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来……成珂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这横空出世的这只手，不就是大门前抢先开锁的那个吗。
“不好意思，这本书，是本官选中的。”成珂松开手，还算客气的说话。意思是大家有话好好说，切莫动手了。
谁料成珂有心平事，合珠却无心和解。
成珂的手是松开了，合珠却毫不客气的直接将书拿下来，抱在了自己怀里。
微微勾唇，眼神轻蔑的看着成珂冷笑一声，“你有什么证据，书在谁手里，就是谁挑的。”
这不是大白天的就说梦话。
“姑娘说笑了，史员和本官的婢女都在此，有目共睹，是本官先挑的书。”成珂合气的笑着。
“即便是你先挑的又如何，我挑这本书，可是为了给贤妃娘娘挑配首饰所用，就算是你已经拿回去了，贤妃娘娘想要，你也得双手送回来不是？”
合珠这话说的义正言辞，分明是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言语间还不忘上下打量着看了看成珂的衣装，蔑视道“不过是个六品司官，也敢和鸳鸾殿作对。”
合珠这样无理的模样，算是惹恼了成珂。
成珂脸上带笑，眼中却多了丝嘲讽，不过是个宫女，敢在外面这般狐假虎威仗势欺人起来。
“果然是贤妃娘娘的侍女，一眼就看出本官的品阶身份了。”
合珠见成珂含笑这样说，只当是成珂怕了服软了，面上更加得意。
成珂不恼不燥，继续说，“原来是贤妃娘娘叫合珠姑娘来寻书，那也是贤妃娘娘教合珠姑娘这般无礼了？明知本宫是六品司珍却不行礼，在本官面前这般骄横放肆，也都是贤妃娘娘教的？皇上特赦了鸳鸾殿借书免流程，难道也一道免了鸳鸾殿的礼数吗？”
成珂虽然面色和蔼，语气轻柔，只是一字一句，都将合珠的无视宫中礼数规矩，一一细数。
合珠眼神飘忽，说话也有些结巴，原以为成珂知道鸳鸾殿的名声，会同司籍一般低声下气的退让，谁料这个新来的女官竟然这般不惧鸳鸾殿，得理不饶人。
她虽然仗着贤妃的权势大，在宫中四处杨威，却不敢让素来温婉大气的贤妃背上这样的名声，即便是教育下人不当的罪名，也有她苦头吃。
“不过是本书，让给你就是！”合珠将手中的书卷丢到了成珂的手中，气急败坏的离开。
成珂面上的微笑从始至终就没有变过，稳稳接住书。
合珠却是怎么都咽不下这口气的，她可是贤妃身边的婢女，素来在宫中只有她横着走，欺负别人的份，哪儿有被人这般欺压过。
成珂不吃这套，不代表别人不吃，合珠想着，回头看了眼还在藏书阁的成珂，狠狠的往地上啐了一口，并未径直离开，转身就去了司籍处。
司籍本就受了成珂的气，还在心中咒骂着，眼看有人不在窗口处问事，反而门也不敲的推门而进。
张口就要骂。
“李司籍。”司籍听到熟悉的声音，当下就赶忙将话咽了回去。
合珠是贤妃鸳鸾殿的婢女，时常替贤妃娘娘过来借阅书籍，她可从来不敢得罪。
见合珠来，感觉凑上一脸笑容，客客气气热情接待。
“这不是合珠姑娘吗，今儿借的什么……哎？合珠姑娘今儿没找到书？”司籍见合珠两手空空，再一看，便瞅见合珠满脸怒气。
合珠闻言，当下就掐了自己的大腿一把，瞬间疼的眼眶含泪，也顾不得眼泪都不够流出来的量，就在司籍面前看，哭闹着诉苦。
“今日本是奉贤妃娘娘之命，前来借阅有关珠宝搭配的书籍，为皇太后的寿宴做准备，谁料……谁料……”
司籍看合珠的样子就知道，这冤家是来告状的了。
料想宫中谁不知合珠狐假虎威的嘴脸，都看着贤妃的面子上不敢招惹，要说有人能将合珠着不饶人的主也吃回憋，想来就只有刚才进去的那个了。
“可是成司珍？”
合珠闻言连连点头，装作满腹委屈，挤着眼泪，“谁料成司珍和奴婢挑到一本，奴婢想着，珠宝类的书那么多，成司珍不一定非要这本不可，就想让成司珍看在娘娘的面子上，让奴婢一让，谁知成司珍反倒污蔑奴婢，说奴婢仗势欺人，奴婢哪敢让贤妃娘娘担上这样莫须有的罪名，只得退出来了……”
