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簿梓容无心睡眠,早早的便起了床,眼神空洞的透过窗户看着外面高大的树枝,神情怔然。
却是在下一秒,本是无神的眼眸在触及到一抹熟悉的身影时,猛然泛起狠光,紧接着,便在听到婢女来禀报恭长故跟肖衣麓来了时,双眸一片通红。
“我把她带来了。”恭长故走至簿梓容的身边,薄唇紧抿,眸中滑过一抹晦暗。
然而,现在的簿梓容没有时间理会他,从肖衣麓进到屋中的那一刻起,她狠厉的眼神就没从她身上移开过。
见状,恭长故也不再强求,将心底欲说的话压下后,便转身对着肖衣麓道:“你自己好好给她一个解释吧。”
他低沉的嗓音中带着若有似无的冰寒,让人一听,便不由觉心底发寒,即使肖衣麓在此之前有再多的不愿意,也只得作罢。
然而,正当她上前,准备开口时,簿梓容却突然疯魔般的扯着肖衣麓的头发,肖衣麓一阵吃痛,猛的推开了她。
但紧接着,簿梓容便继续冲了上去,对着她就是猛的几巴掌,肖衣麓当场就被打懵了,还没反应过来时,她身上已经被打了许多下。
最终,似乎觉得这样还不甘心,簿梓容下手愈发狠厉,尤其是在察觉到她的反抗后,动作愈发凶猛。
看着这样的她,一旁的恭长故只是拧了拧眉头,最终还是没有上前阻止,只是身旁的拳头不自觉的握紧。
“你疯了!”肖衣麓忍无可忍,直接怒吼出声。
然而,她的声音以及那厌恶的表情似触碰到了簿梓容心底最深处的防线般,让她突然眼眸猩红,当即抡起了茶杯便准备往肖衣麓的额角上咋过去。
如果恭长故没有及时阻止的话,想来现在肖衣麓已经成了一具尸体了,思及此,肖衣麓有些后怕的往后边退了退。
想就这么离开,结果被门外的扶风拦住,这才只好作罢。
“别动怒,身体要紧。”轻声安抚完簿梓容,恭长故便面无表情的走至肖衣麓面前:“嗓子的解药交出来。”
“我没有……”刚刚被簿梓容打的一身都痛了,肖衣麓有些不甘心就这么将解药交出去。
但她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恭长故阴沉的声音打断:“最后一次机会。”
他的声语中似带着无尽的冰冷,当中也更有着若有似无的杀气,不想彻底得罪他,最终肖衣麓思虑再三,还是将解药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交给了他。
解药到手,恭长故第一时间便快步走向了簿梓容,倒了杯茶将解药递给她,示意她喝下。
看着安静躺在手中的是让她哑了这么久的解药,簿梓容突然有些不敢相信这么轻易就到手了,又在看了看面前的恭长故后,迟疑片刻她还是吃下了解药。
知道药效不可能发挥的这么快,吃完解药后簿梓容终于安静的闭着眼在椅子上坐了许久,才缓缓试探性的发声。
最后直到能完全能说话了,她这才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见状,恭长故到底有些不忍,轻轻为她拭去泪水:“别哭……”
他不说还好,他这话一出,当即簿梓容的泪水掉的更加凶猛起来,夹带着昨日里对他的种种猜测,此时尽数释放了出来。
“你是不是…嫌弃我了……”簿梓容使劲擦干了眼泪,但声语中还是满带哽咽,当下看着恭长故的眼中也有着若隐若现的悲戚。
虽说他还是如同以往一样,会给她擦拭泪水,但,有时候他不经意间的态度,以及眼神,总让她觉得哪里已经不一样了。
也更是,有些什么地方已经开始变质发酵了,她没有隐藏,直接将令她昨夜一夜未眠的问题问了出来。
但却是,听到她的话,恭长故只是面无表情的摇摇头:“没有。”
说着,他便不动声色的转移话题,看向了不远处一直被拦在门口的肖衣麓:“你打算怎么处置她?”
然而,现在簿梓容最关心的,并不是肖衣麓,当下看着恭长故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心中一痛,泪水一个没忍住,又不断从眼角掉落。
“你…知道,我这些过的有多累多绝望吗……”你就,不问我、也不关心吗?
