笛清雨听着倾南客的话,没有任何表情,也没有任何语言去说什么。
陈立更加的不安了,可是现在的她也不敢做什么,更不敢去怪罪笛清雨。
倾南客很高兴,他知道笛清雨不敢,他也知道,笛清雨来这里的原因,但是自己的父亲不让欺负,逼笛清雨太狠,不然。
“狄青羽,你先走吧,我还能抗的住”
陈立见笛清雨一直没有说话,所以他只能让笛清雨走,他已经准备好挨一顿打了。
“你都这样了,我要是走了就太没有良心了,再说你又保护不了我,我为什么要走,这儿有人敢跟我做都么”
笛清雨一脸的不屑,说实话,前世好歹也是皇后,怎么可能会被这些毛孩子计较。
“笛清雨,你今天要是阻挡我,我就弄死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家什么位置,你以为你的事情真的没人知道么?”
倾南客急了,一句话好不留神的说了起来。
笛清雨很好奇,他究竟从哪知道的?
随后笛清雨看着倾南客,可是就算这样,也没人敢得罪她。倾南客听了。心里不知滋味,但是很好奇,就问为什么。
倾南客把事情该告诉的都告诉了她,这时笛清雨才知道,他在家族面前确实是地位不高。
这个小镇四面环山,像是一个巨大的平底碗,碗身内部镶满了翠绿色的花纹儿。若是春天,满山树上的桃花一齐盛开,那才是美不胜收。
狄青羽看着被浓雾遮住,越发显得神秘的山脉,恍然想起多年以前,也有个人陪着自己看过日出日落,细数清晨的露珠,越过夏日的黄昏。
“呵。”她讽刺一笑,平凡的面容却无端生出一丝威仪。
她顺着弯弯曲曲的林间小径走着,看了看正在劳作的人们。心里很是愉悦,哪怕没有任何人愿意接近她,她也不在乎。
她想,若是没有国仇家恨,没有一腔热情反被践踏的痛楚,她大抵会喜欢这样的日子,安宁,平凡无奇。可是,她肩上担着的乌伊部落,既是她的责任,也是她的信仰。为了这个信仰,身为乌伊部落统领之女,她愿付出一切,至死无悔。
狄青羽低头垂眸,掩去心里的恨意。在她没有任何能力以前还是不要过于锋芒毕露,身处的地方又过于偏僻,她还要为如何回到乌伊草原做准备。
小镇里的人淳朴也现实,大多性格直率,说话难免直接又伤人一些。若是她这个年纪的小孩儿被孤立就肯定会觉得非常难过,但是狄青羽并不介意,在她眼里除了灭族之仇任何东西都不屑一提,哪怕是自己曾经那么爱到骨血里的慕容修洛。除了自己,亲人,子民,任何人都可能背叛自己,所以她宁愿独身一人。
“清雨清雨!”门外传来稚嫩的少年声,狄青羽扶额,少年人的热情伤不起。她一听声音便知道是陈立来了,说实话也真是奇怪。
这些年在这镇上笛清雨的存在感极地,也很少人愿意和这样孤僻的人玩耍,可偏偏陈立就是个意外,她真的很好奇,陈立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好了,你急什么呢。”狄青羽悠悠然转过身,轻飘飘地说了一句。
陈立摸摸头,感觉眼前的人和自己以前认识相处的笛清雨不一样了,扭了扭脖子,自己也说不上来是为什么。他心想,可能是他自己太笨了吧,索性也就懒得想了。
“没,我就是问你一起去河里抓鱼吗?”他满怀热情地问道,以前狄青羽是不会参加这种活动的,他觉得她只喜欢在没人的角落静静看书。但现在或许不一样了呢?毕竟这个年纪的人都是爱玩的呢,他就抱着点希望来找她。
“好啊,就我们俩们吗?”狄青羽一个人确实是无聊得紧了,正想出去走走呢。
“不是啊,还有子安他们呢。你……?”说着陈立又犹豫了,以前子安虽然说不上讨厌她,但还是不怎么喜欢和清雨在一起玩的。
“没关系啊,一起去吧。”她是真的不在乎的,反正自己也不可能说跟小自己一轮岁数的小孩计较吧。
看到狄青羽一脸毫不在乎的表情,陈立挠了挠脖子想,也许是自己想的太多了,大家都是一起认识这么久了,哪有什么死仇呢。
于是两人施施然地顺着太阳光去了大山脚下的河边,溪水留过,清澈见底的河流让人心情也更加顺畅了。水里的鱼在波光粼粼的水底自由自在地游来游去,鱼尾巴在太阳的折射下显得透明。
河边已经有三三两两的孩子们在玩耍了,还有一些人已经撸起长裤进入了不深的浅水区,实际上这河最深也没有一个十二岁的男孩身高那么高。
众人看到狄青羽两人,都默默抬起头瞟了一眼,随后又默默转开了眼,大约是觉得不怎么熟悉没必要特意过来打招呼吧。这也侧面说明了狄青羽在这里的人缘不怎么样,处理人际关系的情商堪忧。
她冲着面前正在挽裤脚的人,低声询问:“这儿的鱼好抓吗?滑不滑手啊?”
