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洪心细,备的车舒适不颠簸,又有他亲自在前骑马引路,路上的时间生生缩短了数倍。
奈何簿梓荣归心似箭,竟还觉得用时颇长,在东燕边境和耶律洪拜别后,又加快速度直奔皇宫而去。
“回来了,累了吧。”恭长故得了信,早早便在宫门处侯着,一见簿梓荣掀开车帘下来,忙上去搀扶,目光迅速落在她身上,将她上下打量一番。
“皇上,快,快救恭居熙!”簿梓荣一见到恭长故,立时觉得找到了主心骨,顾不得自己在耶律默处受得委屈,也不顾自己舟车劳顿,拽着恭长故的衣角便急声道。
恭长故挽起簿梓荣的胳膊,边往宫内走,边细问簿梓荣道:“不急,慢慢说,恭居熙他究竟是如何了?”
他也派了不少探子在西夏,却是一点恭居熙的风声都没听到,眼下又听簿梓荣出了事,如何还有心思在别的地方?
只是簿梓荣终究不是寻常人,发生了这等大事,首要关心的却是其他男人,恭长故不免有些吃味,故意的引着簿梓荣来了她的寝殿。
“耶律默勾结了肖衣麓,在我们刚出城不久,便杀了上来。恭居熙不敌,被肖衣麓带走了,而我,则被耶律默带了去,之后的事,你便也知道了。”
簿梓荣言简意赅的将大致情形同恭长故讲了一遍,并明确的告知恭居熙被肖衣麓带走一事,恭长故点点头,从背后搂着簿梓荣的脖颈思索起事情始末来,时不时的问上几句。
而簿梓荣也深知事关恭居熙,马虎不得,也是知无不言,更是不在意恭长故趴在自己身上的行为。其实她的内心还是有几分期盼的吧。
“朕去派人前往大尧交涉,不出意外的话,恭居熙应该在他们手里。”良久,恭长故贪恋的嗅了嗅簿梓荣身上的芳香后,终是直起身子,捏着簿梓荣的肩,轻启薄唇道。
簿梓荣一抬头,就望见了铜镜中的自己,以及身后将头搁在她肩上的他,遂连连点头应答,她知道他不会弃恭居熙于不顾的。
恭长故前脚刚走,李嫣如就梨花带雨的进来了,她趴在簿梓荣脚边,啜泣不止。
“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地上凉。”簿梓荣连忙起身,扶着李嫣如坐在桌边,又为她斟了一杯茶。
“你说,我这是什么命啊?恭居熙出去一趟,怎的就……”李嫣如品了一口茶,这才止住了泪,可刚一开口,便又成了泪人儿。
即便是政治联姻,男人始终是一个家的主心骨,如今恭居熙出了茬子,李嫣如自是揪心,早在宫门处听闻此事时,泪水就已经止不住了。
簿梓荣起身为李嫣如拍了拍背,安抚道:“你可别说丧气话,恭居熙吉人自有天相,皇上已经派人去交涉了,想必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恭长故确实已经收到了手下的回信,可结果却不甚如人意。
李东越咬死了人不在大尧,还说大燕故意将恭居熙藏了起来诬陷大尧。恭长故不知如何是好。
“皇上,您这是怎么了?”梅妃一入恭长故所在的大殿,便见到恭长故在殿内来来回回的踱着步子,似是有什么烦心事。
“朕无碍。”恭长故太过专注于恭居熙的事情,方才竟连梅妃入殿都没能察觉,此时听闻梅妃的言语,他停了步子,寻了个位置坐下便向梅妃招手道,“爱妃,今日怎的有空来坐坐了?”
梅妃踩着细碎的步子一步步挪到恭长故身边,柔声道:“皇上,过些时日便是妾的生辰了,妾此番前来,是希望能提前在皇上这儿讨个吉利。”
“梅妃的心思当真活络,提前数日也能讨到好彩头?”恭长故心知梅妃的心思却也不点破,只顺了她的意思笑言道。
“皇上!”梅妃又上前几步,凑近了恭长故,双手搭上恭长故的肩还不满足,对着恭长故的耳吐息道:“妾身不过是想办个生辰宴罢了,皇上却还来调侃妾。”
恭长故被梅妃撩拨的几近把持不住,可一想到簿梓荣,他立时又按捺住性子,一手握住梅妃的柔荑,笑道:“好,朕允了!”
