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易炎给成柯准备了一件大大的裘衣,外面看来虽是普通的缎料,柔软光滑,可是里面,却不是普通的棉絮,而是寸长的洁白软毛,丝滑如水,只这样轻薄的一件,便足以在漫天风雪时,让成柯感觉不到一丝寒风的凛冽,是件罕见的雪狐裘。
成柯很是喜爱,跟着身着龙袍,威严如斯的迟易炎,一起走了出去,面对举宫上下,所有宫人大臣妃嫔齐齐站立,长不见尾两排的送行队伍,庄重肃穆,场面恢弘壮阔。
成柯虽然跟着迟易炎,一次次的刷新,阵仗的概念,眼睛看着前方,手却藏在狐裘里面,上瘾了一般抚摸着丝滑的狐皮,简直爱不释手。
如同所有宫廷剧。必备的送行情节一样,司仪在大殿之上,撕扯着已经快沙哑的嗓子,一遍遍的将手中繁琐的文书,念给所有人。
整个皇宫变作雪白天地一片,宫殿树木道路,银装素裹,宫人妃嫔,浅衣淡色,这样的场景着实让人觉得震撼。
一切礼节完毕,迟易炎带着成柯坐上长长的祭祖马车队伍,端王早就一身庄重的铠甲,胯下是千里宝马,迎风等在宫外。
见迟易炎的车队出来,翻身下马,立在雪中,声音清冷,“迟秀侯圣驾多时。”
成柯微微掀起轿帘,一贯是端王行礼的风格,只是嘴上问安,站在原地腰都不曾弯过。
算是行罢礼,端王就翻身上马,身后的护卫队,迅速的围绕住整个马车,端王为首,策马前行在风雪中。
成柯在如何受宠,眼下名分也不过是个女官,看着身下铺满兽皮的奢华马车,其中还有金镶玛瑙的精致香炉,袅袅升着极品的安神香料,手中也是温暖舒适的汤婆子,厚重的帘幕彻底隔绝外面的风寒,光亮从昂贵的琉璃窗中透进来,依稀可看见外面银光素裹的一片。
不由看向对面,发髻高束,一袭龙袍,金丝怒龙盘踞其上,尽显天子威严的迟易炎,笑道,“我一个女官,就这么带着御书房半月不说,现下还上了皇帝的骄辇,是否有些过分了?”
迟易炎原本闭目养神,闻言,薄唇轻勾,转眼间,成柯就被拉到了结实的怀抱中,迟易炎睁开双眼,凝视怀里的成柯。
低声道,“这就过分了?待从宫外回来,端王的事彻底了结,只怕还有更过分的事,怕了?”迟易炎低低笑道,低沉的声音,带着蛊惑的意味。
成柯面色如常,掩饰着早就红透的耳根,“我能怕什么?”
“不怕就好。”迟易炎笑的暧昧,俯身吻了上去。
祭祖总是庄重肃穆,漫天风雪中,成柯始终保持着警惕,等着端王露出马脚的一刻,而端王,却始终没有,反而一反常态,眼色认真庄重。
与迟易炎,还有一众从番地,不远千里赶回皇陵的王爷世子,静默的完成整个皇陵的祭祀,成柯也看见了迟靖离和端王妃,许久不见,端王府的变故,可以说是一落千丈。
端王妃的脸上,早就没了那般嚣张跋扈,一双眼睛也憔悴了许多,只跟随着端王的身影。
而迟靖离,越发内敛沉默,看不出对端王府近日变故的变化,迟靖离似乎感应到成柯的眼神,抬头看过去。
四目相对,成柯心虚的晃了晃眼神,迟易炎将端王府打压至此,和成柯的协助脱不了关系,成柯不亏欠任何人,也不在乎任何人的看法,和想法,唯独对迟靖离心生歉疚。
相对于成柯的闪躲和心虚,迟靖离却显得要冷静很多,只是微微冲成柯点了点头,没在多做表示,就跟着端王和迟易炎,一道祭祖仪式的进行。
等到两天的祭祖结束,从无迹山中出来时,天色已晚,端王加快马蹄,冲到迟易炎的吗车前高声道,“今日天色已晚,端王府的宴席已经准备完毕,还请皇上随本王一同前去。”
黄陵祭祖,从来就是有规矩的,三年一次,每到这时,因为皇权争斗或局势,被下分道各地的王爷世子,都要在这一日共同回到皇陵祭祖。
也是难得的皇家血脉团聚之时,藩王们与皇帝互相忌惮冲突,不可多留,也只得君臣共聚一宴,次日藩王们便要启程离京。
这一次的皇陵祭祖是由端王负责,宴会自然也是由端王负责,迟易炎点了点头。
放下轿帘的那一刻,成柯对上了端王的双眼,虽然只是短短一刻,可成柯看见,今日的仁义和庄重已全然被取代,接替则是熟悉的欲望贪欲。
端王要行动了。
成柯和迟易炎,彼此未曾言语,依靠在一起,闭目静养,只是心中,却都清楚无比。
宴会早已设好,今日的端王府,可以说是整个皇城最热闹的地方。
大殿之中,设宴十桌有余,在座皆是藩王世子,皇帝贝勒等,整个东珂国地位最高的人,各个藩王以及皇帝带来的侍卫,站在大殿内外,熙熙攘攘,宴会可以说热闹非凡,端王是出了名的会享受。
这一次宴会,更足以看出,是用了心的,从紫檀木的桌子,到道道连皇室都不一定能吃上一两回的珍稀佳肴,还有宴会间,所有舞姬,各个都有倾国之色,荼蘼之音。
这样的宴会,奢华精致程度,宫中都不一定能做到,在座的藩王都个个十分尽兴,也暗中忌惮着端王,此番这样高调,难道是在彰显自己的能力,威慑他们这些藩王,和没用的小皇帝不成。
成柯则是吃好喝好,目不暇接的看着表演,顺带在迟易炎耳边低声说,“这算什么?最后的晚餐?吃顿好的在上路,是给你们着一家子最后的礼物不成。”
迟易炎听罢,也勾唇一笑,“怕是这个意思。”说着,又看了眼身边,看的兴起的成柯,“你会不会太投入,太享受其中了。”
成柯笑意更深,“人家端王都准备了,你这人一晚上不吃不喝,这么不享受岂不是浪费了人家一番心意,这美酒佳酿。”
“不怕有毒?”迟易炎挑眉。
成柯默默的伸出手,一根明晃晃的银钗在其中,成柯眨眨眼,“我试过了。”
迟易炎“……”
而皇帝和那个纠缠不清的女官,落在藩王的眼里,更免不了一阵冷笑,这东珂国,只怕要不了多久,就要变天了吧。
只是这样的欢愉,终结在一声闷响中,众人投去目光,只看见,其中一个世子,一头栽进菜盘中,一动不动。
忽如起来的变故,让本就人心戒备的皇室成员,皆是瞬间戒备起来,目光牢牢锁定端王。成柯和迟易炎对视一眼,静观其变。
端王却是神色不变,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才放下酒杯,走过来,俯视着桌子上的世子,“他只是体弱,受不了逍遥散的药力,睡个十天半载的,都看造化。”
“砰一一”刀剑碰撞的声音,四面八方瞬间齐齐响,众位藩王亲王,都警惕的握住了身侧随身的武器,牢牢看向意图不明的端王。只要端王有什么不轨的行为,或者妄动,皆是准备动手。
端王斜眼看了看四周,又看了看手中提着的昏迷的世子爷的后颈,勾唇一笑,缓缓拉起了昏倒的世子爷。
“南藩王的大世子?”端王一边说,一边看向南藩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