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攘笑着和人点了点头,不知道为何,他记忆里的那个人总是和面前的萧月白重合在一起。不论是两人的笑容还是行礼的举动,仿佛就像是一个模子所刻出来一般。
“厉邢,你先随我回去。我有话交代你。”厉攘扯了一把不停往内间看去的厉邢,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虽然厉邢不愿意但还是点头答应,跟着厉攘一同走回了厉家村的祠堂。
留下来的萧月白和承子诺两人则是坐在桌子之前大眼瞪小眼般对视着。萧月白悠悠然地端着茶杯品味这村中茶叶的香味,而承子诺则是睁着眼睛看着萧月白,两人之间默默无言,只等着看谁先败下阵来。
最后,承子诺还是忍不住直接趴在桌子上,哀嚎一声,“你为什么那么相信那什么厉攘?”
“人家可是村长,你觉得人家为什么要骗你?”萧月白笑着摇了摇头,屈指轻敲对方的额头。
承子诺皱了皱鼻子,坐直了身子,轻叹了口气,“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觉得这个村子不对劲。一走进来就觉得不对劲。”
“这里与世隔绝数年,早就怡然自得。自然让你觉得不同。”萧月白觉得那一口入喉的茶叶不仅是先苦后甜,那甜味更是由喉咙间一点点蔓延到了喉头,让他禁不住眯了眯眼。
“兴许吧。”承子诺一手拄着下巴看向坐在自己对面时而眯眼,时而展眉,喝一杯茶都表情丰富的人,“我先去看师妹了。”
萧月白点了点头,随后便出了门打算好好看一看这个厉家村有什么不同。
此后几日,住在旁边房间的萧月白便是时不时能看到,一个人偷偷摸摸地在房屋外面的窗户底下蹲着,时不时往里头看了眼。
就在那个人似乎发现了什么,极为开心地往里面翻进去时,忽然“砰——”的一声,那扇窗户被人关上了,里头传出背诵茶经的声音。
“承子诺!”厉邢被那窗户碰得觉得自己的鼻子都已经麻木没有知觉了。幸好他反应快了些,只是落在了走廊之上,如果是别人恐怕就是摔到地上了。看着自己面前紧闭的窗户,他忍不住大吼了声。
然而里面的人并没有任何反应,依旧是不急不缓地由茶经背诵到医经再到药经。
萧月白笑着摇了摇头,他的这间屋子倒是能够从窗户看到夏芸然那边窗户的情况,因而这样的事情倒也不是第一次了。
果不其然,就在厉邢骂骂咧咧中,他死心不改,直接走到了门前,一把推开门打算往内间走去。
此时,承子诺早就拿着一本书等在了门口,朝着人笑意吟吟,甚至于还咧了咧嘴,让人看见他一口整齐的大白牙,“男女授受不亲。”
厉邢咬牙切齿,简直想要将自己面前这人的笑脸打得鼻青脸肿,但是他不行。在他身边的那拳头握紧又松口,他只能瞪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人,试图将人瞪走。
奈何承子诺纹丝不动。等到萧月白走进来时,他看到的便是两个人互相瞪着对方,死活不愿让步。
萧月白只觉得自己面前的两人倒是像极了两个争夺玩具的小孩,只不过这会他们争夺的不是玩具而是夏芸然而已。他笑着摇了摇头,自从第一次劝阻后也懒得理会两人,只是走到两人的面前,朝着两人温和笑了笑,“让一下。”
那两人转头看到萧月白的笑容,禁不住都打了一个寒颤。虽然笑容如同三月春风一般温和,但是两人莫名地感觉到了十二月寒冬的冷冽。
承子诺和厉邢不动声色地都挪开了自己的位置,给萧月白让出了一条路。
“你们继续。”萧月白优哉游哉地朝着屋内走去,正好看到夏芸然坐起身子,靠着床,“你醒了?”
“恩。”夏芸然下意识地应了句,随后才忽然意识到自己先前听到的那个声音极为熟悉。她转头看去,只觉得那白发刺眼得狠。虽然心里惊讶,但是夏芸然也不想戳中自己这个好友的内心,只是笑着和人点了点头,“你能帮我倒杯水么?我有点渴。”
萧月白点了点头,他走到桌子边,倒了杯水后用手指摸了摸杯壁感觉不到热度才放心地走了过去将茶杯递到人手中,“醒来很久了?”