说话间,看向恭长故的眼神中带着些许绝望,后半句话她别在了心中,没有将其说出来。
见她又哭的厉害,恭长故眸底滑过一抹暗色,走至她身边,轻轻将她搂在怀中,柔声道:“不说这些,都过去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养好身体,然后想办法将脸治好。”
终于,恭长故的一番话让簿梓容的心情平静了下来,又在贪念似的在他的胸口蹭了蹭后,才重新抬眸,全然再无方才的脆弱。
而见状,门口处的肖衣麓却只是不动声色的勾唇,似在嘲讽,当下更是在她见到簿梓容被毁的面容时,眸中清晰可见的是得意。
恢复过来的簿梓容最后擦去了眼角的湿意后,便神色冰冷的走至了正想法离开的肖衣麓面前,居高临下的睨着她。
“你……”肖衣麓突然被看的有些瘆得慌,还没开口,脑袋便已经狠狠的被簿梓容一巴掌甩到了一边。
力道之大,让她一瞬间口中便染上了一股血腥味。
“你居然打我!”肖衣麓顿时气红了眼,捂着脸满是不可置信。
却是,在她说完后,簿梓容又缓缓勾唇,又猛的一巴掌甩在了她的另一边脸上:“打你又如何?”
说完,簿梓容又猛的给了肖衣麓两巴掌,而后才拿出一块帕子轻轻擦着手转身:“关起来。”
闻言,听到她的命令,门口的扶风看了恭长故一眼,见他轻轻点头后,才带人压着肖衣麓将她关进了牢中。
“你先好好休息,我便先回书房批阅奏折了。”在见到簿梓容情绪稳定后,恭长故轻声安抚她一声便跟她告别。
听他说要忙公务,簿梓容到了嘴边挽留的话还是压了下去,只是眸中闪过一抹失落。
“嗯。”但半晌,簿梓容还是轻轻点头同意,面容无喜无悲。
从簿梓容的住处离开后,恭长故快步来到书房下达了一条命令下去,重金寻医来为她治脸。
现下嗓子已经好了,剩下的只有脸了,然而,因为她脸上的伤疤是没有解药的,恭长故此时唯一能想到的也只是四处寻找名医来到为她治疗了。
然而,命令下去了许多天,却仍然没有一人前来尝试,即便是抱着侥幸态度来试一试的,也没有人来。
“怎么?还没有人来?”恭长故端坐于盘龙椅上,一只手抵于额前,正好将那双阴鹜的眼眸给掩藏了起来。
即便如此,扶风还是能感受到他话中的冰冷,动了动唇,没过多迟疑,还是道出了实情:“没有……”
“罢了,你先下去,有消息立刻通知朕。”恭长故不耐烦的摆摆手示意扶风退下,当下间眸中的阴沉愈发浓重。
在扶风离开后,他侧首看了眼外头的天色,见天色还早,他随后便也动身离开了书房,来到了簿梓容的住处。
他来到时,正好瞧见婢女将饭菜撤下去的场景,看着当中几乎动都没动的饭菜,恭长故拧起眉头,示意婢女们安静后便大步踏往了屋中。
“怎么不吃饭?”见她抱膝安静的坐于榻上,他顿了顿脚步,走至她身边坐下。
听到是他熟悉的声音,簿梓容无神的眼眸中这才添了些许神采,但却是在一瞬间突然想到些什么般的,又黯淡了下去。
“不想吃。”说话间,她甚至头也没回的,一直出神的看着窗外。
见状,恭长故眉头愈发紧拧,扳过了她的肩膀迫使她看向自己:“怎么了,有什么不开心的你跟朕说。”
终于,看着他半晌,簿梓容缓缓开口:“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她说这话时,胸膛间猛然一阵撕裂般的痛,让她不由的眼眶有些发红。
一时间,恭长故似有些讶异她是因为此事,薄唇微抿,半晌才缓缓道:“没有,你别多想,要保重好自己的身体。”
听闻他这般说,簿梓容心底才稍稍好受些,但心中那升起的疙瘩,也并没有因此轻易消散,以至于,在他说完后,她的面上并没有多少笑容。
“嗯。”过了许久,她才轻轻应了一声,便又转头看向了窗外。
见状,恭长故眉头浅蹙,劝慰的话语最终还是收了起来:“那我命人重新将饭菜上好,你多少吃一点。”
听他说完后,簿梓容迟迟没有开口,直到恭长故以为她就这么沉默拒绝时,她这才缓缓发声:“嗯。”
见她答应,他这也才稍稍松了口气,一直到不久后饭菜上齐,陪着她吃了一碗后,他这才离开了她的住处。
他离开时,已经是当天傍晚了,簿梓容很想让他留下来,但猜想他定是还很忙,便只好作罢。
疲倦的回到塌上坐下,簿梓容轻叹一声,便缓缓闭眼开始假寐,她想,她现在能安慰自己的,也只有这种理由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