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辉,遍撒大地。萧月白坐在宫殿之中,面前是堆积成山的奏折,手中拿着的却是薄薄的一张纸,他看着纸上的字,越看越深入去想,便觉得这个症状越发熟悉。
聪明如萧月白,在他深思的时候,忽然灵光一闪,他想起了他在哪里看过这个症状。
要说皇宫之中最冷的莫过于冷宫,而第二便是藏书阁。一堆高深莫测的书籍,现在流传广泛的书籍都在翰林院。而藏书阁中则多是晦涩难懂,少有人看,本本皆是历代流传下来的古董。但是在不识货的人看来,这里只不过是一堆垃圾罢了。
“公公,我自己进去找找书!”萧月白伸手和刚从梦中惊醒看书的公公挥了挥,自行推开那扇门,小跑进去。
若论记忆里,萧月白也是独一无二的好。虽算不上过目不忘,但是他只要看一遍便会记下大概,而且过了几十年都未曾忘却。
进入藏书阁,一眼望去,皆是层层叠叠的书架和书。虽说藏书阁有人打扫,但是空气中还是弥漫着一股子墨香和朽烂的味道,越往里走这股味道越深。
萧月白朝着自己印象中的蛊毒藏书的方向走去,浩瀚如海的藏书阁中,蛊毒之处仅有简简单单的一个矮架子。它的两边则是高如十几层的架子。
白皙的手指在泛黄的书页上移过,萧月白一目十行将那本印象中的由南疆一名蛊师所写的书籍看完并且找到了自己想要了那部分。
“公公,给我纸墨笔砚!”萧月白兴奋地站起身子,朝着外面喊道。
先前被惊醒的老公公早就为他备好了文房四宝,作为一个常年守着藏书阁的老人,他已经习惯萧月白时不时突然窜来和这些古籍作伴。
萧月白看着眼前备好的纸墨笔砚,也顾不上感谢,提笔在边角微微泛黄的纸张上提笔将先前所看到的那个蛊毒症状和解毒方法给人抄了份。
“谢谢公公!下次我给你带桂花糕!”萧月白将纸张上的墨水吹干,知道这件事的急迫性,他边往外走去边同人挥了挥手。
那位老公公无奈摇了摇头,将纸墨笔砚重新收好后,才走出藏书阁,将那扇门重新掩上。
承子诺的病情虽然被夏然的保命丸止住了恶化,但是并没有好转。夏然让月儿帮忙照顾承子诺,自己在旁边的屋子里看医书。
随着时间一点点地流逝,夏然心中对于承子诺的担忧一点点加深。而越是担忧,夏然便越是心烦意乱,书上本来对她而言通俗易懂的字这会倒像是胡乱涂上去的墨迹一般,惹人心烦。
夏然觉得是这间屋子太闷,才导致自己不能集中注意力好好研读医书。她站起身子将一旁的窗户推开,微风从外面拂面而过,夏然双眼微眯起,有几分惬意。
就在她打算关上窗户继续看书时,忽然黑夜之中闪过一道白光,一只信鸽扑腾扑腾着翅膀朝她飞来,飞进了她的房子,飞绕了圈后停留在她的书桌上。
“鸽子!”虽然对于夏然而言,白色的鸽子都是一个样子的,但是她心里觉得这就是她传信给萧月白的那只。
夏然伸手捉住鸽子,从鸽子的腿上取下了一份信,信上满是秀气的字迹,而且工整美观,可见写信人的态度之认真。
“白头吟。”夏然将信上开头三字低声呢喃,纤细的手指随着阅读的速度一点点在纸笺上移动,信上认认真真地将症状和处理的方法都写得清楚,结尾还附上了几种可能的患有的病。
夏然看到这样的解毒方法完全是自己以前从来未曾涉及的,心里多了几分兴趣。
“半夏一两。”夏然将信上的草药和数量仔细记下后,起身在后面临时办的一个小药房里将需要的药,一份份地称好,然后放在不同的白纸上,以求最后的时候能够再检查称一次。
虽然夏然对于自己的记忆力有很大的信心,但是承子诺对她而言很重要,她一点都不敢拿来冒险。
夏然将药全部挑好后又重新拿着信纸,一一对比又重新称了,称好才将他全数装到晒干的竹筒之中。
除却上头所写的草药外,信上最让夏然称奇的便是一个药名,那是常人难以拿到的一种毒药。夏然知道以毒攻毒是一种解毒方法,但是这种毒的毒性可能会使人还没攻毒就已经被毒死了。
入喉封。就是这种毒药的名字。然而信上对于这种毒药却不是要求进口,而是喂药后在人身上割一个口子,然后把毒药放在口子处,可以引出蛊毒。
