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快给她瞧瞧,爱妃究竟得了什么病?”
见恭长故如此着急,老太医也不敢耽搁,自医箱中翻出来一条帕子,就开始给梅嫔把脉。
看着老太医变幻莫测的脸,恭长故心中愈发焦急。他不耐烦地在房间内来回踱步,只盼着梅嫔可别患了什么重病才好。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那老太医把了半晌的脉,咧着嘴笑得像风干了的菊花,“梅嫔娘娘身子安好,这是滑脉啊!”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
“皇上,臣是说,梅嫔娘娘有喜了!”老太医捋了捋胡须,“臣这就为娘娘开一副安胎药,娘娘的底子不错,只消稍加注意即可……”
她有喜了!是他的孩子!心情欠佳了这么久,这算是近日来第一个好消息了!那太医后边还说了些什么,恭长故全没有心思理会,脸上逐渐加大的笑容证明着他此刻的心情。
梅嫔闻言,也是一愣。她自己都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这么快就怀了恭长故的孩子。俗话说,母凭子贵。如今她肚子里有了他的种,梅嫔心中也是高兴万分。
大步走到桌案前,恭长故也顾不得坐下,大笔一挥就想动笔。
见他这番动作,梅嫔心中隐隐有了底,却装作好奇道:“皇上这是要做什么?”
恭长故难得的心情极佳,大声笑道:“朕要封你为妃。如今你怀了朕的孩子,若不加封,岂不委屈了你?”
他一边说着,一边笔下动作行云流水。见此模样,梅嫔嘴角的笑意愈发加深,道:“皇上,臣妾如今只是怀有身孕,是男是女,更甚者,这个孩子能不能生下来,都还是一个未知数。皇上这么急着加封,可不合礼数。”
“胡闹。这种话,怎能胡乱说出口?”小声斥责了梅嫔一句,恭长故手中的笔却没有停下来。
余光瞥见身侧的太医已写完了方子,恭长故将那方子交给梅嫔的贴身丫鬟后,便命那太医退下了。
梅嫔还想再劝,却被恭长故一句话给堵了回去。
“朕乐意。”
本就不是诚心实意的规劝,梅嫔自然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左右她劝也劝了,至于皇上听不听,却是他的事了。
如今恭长故正在兴头上,她若是再多说,扰了他的兴致,反倒不好。微微低垂了头,梅嫔作羞涩状,小声道:“那臣妾就先谢过皇上恩典了。”
梅嫔这般欲据还迎的羞涩小女人模样,当即取悦了恭长故。
封妃大典定在三日后举行,恭长故写完册封诏书,便与梅嫔一道去了她的寝殿。因着梅嫔怀孕,二人说了会儿话便灭了灯火。
至此,梅嫔封妃一事,算是板上钉钉了。
却说薄梓荣那边,又是另一番光景。虽然心中清楚明白,薄梓荣却翻来覆去的无法入睡。
日子浑浑噩噩地过,第一日还是大肆寻找,却没想第二日恭长故就撤了命令。他虽多情,却不至于薄情。撤了寻人的命令,薄梓荣料想是恭长故已得知了真相。
她原以为得知了自己的下落,恭长故定会尽快赶来,却没料这一等就是三日。薄梓荣望着门口,没有半个人影。也是,今日是那梅嫔封妃的日子,他又怎么可能会来!
事实上,早在两日前,薄梓荣就从恭居熙的口中得知了这个消息。只是她不信,她一直不信的……
可事到如今,由不得她不信了。
“怎么站起来了?”
门口传来李嫣如的声音,薄梓荣顺势望去,她手中提着一个食篮,闻声道:“还不快些坐下。厨房的师父新做的点心,我寻思着你或许喜欢,便捡了几样给你送来。”
“来瞧瞧,可有喜欢的?”
薄梓荣心情欠佳,但李嫣如盛情相邀,她却也不好扫了人家的兴致,便捻起一块羊奶糕细细品尝。
“味道如何?”
薄梓荣知道李嫣如是想变着法儿逗自己开心,可她如今哪是小小一块羊奶糕就能取悦的。她尽力露出微笑,回道:“是还不错。嫣如,你既然来了,我便正好与你说了。”
“成日里闷在屋中,也怪无趣的。我的际遇你也知晓,他若当真如此无情,我也不必在他身上耗费这么多心思。说起来,东燕的大好河山,正好趁此机会瞧上一瞧。”
“不行。”
恭居熙未瞧见李嫣如,便知晓她是往薄梓荣这处来了,当即也来到了薄梓荣所居住的院子。一来就听到薄梓荣想要远行,恭居熙自然不会答应。
“你如今怀着身孕,怎可到处乱跑?”
