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想来,簿梓容露出了这些天的第一个笑容,但满带凉意,不来也罢,她也不能总这样憋在屋中。
思及此,簿梓容披了件薄衫,便朝着外头走去,她只是漫无目的的走,有时看达到一些好看的花也会停下来欣赏片刻。
就这般,她一路顺着花开来到了御花园中,霎时间,鼻间便萦绕了浓郁且不刺鼻的花香,不由让她心旷神怡,压抑的内心也松缓了几分。
正当她庆幸自己出来走走时,却不料一个拐角,便瞧见了多日未见的恭长故,以及,站在他身边的肖衣麓。
两人靠的有些近,当看到簿梓容时,恭长故一愣,而后便不动声色的拉开了与肖衣麓的些许距离,看着她神情间仍有些不自在:“你怎么来了。”
“回皇上,臣妾只觉得有些无聊。”她低垂着头,将眸底那浅淡的伤痛压下,略显生疏之意的回答着他的话。
听出她话语中的疏离,恭长故当即便拧起了眉头,也没有朝她解释,只是叮嘱她道:“外边易感风寒,还是早些回去吧。”
闻言,簿梓容心下更觉冷笑不已,无论他是何用意,现在这番话只会让她觉得他是在干自己走,不要打扰他们二人。
“嗯。”半晌,她用了许大的力气,才总算将心底的悲痛跟怒火压下,使自己说话的声语跟往常没有两样。
当下间,她那看似浅淡的转身,仿若耗尽了毕生的力气,却是,还没走几步,便被肖衣麓拦下。
看着她丝毫不加掩饰的得意笑容,簿梓容彼时却不愿跟她动怒,她只想好好回去歇息一会儿。
但肖衣麓却像是发现了她的心思般,偏偏要与她作对,当下只见她拦下簿梓容后,便快步走到了她面前,鄙夷的盯着她的脸:“皇后娘娘脸还没好就不要出来吓人了,尽管带了面纱,但还是影响不好。”
听着她的嘲讽,簿梓容没说话,只是看向了一旁的恭长故,见他沉默不语,心中渐生寒意,最终她也只是冷言道:“那便让开吧。”
却是,当下间簿梓容的退让,让肖衣麓愈发得寸进尺起来,不仅没有让开,反而又逼近了簿梓容一步:“皇后娘娘这般急作甚,既然都已经出来了,何不好好玩玩,虽然脸毁容了,但眼睛还是可以看不是?”
她话语中的轻蔑也同样不加掩饰,簿梓容心下当即一恼,但当她看到恭长故依旧没有反应时,却突然像丧失了生命般,只是静静的立于原地。
良久,她才动了动唇,看着恭长故什么也没说,心中愈发寒凉,径直转身便走。
却不料,才堪堪抬步,手却一把被肖衣麓拉住,微微侧首看着她愈发得意不屑的笑容,簿梓容心底翻起一股滔天怒火:“放开!”
“哟!皇后娘娘这是恼羞成怒了么?我说的是事实啊,您这脸……”肖衣麓边满带讽刺的说着,便边准备伸手掀她的面纱。
然而,手只是伸至一半,直接被簿梓容打落:“与你何干。”
听闻她话语中没了半丝情绪,肖衣麓突然不满了,当即说的话也愈发刺耳:“怎么就跟我没关系了,你出来吓到我了……”
“够了!”似忍无可忍,恭长故一声怒喝直接打断了两人的对话,面色也阴沉的厉害。
见状,簿梓容以为他要为自己出头了,寒凉的心也总算有些许回暖,但不料,他在吼完后,便没了下文,只是面色紧绷的看着肖衣麓,似是要她住口。
全程,他全然没有在乎过她的感受
终于,簿梓容心中猛然一阵抽痛,眼眸也猛的泛酸,为了不让他们发觉异常,她快步转身离开。
在两人的视线范围内,她一直维持着自己最后的骄傲,步伐稳健淡漠,但直至出了御花园,她便再也忍不住的狂奔起来。
路上强忍的泪水,终于在她回到寝宫后落了下来,不知是因为方才过度奔跑还是因为其他,彼时簿梓容胸膛起伏格外大,似愤怒,也是疲倦。
外头刺眼的阳光缓缓透过窗户照射在了她的面上,带来些许暖意,她擦干了眼泪,抑制住心底的悲伤,在稍稍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后往重新往外头走去。
每当这个时候,她都会格外的想念一个人,如同亲人般的人。
当她来到恭居熙的府邸时,已经是当天申时,看着日光的热度逐渐散去,她深吸一口气,最终还是走了进去。
见到她的到来,恭居熙微愣片刻,但随即当他看到她通红的眼睛时,瞬间心口一沉:“怎么了?”