“夏然?”月儿照看承子诺许久,躺在床上的人依旧一动不动。她觉得有些口渴,起来倒水时发现旁边屋子的窗户上没有了夏然的倒影。心中带着对夏然的担忧,月儿推开门走了进来。
这时,夏然手里拿着配好的药和一株晒干的入喉封从小药房走出。
“你找到方法了?”月儿眼睛一亮,就像是在黑暗中终于看到了一点光明的那种眼神一亮。
夏然点了点头,顾不上和月儿做过多的解释,因为信上说这种蛊毒如果拖延越久对于人的身子伤害越大。她拿着磨好的药粉走到桌前,拿着月儿刚泡好的热水冲泡药粉,等温了点就直接灌入承子诺的口中。
月儿紧紧跟在夏然的身后,她不敢说话,生怕打扰了夏然治疗承子诺。看到那一大碗的药被灌入承子诺的口中,她的视线盯在人喉咙处。
喉结滚动,药汤入喉。
“呼,夏然,这样就好了么?”月儿看着承子诺喝掉了药,转头去看夏然。
只见夏然手中拿着一把刀,刀刃在烛光中闪了下光。夏然干净利落地选好了地方,一刀子下去血液从伤口处流出,她连忙将那株入喉封放在伤口处。
月儿捂着嘴自己不至于尖叫,只见承子诺的手臂上忽然鼓起一部分的像虫子形状的包,而那个包还不停地向前移动。本来鲜红的血液中,忽然探出一个白花花的脑袋,紧接着一整只的蛊虫爬了出来。
“给我竹筒!!”夏然视线落在承子诺手臂上那只不停蠕动着身子的虫子,那只虫子默默地享用着那株入喉封,丝毫没有察觉到危险的降临。
月儿听见夏然大喊,回过神,连忙起身将夏然先前装药粉的竹筒递了过去。
夏然接过竹筒,手里拿着那株的尾巴,慢慢地往竹筒里面拖。那只白花花的虫子似乎舍不得这样的美食,边吃边随着夏然的动作一点点地往竹筒方向蠕动。
虫子的动作极为缓慢,看得月儿心惊肉跳,屏息静气,生怕自己一个大喘气就会是将那只大虫子给吓得重新躲回去。
“安全了。”就在虫子的最后一部分钻进竹筒后,夏然立马将竹筒盖上,将那只虫子关在竹筒之中。
月儿带着几分好奇,视线不停地往竹筒飘去,最后还是开口将自己内心好奇问了出来,“夏然,那是什么?就是那只虫子,是它害得承子诺这样的?”
夏然将虫子收好,又伸手替承子诺搭脉诊断了下,发现脉象依旧和先前一样,丝毫没有变化。秀眉微微蹙起一个小疙瘩,她伸手轻轻掐了下人掌心,发现对方掌心下意识地往里面收缩,才松了口气。
听见月儿的问话,夏然转过身,伸手扣在竹筒上,冷笑一声将竹筒拿起,边走边回答月儿的问题,“这就是害人的玩意。算是南疆的一种蛊毒,如果人种了这个不解开,第一个白发就会变成全白,也就是朝为青丝暮成雪。再过几天那人就要被蛊毒啃食干净了。”
说话间,夏然走到了厨房,她拿火钳子拨了拨厨房的灶炉,看着面前的火熊熊燃烧,将手中的竹筒径直丢下。
月儿跟在夏然身后,自然听见夏然先前的话,心里莫名的揪心,也有几分庆幸。如果承子诺真的被这虫子啃食干净,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青色的竹筒和火红色的火焰想交映,竹筒一点点由青色转为枯黄,转为黑灰,再一点点被大火吞噬,直至什么都看不见。
那只虫子虽然是在竹筒之中让人看不见,但是在竹筒被丢入火后的几分钟,里头传出撞击竹筒内壁的声音。起初动静极大,直把竹筒撞得滚了圈。后来渐渐安静了下来,直至一切化成小小的一块灰色的炭。
“这,就好了么?”月儿看着火中那个造型诡异的灰炭,心里对于夏然所说的有些忌惮。
夏然颔首,拿火钳将那个灰炭夹出,直接放在了桌子上。
月儿看见,想起夏然说的一只小虫子会将一个人啃食干净,看到面前那块灰炭禁不住往后吓了一跳,“你别放我面前,我怕!”
“噗嗤,它都死透了。你怕些什么。”看到月儿那个往后跳的动作,夏然禁不住笑出声,故意用火钳夹着那块灰炭在月儿面前晃了晃,“不信,你戳戳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