“刚刚醒的。”夏芸然摇了摇头,接过茶杯后,空出的手拉了拉对方的袖子,自己往床里面挪了挪后才指了指自己的床边,“你坐这里,我们聊一聊吧。我不知道我睡了多久了,脑子还有点迷糊,想清醒些。”
“好,”萧月白笑着点了点头,顺着人意,撩袍坐下,伸手探向人额头试了试温度后才安心。
夏芸然抿了口水,忽然觉得这平淡无味的水在她口中莫名地喝出了一种甘甜的味道。她舔了舔干涩的唇瓣,视线下意识看向对方的白发,又觉得自己失礼一般挪开,犹豫着开口道,“你们来到这里很久了么?”
“也就两三天了。”萧月白的心思玲珑,通过对方的眼神自然是看懂了对方的意思。但是她不提,自己也不会去解释,不然到时只会让人尴尬。为了缓解气氛,他更是打趣道,“难道你不相信你师兄的医术?”
夏芸然低声笑了笑,想起如果是承子诺听见指不定怎么炸毛要将说这句话的人扎成一只刺猬。她摇了摇头,“不是的。”
又过了会,夏芸然仿佛鼓起勇气般问道,“你,头发怎么回事?不然我帮你看看吧?”
萧月白笑着伸手摸了摸对方的脑袋,另一手捻起自己的一小撮头发,夹在手指之间,“我没事的,这不是中毒或者生病。只是修炼萧家心法所导致的。”
“可是你先前并不是白发?”夏芸然并不相信萧月白的说辞,她怀疑是不是对方为了让自己放心才这么解释安慰自己的。
萧月白低声笑了笑,觉得对方这般理直气壮的样子才是自己记忆里的那个小姑娘,“因为我先前并没有修炼心法,是你离开后我才决定修炼的,不然你给我把脉试试?”
就在萧月白伸手给人的时候,外面忽然传来了吵闹和争执的声音。
本来在门口还是互相瞪着对方两个人忽然一下子变成了推搡和赤手空拳的打斗,厉邢不满地瞪了眼承子诺,“为什么萧月白可以进去。他也是男的!”
“我乐意!”承子诺一拳挥向对方的脸上,毫不客气,甚至有想将对方毁容的欲望。
厉邢堪堪躲过承子诺这一拳,双眼微微眯起,“打人不打脸,大夫!你怎么这么恶毒!”
“哼!”承子诺冷哼一声,站起身子,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尘土,看向厉邢的眼神也是极为不善,“我就要打你的脸,让你勾引我师妹!”
两人争执的声音一字不落地传到了屋内,夏芸然只觉得额角突突地痛,她揉了揉额角,这会倒是忘了要给萧月白把脉,而是扬声对着外面道,“师兄,你让厉邢进来吧。他没有勾引我。”
“噗嗤。”坐在一边的萧月白忍不住低笑出声,他实在是没有料到外面那两个人会有如此幼稚的一面,看着坐在自己旁边夏芸然的脸色,萧月白还是将自己的笑意藏了起来。
“哼!你看,夏芸然不还是让我进去了!”厉邢得意地看了一眼心不甘情不愿地给自己让路的承子诺,极为得意地在人面前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尘土。
然而就在厉邢一脚踏出去的时候,承子诺毫不犹豫地在人将要踏入房中的时候,用力地踩了一下对方的脚。
厉邢一个不备,就直接摔进了房中,和地板来了一个亲密的接触。
夏芸然在屋内有些事情还打算问问厉邢,忽然听到声响转头就看见那人直接摔了进来,有几分诧异。毕竟厉邢功夫不差,怎么会连走路都会摔倒,但是出于朋友的立场,夏芸然还是关心地询问了声,“厉邢,你没事吧?”
守在门口的承子诺看到那个摔倒的人丝毫没有内疚,甚至从人身边得意洋洋地走进屋子里。如果不是夏芸然看着,他简直想要再踩一踩地上的人。
萧月白虽然没有看到屋外发生的事情,但是从承子诺的神情中也大概可以窥探出几分。无奈看了一眼那个得意洋洋,极为开心地坐在椅子上的人。
“月白,你去帮我看看厉邢没事吧?怎么这么久没起来?”夏芸然看到地上那人久久没有起来有些担心了。毕竟在医学上因为摔倒内出血直接死亡的案例并不少见。
“恩。”萧月白也有几分担忧,这会他们还在对方的境内,如果害死对方境内的圣子,恐怕到时候有事的就会是他们三个了。
萧月白起身走到厉邢身边,伸手扶人,“厉邢,没事吧?”
只见那趴在地上的人,勉强将自己的身子撑了起来,搭上萧月白伸出的手,借力才勉强站了起来,“好像扭到脚了。”
萧月白看了眼人脸色才松了口气,责怪地瞪了一眼坐在旁边的承子诺,将厉邢扶到承子诺旁边的位置上,“你先坐下,等会让人帮你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