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灏看出来了勾浅已经有要走的意思了,既然事情已经说定,景灏也就不再打算留勾浅了,况且景灏也等着让勾浅早日办事,自己也好早日得到消息,于是双手抱拳说道,“那就有劳千面老先生了,景灏在此静候佳音了。”
勾浅听到景灏的那句千面老先生的那句话,只感觉有个大锤子直勾勾的打在自己的头上脸上,瞬间整个人都懵了,可是他也不能表露出来,只能强忍着身上的异样,防止被景灏看出了点什么,强行打起精神道,告辞。
说完以后,勾浅就连忙拉着舒窈离开了醉仙居。
勾浅在前面走着,舒窈在后面跟着,舒窈看见勾浅的背影,勾浅的背影佝偻着,像是背负着什么难以承担的重量,一起一伏的背影煞有节奏。舒窈仔细看去,发现勾浅的步履也变得蹒跚了起来,看的舒窈一阵的辛酸。
舒窈跟在勾浅的背后,却感觉自己距离勾浅已经距离好远好远,仿佛隔着整个时空,但是仔细看去,自己明明是紧紧的跟在勾浅的身边,好像有一个巨大的力场,把自己和勾浅之间的距离隔开了,那种力场叫做情绪。
是的,就是情绪,从勾浅身上流露出来的那种情绪很特别,有着悔恨,有着心疼,有着不甘,有着期待,有着冷漠。这些情绪融合在一起就是浓浓的距离感,让人不敢与勾浅答话。
舒窈就这么忍受着从勾浅身上传来的令人压抑的冷漠感,那是一种让人压抑,让人心冷,让人不敢开口的一种情绪。
从勾浅身上传来的情绪,让舒窈感觉仿佛是置身于一个有着千丈深的潭水里,潭水刺骨,而自己就在潭水的最底下默默地忍受着潭水带来的压力,让她感觉有点喘不过气来。
终于,舒窈已经忍受不了这么浓重的压力了,于是她硬着头皮问着勾浅,“哎,你没事吧,你怎么了?”
可是这生硬的问话声并没有打破这如同坚冰一般的压抑,如同在水中丢下了一块石头,那寒冷的气氛并没有因为这样的问话而单薄一点,反而因为这块石头的闯入,那冷漠的情绪像是听到的什么命令一样,瞬间就爆发了出来,像是突然迸射的火花,又如同匆匆而过的流星,浓重的压抑气氛反而在他问话的刹那就包围了她,让他都快喘不过气来了。
有句话说的好,蝉噪林逾静,鸟鸣山更幽,正是因为舒窈的问话才显得另一边的勾浅身上那愈发浓郁的即将像是火山喷发之前的情感。
舒窈觉得如果这个时候不把勾浅从沉迷于这种状态中的勾浅惊醒的话,可能会在勾浅身上发生一些自己意料之外的可怕的事情。这个时候的舒窈也不会去顾忌着自己身上的压抑着自己心灵的氛围了,他用力的推了一把勾浅,大声的问他,“喂,你怎么了,你怎么这么不对劲啊。”
话音刚落,舒窈那推着勾浅的手还没有从勾浅的身上放下来,就只看见勾浅的身体猛地一震,接着就腰身一弯,竟是低头吐出来了一口鲜血。这还不算完,吐完鲜血的勾浅又是身子摇摇晃晃的,竟是像将要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仿佛就马上要倒了下来。于是舒窈吓得连忙扶住了勾浅的身体,舒窈一手抓着勾浅的腰,一手握着勾浅的手,只感觉入手之下,勾浅的手竟是一片冰凉,甚至还在轻微的快速的颤抖着,吓得舒窈不停的呼喊着勾浅。
却说勾浅这里,自从勾浅从醉仙居出来以后,脑子里一直回荡着千面老先生这几个字,他怎么会不记得千面老先生是谁呢。这个千面老先生不正是害的自己恩爱的夫妻分离,害的自己家破身亡的罪魁祸首吗?
