又怎会留下扶风孤立无援!
但此时此刻,说什么都是无用的。恭长故只能暗暗祈祷,那些个侍卫们能够快些到达皇城,将簿梓荣解救出来。
扶风在城内大肆寻找的事情不知怎么,传到了恭居熙耳中。寻了一日,扶风却又停了动作,愈发让恭居熙疑惑。
暗中命人观察着扶风的动向,竟然得知簿梓荣被肖衣麓关押了起来!
在扶风离去后,那属下上前查看了一眼,瞧见簿梓荣被两根粗重的链条锁住,靠着床洞的边缘打瞌睡。
他回到恭居熙府中,将簿梓荣的情况事无巨细地报告给了恭居熙。
恭居熙心急如焚,连忙召来下属,意欲夜间劫人。簿梓荣如今的状况很不好,气息微弱。肖衣麓白日里折磨她,夜间也让她不得安睡!
簿梓荣在那院子里多呆一刻,他心中都是煎熬。
趁着夜色,几人带上黑市购来的蚀骨水,偷偷来到肖衣麓的院中。
簿梓荣迷迷糊糊间,又听见门口轻微的嘎吱声响,还以为是扶风来了。连日以来不断遭到虐待,簿梓荣能够勉强撑到此刻,还全靠着自己身体硬朗。
她正想出声询问,却忽然觉得一阵头晕目眩,直直昏了过去。
恭居熙是有备而来,那蚀骨水传闻能消融万物,散发着一股淡淡酸涩的气息。即便是不能将那链条消融,恭居熙已然决定,即便是抢,他今日也要将人抢走!
好在黑市之人没有骗他。顺利地打开了门锁,恭居熙几人进入到房内的时候,簿梓荣已经撑不住晕了过去。
将链条熔断,恭居熙接住软软倒进他怀中的簿梓荣,心中隐隐一痛。几人没有多耽搁,带着簿梓荣,不一会儿就融入了夜色之中。
又过了数日,恭长故派来的人才到达了盛京,他们一行人和扶风浩浩荡荡地赶到肖衣麓的院中,却不见簿梓荣的身影。
那房间内空空荡荡,只剩下两根断了的锁链挂在床头,至于本该在那里的人,却是不见了踪影。
瞧这景象,人不像是被转移了地方,再者他当日未被发现,肖衣麓也完全没有必要转移藏匿簿梓荣。
剩下的可能,便是被人救走了。这个盛京内,有能耐救走簿梓荣的,也就只有那一位了!
他急急忙忙带着人赶去了恭居熙的王府,却不料只见着看守门口的小厮。
“王爷早在数日前便修书一封,说是出去游历了。”
终究是晚了一步。恭居熙已经带着簿梓荣离开,二人不知所终。扶风只能将此事通报给恭长故,询问恭长故接下来的打算。
却说恭长故得知了簿梓荣被恭居熙带走,终于按捺不住。这小子一早就想带着簿梓荣私奔,被她拒绝了,如今趁着这机会,谁知道他会将簿梓荣拐到何处?
他急急忙忙想要回京寻人,却蓦的觉得后颈一疼,而后就没有了知觉,被人打晕带走。
肖衣麓刚醒,正起床梳洗打扮,打算去看看簿梓荣,通过羞辱她而令自己开心时,却听到手下来报——簿梓荣被恭居熙救走。
听到这话,肖衣麓手中拿着的胭脂盒恶狠狠朝着人头顶砸了去,“你们是怎么看人的!”
然而知晓这会发火没多大意思,簿梓荣被救走,恭居熙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再将他还给自己,自己该好好思索下一步如何用此来得到更大的利益。
肖衣麓挥手让手下退下,自己坐在梳妆台前,细细整理妆容,脑子不停地转动思索下来的利益最大化。
恭居熙虽然不会归还簿梓荣,但是自己可以让他因此为威胁向他提出一个要求,至于具体是什么要求,肖衣麓这一时半刻还没想到。
虽然自己无法再通过欺负簿梓荣而得到开心,但是自己还是得到恭居熙的一个把柄,恭居熙的作用可比簿梓荣大多了。
思及至此,肖衣麓便让人给恭居熙送了消息,让他入宫有要事相谈。
而另一头,恭居熙收到肖衣麓的信息,心觉这便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想得昨晚簿梓荣的模样,心想肖衣麓莫非是想趁着自己入宫然后将簿梓荣从王府里带走折磨。
如此一想,恭居熙本犹豫的内心便坚定了下来,对着送信人也是冷着脸道,“不去。”
送信人在外头等了许久等到这般回复,有些微愣,但还是无奈地回去将恭居熙的话回复了肖衣麓。
本坐在宫中等候的肖衣麓闻言,紧捏着手中茶盏,顾作镇定挥手让人退下。
待得下人退下后,肖衣麓将手中茶盏直直丢了出去,心中怒火直烧。虽然这会极为愤怒,但还是顾及着宫中耳目众多,而没将口中的辱骂脱口而出。
如若恭居熙不来,自己接下来的招自然是无法用。肖衣麓知晓,目前最大的事便是要让恭居熙来见自己。
“呵,你既然不来,那我便让你不得不来。”
第二日,早晨。
“啪啪啪——”
“开门!”
王府看门人正嘀嘀咕咕着是哪个不长眼的大早上来敲王府的门,边揉着眼睛边开了门,一瞧,外头站着几个官吏。
“让开。奉命搜查王府。”领头的官吏一把推开看门人,自顾自地朝里头走去。
而其他下人见了,脚步快的便急忙朝里头去找恭居熙。
“怎么了,急急忙忙的。”恭居熙这会正晨练完。
练功房和前院还是有些远,因而恭居熙并未听到前院的声音,这会见到下人急急忙忙地跑来,还是有几分诧异。
“有,有官府的人要来搜查王府。”下人跑得有些急了,喘着气回答。
恭居熙皱了皱眉,本还想不到是怎么回事。随手扯了一块布擦了擦身上的汗,便朝外走去,见到领头的衙役,还有什么不知。
这哪是搜查,分明就是肖衣麓的诡计!
若是让他人发现簿梓荣在自己王府里,那定是要毁了她的清白。若是龚长故不知缘由错信了,可就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