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她!”恭长故怒气填鹰。
胆敢明目张胆在太岁头上动土,这些刺客是觉得他身为东燕国君,对他们太仁慈了么?
恭长故的手指握拳,鸦青色的筋脉浮起来,甚至还在那一瞬能清晰听到因愤怒而骨骼碎裂的声响。他一生从隐忍蛰伏的太子,再到说一不二的皇上,从未有人敢当着他的面,挑战底线。
禁卫军已经从远处慢慢靠拢,刺客也不是吃素的,禁卫军但凡靠拢一步,横在恭雪莹脖颈的刀更深割入她的皮肤。
“救我……好疼啊……”恭雪莹哭得令人想要生出保护欲,手挥动着似乎是想要触碰到恭长故,无论如何她都是够不到。
刺客阴测测笑道:“有本事便过来,她的命你们不在乎吗?”
“你究竟想怎么样?”薄梓荣氤氲的眸子对准刺客。
从刺客包围开始,就是阴谋产生,阴谋都是有目的的进行,只是目前为止站在他们的角度还不能够知道刺客目的,如若知道这事情便好办了。
可刺客也不是傻子,知道薄梓荣这话里是含着陷阱,不敢一下就说出来,只吱声道,“为了她,你们有人能愿意去死么?”
“闭嘴!”恭居熙捂着小腹,冲着刺客怒喝。
恭长故换了一种对付刺客的办法,半带着哄骗道,“你想要什么,朕都可以给你,金山银山,封侯加爵,只要是朕能做到的,朕都给你。”
刺客噗嗤一声笑道:“你当我们是傻子哄呢?我们都抓了恭雪莹,心里必定认为我们是十恶不赦的坏人,还伤了恭居熙,怕是只要我们一放人,你就会立刻将我们就地解决。”
这番话说得有理有据,倒是让恭长故无法驳辩。
他是想用哄骗那些刺客上当,让他们陷入他编织的梦幻当中,可奈何那些刺客都不是能轻易被他带动的,这样一来事情就变得有些棘手。
“你们怎样才能放了她?有人去死,你们就真的能遵守承诺放了她么?”梁墨宛若潺潺流水的声线,在烛火的衬托下带着些诡谲迷离。
刀子往恭雪莹都脖颈又深了几分,血顺着她如凝脂般的脖颈顺滑而下。
刺客低头看着恭雪莹的反应,又看着梁墨,莞尔笑道,“只要你自杀,我们就可以放过恭雪莹。”
又是想要梁墨去死。
梁墨死了,梁国就会跟东燕开战,所以说这些刺客的一开始的目标就是梁墨,方才不过是调虎离山转移他们的注意力。
“梁墨,不许!”
“梁墨,朕不允!”
梁墨对后面的呼唤声,恍若不知。
步子还是朝恭雪莹的方向走去,一刻也没有敢停下,他知道去救恭雪莹只有这一条,但他也知道他不能直接死在刺客手中。
“只要你肯放了恭雪莹,我什么都愿意,不就是死而已。”梁墨笑着迎向刺客,大有对生死度之千里之外的宽广胸襟。
刺客被震撼到了,这难道就是话本子所说的情比金坚?他们总算是见识到了。
“不许离我们那么近,谁知道你是不是要动手脚。”刺客不信任梁墨,尽管他说的话比唱得还要好听。
这样顺从如猫儿,刺客们便觉得这里面可能会有猫腻。
梁墨微微一愣,防备地皱眉道,“我要是不过去,怎知你们是否会真的放了她?”
如此一来,刺客也缄默不言了。
梁墨走到刺客身旁,将刀抵在脖颈处,“放了开,我立刻自刎。”
“你先自杀。”刺客丝毫不打算让步。
薄梓荣事先想到这样的结果,攥紧了手中的迷药,疯一般不顾形象地跑出去,刺客都以为薄梓荣是要阻止梁墨,在被拦下的那一刻,薄梓荣洒下她迷药。
迷药洋洋洒洒地飘落,迷倒了刺客的首领,其他的刺客来不及捂住口鼻,就一同晕死过去。
刺客们是那么地不甘心,就差一步就能成功,却半路杀出来一个薄梓荣,破坏了他们的全盘计划。
恭长故紧张地看着恭雪莹脖颈的血痕,握住她的肩胛骨道,“是不是很疼,让你受委屈了。”
“我……”恭雪莹吞吞吐吐,泪眼婆娑道,“多亏了他们,否则我就成了刺客的刀下亡魂。”
“别怕,有朕在。”恭长故轻轻拍了拍恭雪莹的后背。
梁墨放心似地往后退了几步,随后一想到刺客对恭雪莹的做法,就恨的不打一处来。
他蹲下来去,掀开刺客的衣领,雪白的亵衣与夜行服间是有一封信封。
众目睽睽之下,他当场撕开信封,忘记规矩地先过目一遍,星目流转着冰冷的寒霜。
“皇上,请您好好看看。”梁墨的声音逐渐冷冽。
恭长故接过信封,从讶然转换成气愤,指使刺客逼梁墨的自杀的罪魁祸首居然是梅妃!