勾浅越想越难受,心里又是对青儿的思念,又是对女儿婉如的挂念,还夹杂着对千面老人的怨恨的对自己无能为力的愤懑。勾浅心里是越想越难受,越想心口越闷,只感觉眼前一黑,喉咙一甜,竟是一口心头血喷了出来。
一口血喷出的勾浅并没有感觉好受了一点,反而是眼前越来越黑,像是掉入了一个无底的深渊,一直往下往下的沉了下去。不知道过了多久,勾浅感觉到身边视乎有人在喊着自己,这个声音就像夜晚给迷途的船只指引方向的灯塔,指引着勾浅,勾浅的意识就这么跟随着呼喊自己的声音,一步一步的走着,终于看到了一丝光亮,接着就恢复了意识。
这次的事情真的要感谢舒窈,勾浅的丹田破碎,不能修炼仙道法诀,于是只能去修炼了太一道尊的太一神咒经,但是这个太一神咒经修炼的却不是元神和肉身,而是神念,所以不需要丹田和经脉储存灵气,但是他需要开辟祖窍,聚集香火愿力,聚念成神,凝聚神灵从而来增强修为,所以勾浅的修行首重神念。
可是自从青儿去世以后,勾浅的心神便遭受了一次重创,神念不稳。好在先有在元始天尊的命令下去下界收妖怪的经历,后有在佛门不知道多少年的清修,终于是把神念稍稍的稳固了下来。可是在今日听到千面老人的名字以后,之前所有被压抑潜藏的情绪就这么一瞬间被勾了起来。若是一直任由勾浅沉寂在这种情绪下,勾浅就只有两种下场,第一,勾浅把所有的情绪转化成恨意,被所有的负面情绪控制,走火入魔。第二,勾浅的神念崩坏,多年的修行毁于一旦,严重的甚至会有身死道消的风险。
勾浅从濒临走火入魔的状态下清醒过来以后,只感觉自己浑身都是软绵绵的没有一点气力,还好有舒窈的搀扶才不至于落得坐在地上的窘境,于是强打精神对舒窈笑了笑,用来表示自己的感激之情。
可是勾浅因为刚刚差点走火入魔,浑身都是冷汗,脸色苍白,鬓角的头发都被汗水打湿而沾到了脸上,于是这一笑之下,非但没有给到舒窈安慰,甚至还有点恐怖,差点把舒窈给吓到了。
舒窈看到勾浅从刚刚的那种状态下清醒过来了,于是大着胆子问他,“刚刚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还是想起来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为什么刚刚的脸色那么差,样子那么吓人啊。”
勾浅听到舒窈的话也没有支一下声,也不没有回头看她,只是淡淡的皱着自己的眉头,想着什么事情似的。
舒窈看到勾浅不说话,心里也懂得勾浅的心里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也就很识趣的没有去问,但是却还是在心里埋下了一个深深的疑问。
勾浅此刻在干什么呢,他自从被舒窈叫醒了以后,就一直在想着自己当年因为伤心而留在千面老人那里的女儿。
不知不觉间,这么多年已经过去了,在这么长的时间里,勾浅觉得自己也没有去看过自己的女儿,也没有去打听过女儿的情况。
那是勾浅和青儿的女儿,也是勾浅和青儿爱情的结晶,更是青儿留给勾浅的在这个世界上的最珍贵的礼物了。
可是勾浅却没有能力去留住青儿留下的女儿,这么久的岁月如梭,这么长时间的时光蹉跎,也不知道当年那个只会哇哇大哭的小婴儿现在长成了什么样子,是不是和她娘一样亭亭玉立,美丽大方。
勾浅越想越按捺不住心里的念头,他不禁有了一种冲动,他想要去看自己的女儿,这个想法越想越急切,勾浅甚至现在都想马上去千面老人的府上看看自己的女儿。
可是勾浅的理智还是压住了自己的情感,他知道千面老人府邸守卫众多戒备森严,若是在白天的时候去府上看女儿,估计女儿还没有见到,自己反而会被搭进去。
虽然勾浅知道千面老人的府邸戒备森严,不可能能够轻易的闯进去,可是那么多年的思念之情和愧疚之心也不是勾浅能够压抑的住的。
在勾浅和舒窈回客栈的路上,勾浅一直想着自己女儿的事情,而舒窈因为感觉到了自己旁边的这个男人不对劲的情绪,也就没有问,于是就这么摸摸地扶着勾浅,这么一路走回了客栈。
突然沉思了许久的勾浅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原本低头沉思的脸上无神的双眼突然泛起了亮光,仿佛一下子见到了什么无尽的宝藏。
勾浅刚刚在心里暗暗的决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他要夜探千面老人的府邸,虽然千面老人的府邸戒备森严,但是任何护卫到了晚上都会有所倦怠,这不是人能控制的了的。
想到了这里,勾浅那沮丧的心情也好了很多,紧紧的攥紧了拳头,他下定了决心要晚上去千面老人的府上,也不求能和自己的女儿说说话,只要能够隔着好远看一眼女儿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