“我是去游山玩水,散散心,对我腹中胎儿有益。你们也知我自己就是个医者,能做之事不能做之事,我定会分得清楚明白。”
恭居熙哪里是担心这个,见薄梓荣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道:“山高水远的,你要是遇上危险怎么办?”
他这话一出,薄梓荣一时间也不知如何反驳。恭居熙说得没错,即便自己并未怀有身孕,路途中遇上歹人也未必能够全身而退,遑论自己如今带着身子。
恭居熙此举,也是担心自己。薄梓荣抬头望去,正看见恭居熙沐浴在阳光之中,缕缕阳光从门口照了进来,竟是耀眼得让人有些想要落泪。
薄梓荣深呼吸了一口气,缓步走出了房门。
直到自己也沐浴在阳光之下,她才轻声开口,“我何尝不知?只是这地界儿,我实是不想呆罢了。”
阳光照在身上,竟有些灼人。
“你……他……皇上只是被梅妃的外表所欺骗罢了。”恭居熙愣了片刻,才支吾开口,却也不知道如何安慰薄梓荣。
薄梓荣却笑了,“局外之人都能看得出她的把戏,偏偏是他,最是不信我。我没有给他机会么?这三日,我日日都在盼他来,可他又是怎么做的!”
“纵千般万般都是他不好,你也得为腹中胎儿想一想。你有孕在身,还是万般小心为佳。”
皇上的做派,就连他们两个局外人都觉得气愤,薄梓荣就更不必说了。知晓这条路行不通,李嫣如只得拿她的孩子说事。
“我知你心中委屈,可就当是为了孩子,你且忍一忍罢。”
一提到孩子,薄梓荣的面色有所缓和。是了,她不能这么任性。
两人见薄梓荣已经打消了念头,便不再劝说。知她心中烦闷,陪着薄梓荣去小花园散心。
此时此刻,另一边,皇宫内。距离薄梓荣离开已经过了这么久,不要说回来,这个女人竟然一丝一毫的消息都未曾透露!恭长故越想越觉得一肚子的气,却无可奈何的在房间内来回走动。
起初,他也相信梅嫔的判断,以为薄梓荣要不了多久就会自己回宫。可谁曾想,她竟然一去不回!就这么干耗着也不是办法,薄梓荣身怀有孕,虽是住在王府,到底没有皇宫内安全。
“来人,备车!”
一想到薄梓荣在皇宫外可能会遇到的各种突发状况,恭长故再坐不住,目标直指恭居熙的王府。
纵然离宫匆忙,该有的排场却少不了。恭长故离着王府还有两条街,恭居熙就得到了消息。
“皇上就快到了,此话当真?”
小厮连连点头,“这等大事,小的哪敢欺骗王爷。”
前两日,皇上无缘无故命令自己不必再寻找,他就已经知道哪里不对劲。如今看来,怕是他早已知晓了此事,只是按兵不动。
这时候再去通知薄梓荣已经来不及了,担忧地朝客房的方向看了一眼,待恭居熙回房换了衣服来到正门前的时候,恭长故恰巧下了马车。
只见他不发一言,甚至连一个余光都不曾留给恭居熙,就大步迈进了王府。倒是他身旁的侍卫投来一个冷冰冰的眼神。
见此情景,恭居熙愈发确信,恭长故一早就已查明薄梓荣的所在。只怕这几日,两人都在等对方先服软。
等恭长故走远了,恭居熙才站直了身子,朝着客房的方向走去。
“皇上请回吧。”
恭居熙并没进门,远远的就听到薄梓荣的拒绝声。眼下这种情况,他自然也不好走上前,干脆就在门外等候。
薄梓荣的态度算不上好,甚至语气还有些阴阳怪气,恭长故这时却没计较。方才,他已经独自说了好些话,她都不肯搭理自己,宁夏总算是开口了。
“现在肯搭理朕了?之前的事,就算是朕做错了,你如今怀着身孕,可不是胡搅蛮缠的时候。就算不为了朕,因为你肚子里的孩子想想。听话,跟朕回去。”
恭长故自以为放低了姿态,薄梓荣却并不领情。
“算是皇上您做错了?那臣妾可真是好大的面子啊。一个两个都劝我为肚子里的孩子着想,又有哪个愿意替我想一想?胡搅蛮缠……皇上既然喜欢梅妃知书识礼,不如便找她去罢。”
恭长故闻言,动作一顿。紧接着,又重新换上笑,“是朕的错,都是朕的错,你就不要与朕置气了。什么梅妃菊妃,你明知道朕心中没有她们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