“皇上真好,多谢皇上了!”梅妃喜上眉梢,在恭长故怀里轻蹭了几蹭,这才有些不舍的起了身。
恭长故理了理自己的衣领,清了清嗓子,才沉声道:“不必言谢,多盯着些,莫要出了茬子才是。”
“是,妾皇上说的,妾都记住了。皇上政务繁忙,妾也前去准备宴会事宜,就不多叨扰了。”梅妃目的已达成,行了一礼才款款退出殿内,行到门边时,还用帕子轻掩了红唇。
恭长故满心想着的都是簿梓荣,还不待梅妃走远,便立时带了人赶往簿梓荣处。
簿梓荣刚送走李嫣如,还没回屋,便远远的望见恭长故带了人过来,她便迎在了门口处。
“爱妃不必多礼。”恭长故快步走进前去,一把扶起簿梓荣便将人带进了殿内,落了坐。
恭长故端起簿梓荣桌边的茶,品了一口,出声道:“朕见你方才是在送李嫣如?”
“是啊,为恭居熙的事情着急上火呢,也不知使臣和大尧谈的如何了?”簿梓荣也没在意恭长故方才喝的茶,应了一声后便叹了口气,心中想着她之前安慰李嫣如的话,也不知她能否应诺帮得上些许忙。
恭长故心中也是烦躁,身为帝王的他本应有很多办法的,可相应的,也有着诸多的顾虑,他只能行一步,看百步,导致许多事情不得不搁置了下来。
这会儿见簿梓荣这副模样,恭长故实在不忍心伤她心,便言道:“梅妃快要生辰了,特意前来想要办个生辰宴,朕准了,你不妨也过去凑凑热闹……”
“什么?你给梅妃办宴会?”簿梓荣一听恭长故转移话题就明白恭居熙的事情出了岔子,可这会儿听恭长故居然答应给梅妃办宴会,心头立时堵了一口气,上,上不来,下也下不去。
恭长故如何明白簿梓荣的想法,只当她不知梅妃的生辰,才会如此震惊,遂出言道:“这生辰虽说是巧了点,可该有的规模也不能少了不是?”
“恭居熙如今下落不明,派出去的人更是没有带回一点线索,你居然还有心思给梅妃办生辰宴?!我看你心里根本就没有恭居熙吧!”簿梓荣也是气狠了,这会儿对着恭长故口不择言的就是一通发泄。
“簿梓荣,你疯了!”恭长故说着就上前紧紧的抱住了簿梓荣,将下巴枕在她的肩上,轻声道,“李东越矢口否认恭居熙的事情,我正在想办法,你不要无理取闹了,好不好?”
簿梓荣拼尽全力都没能从恭长故怀中脱身,当下愤声道:“我疯了?我无理取闹?”
“好啊,那我就无理取闹一个给你看看!”簿梓荣说着一个抬手,将恭长故方才置于桌案上的茶盏扫落在地,瞬间摔了个粉碎。
“簿梓荣!你给我冷静点!”恭长故一把拉过簿梓荣,就将她按在了塌上,不再让她动弹半分。
“放开!”
“不放!”
簿梓荣见恭长故没有放开自己的打算,索性也就不再挣扎,撇过头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不愿意救恭居熙就算了,我自己去救。”
“你要如何救?”恭长故紧拧着眉宇,眸光凌厉的盯着恭长故,似要将人看穿。
簿梓荣这会儿却是不惧了,直视着那双摄人的寒芒,一字一句道:“你管我,我怎么能救出来就怎么救咯,谁让你不想帮着恭居熙?”
“朕何时说过不救恭居熙了?”恭长故也是拿簿梓荣没有一点办法,从骨子里流露出几分无力感,抓着簿梓荣的手也稍稍松了几分。
簿梓荣见身上的力道减轻不少,便坐正了身子,言道:“若你真心想救人,那你为何在恭居熙还没救回来的时候,便允了梅妃举办宴会?”
“梅妃在宫中也没办过生辰宴,如今既开了口,如何能驳了去?”恭长故搂住簿梓荣,嗅着她身上淡淡的芳香,才又出声道,“恭居熙是朕的皇弟,朕如何能不救?只是事关重大,需要慎重考虑一番才是,免得叫人钻了空子。”
“慎重考虑?那是不是要考虑到恭居熙命都没了的时候?”簿梓荣低头,盯着恭长故纤长的手指,闷声道。
恭长故揽着簿梓荣的腰肢来到殿外,微风轻拂,衣决飘飘,恭长故抬手抚上簿梓荣的面颊,轻声问道:“风大么?”
簿梓荣不知恭长故竟会问这样的问题,呆愣了片刻,才合上了下巴,下意识的吐出一个音节:“不。”
“那现在呢?”恭长故侧开了身子,与簿梓荣并肩,迎着风,扬起了唇角。
簿梓荣几乎被风吹的睁不开眼,抬袖挡了面便拉着恭长故进了殿内。
“为何会是这般?”簿梓荣皱了眉,不解道。
“朕帮你挡了风。恭居熙的事也是如此,朕已经费了心思把影响降到最低了,你看不到,不代表朕没有尽心,如今得先想想办法才是。”
簿梓荣竟不知恭长故一人默默承受了这么多,当下对自己先前所做的事赶到后悔,她搂着恭长故的肩,对着他的耳朵比了一个“好”的口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