“怎么了?”薄梓荣走了过来问道。
“你自己看罢。”恭长故像是苍老了十几岁,都是一股子的疲态。
薄梓荣在那些人的注视下,看着从刺客身上搜出来的信封,那上头赫然入目的是落笔的人,梅妃。
谁都知道梅妃是三王爷的人,依照恭长故现在的势力,还不能单独与三王爷抗衡。
薄梓荣冷声道:“三王爷狼子野心,一心就想破坏东燕与梁国的关系,以此抢夺皇位坐收渔利,二计不成又来三计,真是个龌鹾的人!”
“是梅妃。”恭居熙向来是及其沉稳的性子,尽管伤的不浅,但还是付之以肯定,“或者说是梅妃背后的三王爷。”
恭居熙从他们的只言片语中猜测到,会用这种龌鹾手段的,除了梅妃,也没有人会做出来了。
恭长故一拳砸在木桩旁边,手摩挲出血来,他怒气冲关道,“三王爷啊三王爷,他就那么想要皇位么?不过是个皇位,至于这样用天下百姓的性命来交换么?”
薄梓荣安慰道:“别因为一些小人而伤了身子,不生气了。”
他的怒气都积攒胸腔,在那一刻勃然大发,鲜血自喉咙处滚涌出来,“噗——”地一声,血飞溅得到处都是。
“皇上!”
挺拔坚毅的身躯气急攻心而倒下,嘴角边还染着触目惊心的猩红鲜血。
薄梓荣脸色骤变,没想到三王爷让梅妃派遣刺客过来对他打击会这样大,身体康健的他气成这样,他的内心该是有多么气愤三王爷的做法?
薄梓荣对三王爷越发的薄鄙,真真是小人也。
一旁的恭居熙也没有比恭长故好到哪里去,伤势不算轻,好容易稍稍整顿又费劲心神说出那番话,眼下也撑不了多久,见薄梓荣安然无虞,阖眼昏过去了。
太监们分别扛着恭长故跟恭居熙到两个帐篷,薄梓荣去了恭长故的帐篷,待写完药方,还要去给恭居熙看病。
恭长故脸色惨白躺在床榻,眉宇间还是皱得厉害。
薄梓荣拂开他的眉头,伸出手开始给恭长故诊脉,那脉象跳动得厉害,被怒火积压造成而吐血。
她刷刷几笔在纸上,开了药房让宫女去煎药,接着就去给恭居熙诊脉。
恭居熙是腹中受了重伤,外敷内服,这样效果是最好的。
薄梓荣衣带渐宽地照顾恭长故跟恭居熙。
烛光微暗,只照到薄梓荣的半张脸,她的眼神一直都落在那些病号身上,盼望着他们早点醒过来。
许是劳累过度,撑着脑袋的手腕偏向一旁,脑袋缺了支撑力,整个人吧嗒一声摔向桌面。
恭雪莹掀开帐篷,看到的就是薄梓荣昏倒在桌面的场景。
用手摇晃了薄梓荣的身体,昏睡中的薄梓荣渐渐掀开眼皮,她音色疲惫道,“怎么了?”
“你照顾他们太辛苦,昏倒了。”恭雪莹温柔道,“再怎么样,你都要注意休息,造成这种局面的那人是梅妃。”
倘若没有梅妃派遣刺客挟持,就不可能会发生这种事情。
换作任何人都不能再这样忍气吞声下去,不论怎样都要去跟罪魁祸首对峙一番。
“我知道了,我会注意的。”谈到梅妃,薄梓荣没有多大的兴致。
见薄梓荣兴致缺缺,恭雪莹才想到来时的目的,她坐到四喜锦绣板凳上道,“我们出来狩猎耽搁太久,该回宫去了。”
回到宫中会有更好的条件治疗,这样一想,薄梓荣同意了,隔日便动身回宫。
恭长故、恭居熙两人自昏倒过后,都没有醒来,即便马车波动得厉害,他们还是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再这样下去,她都要怀疑自个儿的医术是不是出现问题,怎得这般久还是老样子?
到了宫里,有侍卫用轿子抬着恭长故到宫中修养,而薄梓荣也回到她的宫殿,这几日累得昏倒,的确要好好休养生息。
金碧辉煌的宫殿,雕龙金漆的床榻上,男人面色形容枯槁,嘴唇抿得死死的,那模样像是失去了生命了一般。
太医也开了药,汤药喂不进去,最后就只能用灌的,灌了进去还是没有什么变化,就连呼吸都是那样的浅,浅到令人害怕。
这一切都败梅妃所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