合珠说着，话中有话的看着李司籍，“合珠常来替娘娘借书，与李司籍也早已是交熟，此番也只是受了委屈，无人可说，才和李司籍随口说说，还望李司籍别往心里去。”
李司籍识趣的客套，“合珠姑娘受委屈了。”
合珠摇摇头，“合珠受委屈不算什么，只是没能为娘娘拿到书……合珠现在只能回去复命，过了午时再来……”
合珠说着起身，别有深意，“也不知今日还能不能借到……”
看看带着满腹哀怨终是离开的合珠，李司籍心中窃喜，这可恼的女人，把贤妃娘娘身边的人给得罪了，恐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待成珂拿着书出来，到司籍这里填借阅信息，拿书离开时。
李司籍看了看书，却将书给扣下了，“实在是对不住了，成司珍，这本书，不能借阅。”
“不能借阅！？”成珂差点从凳子上站起来。
李司籍点点头，“这本书的书籍标号已经模糊了，这样的书不能借出，需等史员补好了书籍标号，才可以借阅。”
成珂信了司籍的话那才叫见了鬼了，好好一本书，还是半新的放在书柜里，怎么单单这本不能借阅。
“史员不正在此吗，劳烦补齐。”成珂看了看一旁还未走的史员。
史员在这里工作这么久，不说七巧玲珑，也早已圆滑事故，怎么会不知其中门道，只在一旁不做声。
李司籍微微一笑，“成司珍身在尚功局，自然不知道我们尚仪局的办事流程，这藏书阁里书藏百万，光管理就很是一件费神的工程，稍有差错，就要重头来过。这书籍，也不是随随便便补的。”
李司籍说着将书递给了史员，使了个眼色，史员也在一旁附和，连忙说道，“的确如此，倘若出了差错，是要出大乱子的，皇子王爷们也都在这里借阅，万不可出现顺序紊乱，找书错杂的情况，司官们需四下核对各种资料，才能确定模糊的书籍标号，补齐，期间需要各个环节的签字盖章。”
成珂冷笑一声，“二位大人说的极是，藏书不可乱，只是这书籍还是半新的，我方才也看了，并没有模糊到需要四下核对的地步吧。”
司籍依旧官方客套，“同在二十四司，本官自然不会刻意为难司珍，也请司珍谅解我们司籍的工作。”
成珂知道，今天怎么说，这本书她也拿不走了，只有起身，带着流云，忙了一上午反倒空手而归，成珂觉得丧气不已。
分明是司籍伙同了那合珠，执意不让她拿走这本书，这宫中官官相护的套路，还真是一个不少。
她这般势单力薄，在宫里怕是连个说话的权利都没有，只有有权有势，才有资格说话。
扫兴的回到月室殿，就看见自己的软榻上，坐了一个人。
“呦，成司珍这是去哪里游玩了，现在才回来，本官可是等了许久了。”软榻上的人站起身来。
一身衣服和成珂身上的只有细微差别，腰间挂着的牌子上，写的是萧字。
成珂看来也明白了，想来这个也就是和她同在司珍司的萧司珍了。只是不知这次主动前来，是敌是友。
“萧司珍，初次见面，不知在我殿内等候多时，可有什么指教？”
萧司珍和成珂两人互相打量试探着对方，皮笑肉不笑。
“成司珍上任几日，还未曾打过照面，本是一个司的同僚，故前来探望。”
萧邵月客套着，话锋一转，便道“成司珍可知，十日之后，就是皇太后的寿典大宴了。”
成司珍摇摇头，“萧司珍请直说。”
“成司珍果然爽朗，按照往常的规矩，皇太后此次盛典，我尚功局掌管珠宝贵器的司珍局，也是要交出一份寿礼的”
萧邵月说着起身，在月室殿内踱步，看着独占一整个宫室的月室殿，富丽堂皇，典雅别致，窗外皆能看到御花园的美景。
腔调略带戏谑，“成司珍被破例直升司珍一位之事，早在宫里传开了，皇上不但赐官，又赐了月室殿这般华贵的宫殿，想来，成司珍这么被器重，定是有过人的才能，所以，这一次的贺礼，无论如何，都改成司珍接下，一来让大家都见识见识成司珍的本事，二来也让大家更信服皇上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