“去书房说。”他的关心瞬间让她声语又带上了一分哽咽,但她还是强忍住了泪水与他一同来打了他的书房。
见她在座位上坐好,恭居熙给她倒了杯茶:“是皇上的原因吗?”
他说这话时,便已经猜到定是因为恭长故,但他不确定,直到簿梓容听到那个熟悉的名字,眼泪霎时间扑朔掉落时,他这才确定。
“别哭,跟我说说,因为什么。”见着她哭的厉害,恭居熙心中翻疼,也很不忍看到她这般模样,说着便伸手为她拭去了泪水。
但他关心的话语,当下间只是让簿梓容的眼泪掉的愈发凶猛,当下间她什么也没说,只是一直委屈的自己掉着眼泪。
恭居熙一慌,一时不知该如何安慰,只得站在她身边为她轻轻拍着背,无声安慰,但锐利的眼眸中,却闪过了一道深沉的怒火。
“因为我的脸,他一直不来看我,还跟肖衣麓…在一起。”良久过后,簿梓容这才情绪稳定下来,轻声开口,边说着,边擦去了眼角最后的一抹湿意。
除了那通红的眼睛外,全然看不出她方才哭过。
“走!我给你讨个说法去!”她的话直接将恭居熙隐忍的怒火点燃,说话间便准备拉着她往外头走,但却被她制止。
看着为她打抱不平的他,她很感动,但还是只是摇摇头:“不用了,不必强求。”
“可是……”闻言,恭居熙倏然拧眉,仍想在说些什么,却再次被簿梓容打断:“没事的,今天就谢谢你了,我先回去了。”
为了不让他担心,她还特意扬起了一抹浅笑,但他看在眼里,只是让眉头愈发紧拧,抿唇沉思半晌,最终见她态度决绝,便只好作罢:“嗯,那我送你回去。”
天色渐晚,这次簿梓容倒没再拒绝,为了能让簿梓容及时赶回用晚膳,恭居熙一路命人快马加鞭赶了回去。
不稍多时,便将她送回了寝宫,同她简单的道别后,便也转身离开。
但他没有直接回去,而是朝着御书房的方向走了过去,簿梓容从窗口看着,眼眸微沉,心中猜想他可能还是要去找恭长故。
她猜的不错,片刻,恭居熙便来到了御书房,看着端坐于盘龙椅上的恭长故,眉头拧的厉害:“皇上,您因为皇后娘娘的脸毁容便冷落她是否不好?”
闻言,恭长故一愣,随即便阴沉下面色:“哦?是吗?你怎么知道?”
见他这般模样,恭居熙只是隐忍的摇摇头,继续自顾自的说着自己的事:“那您又是否知道,上次外出寻医,她的脸便已经治好了……”
突然的,听到他所说,恭长故面上的阴冷骤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诧异与欣喜,他看着恭居熙,有些激动道:“真的?”
“嗯。”轻轻点头,恭居熙缓缓垂下头,将眸底的晦暗不明掩盖起来。
他最终,还是告诉了他实情,他实在是无法忍受她因为被冷落而受委屈,希望她不会怪他。
得知簿梓容脸恢复的事情,恭长故激动之情难以言喻,当即连晚膳也顾不上吃,直接快步朝她的寝宫赶去。
见状,恭居熙也总算是缓缓松了口气,独自回到了自己的府邸中。
然而,正当恭长故赶往这边时,早已猜到恭居熙会告诉他实情的簿梓容,已经在脸上画好了与她原先一模一样的伤疤。
看着镜中伪装的毫无破绽的伤疤,簿梓容勾唇冷笑,抬手缓缓戴上了面纱,等待着恭长故的到来。
却是,她才堪堪从镜前离开,随即侍女便立即像她禀报恭长故来了,还没来得及开口让侍女带他去大厅,他便已经来到了她的面前。
“皇上。”在最先的怔愣后,簿梓容朝他行礼问好,轻薄的面纱恰好将她面无表情的神色尽数掩盖。
当恭长故第一眼瞧见她还带着面纱时,眸中还是不由自主的闪过一抹失望,但最终又想到恭居熙不可能骗他,这才重新抬眸看着她。
“你的脸已经好了,怎么不早些跟我说呢。”走近簿梓容,恭长故话中稍带不满。
闻言,簿梓容心底轻轻冷笑一声,而后缓缓道:“皇上莫不是在说笑呢,臣妾的脸什么时候好的。”
听着她清浅的嗓音,恭长故先是一愣,明显不信,但又想着恭居熙的话,心中便还抱着一丝侥幸:“那你便将面纱取下,朕亲自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