眼前的十二岁小男孩被这个大自己好几岁,却跟自己身形差不了多少的瘦弱的‘大男孩’有些惊讶,但是还是老实回答道:“滑不滑手都没关系,我们都用鱼叉捅的。”
说完又反应过来可能眼前的人听不明白自己说的什么,于是指了指河里正在捅鱼的人手里的工具,道:“那就是鱼叉,你可以跟我们一起做。”
跟着他还摆了摆手里的半成品,一根削尖了一边的树枝。狄青羽心里好奇,她还没自己动手抓过鱼呢。
看到这青色的自然世界。她想起曾经,自己在广阔万里的绿色草原上骑马奔跑,也曾在边疆战场上纵横披靡,更在郊外猎场上有着万人中央的荣光,因为,她是草原的女儿啊。
骄傲和自信,张扬和豪气才是她骨子里刻有的骨血。
而身披皇后荣光,一国之母的端庄平和,从来不是她的本性,大抵,爱一个人就会遗忘了原本的自己,转而成为他喜欢的那类人吧。
垂眸冷笑,这是怎么了呢,总是想起过去的自己,过去有什么可想的,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离开这个地方回到乌伊。
她冲着眼前比自己矮半个头的男孩儿笑道:“行,那我就跟着你一起做了。”
男孩眼神难掩震惊。其实狄青羽也不是一开始就被大家孤立的,只是因为无论大家怎么叫他一起玩,或者问他什么话,他也不回答,久而久之大家便懒得理他了,没有谁会乐意热脸去贴冷屁股的。
但是他还是记得自己父母和夫子说的做人一定要善良,有礼貌。他可以不热情不主动,但是别人如果有需要他帮忙的,他尽量得能帮则帮,毕竟大家住的也不远,也认识好几年。母亲说多结善缘总是对自己好的。
于是他点点头,放下了自己手中的鱼叉半成品,然后指了指河边小竹林,道:“唔……你以前也没捅过鱼,用竹子做的鱼叉比较容易叉到鱼。”
狄青羽点头,也不多说什么酒跟着小男孩去了,陈立和剩下的人看到这个场景都有点好奇,在他们眼中的狄青羽是孤僻且安静,高傲又自卑的,而如此平和的和他们相处也真是少见。
竹林青青,风吹的竹叶沙沙响,带来一片宁静,也吹来了夏天的清凉。狄青羽透着竹叶缝看到点点阳光如碎宝石一般落在地上,竹节清晰青白,恍然一梦,以为自己还置身在为慕容修洛付出的时候,那些铮铮誓言还犹然在耳,甚至连脸上的表情都清晰可见。已经是多年过去,早已物是人非。
过去的事情终会在时光洪流中变成细枝末节,而她,也终究知道了慕容修洛对自己……不过是一场利用罢了。爱与恨,不过转瞬之间。说好的海誓山盟与兔死狗烹,也不过隔着一句话的距离罢了。
“喂,那谁,你过来一下。”狄青羽正沉浸在回忆里,被男孩的声音猛然被打断,皱了皱眉头却也不生气,只悠然走过男孩那边去。
“这种竹子呢叫做茶杆竹,也叫做青篱竹,是咱们这边最硬的竹子了,不过我们大多都是用虚竹做鱼叉的,但是你嘛……。”男孩用着调侃的语气看了看她纤细的手腕,继续道:“你还是用青篱竹吧,比较硬一点,起码叉的时候不用力也能刺进去。”
“谢谢,你叫什么名字啊?”狄青羽看着认真数落自己却很主动帮自己削竹尖的人,抬头问道。
男孩似乎是一时没反应过来,愣愣地看了她几秒钟,道:“你问我?”
“这里就我和你,难不成我在问竹子?”狄青羽觉得好笑,这个人也蛮可爱的嘛。
“他们都叫我黑子。”男孩笑了笑,原来这个狄青羽也不算那么不好相处的啊,不知道为什么大家都不愿意和他一起玩呢。
“是因为你黑吗?”狄青羽突然想逗逗这个小男孩儿,这样开口问道。
“那你应该叫小瘦子吗?”黑子淡淡瞟她一瘦骨如柴的身子一眼,然后淡淡道。
狄青羽呵呵赔笑了两声,心想现在的小孩怎么都不怎么可爱了,如果是她的狄言……狄言,也不知道狄言怎么样了,有没有好好听阿爹的话,想起这些,有些怀念,有些担心,更有些感伤。
“唔,我……很快就不会这样了。”她这样说,是的,她不会像以前的笛清雨那样的,弱不经风,受人欺侮。
黑子露齿笑了笑,一派阳光,竟也给这竹林带来一丝生气。他望着狄青羽,心想,这是我的新朋友啊,从此以后哪怕大家都不愿意靠近,他也愿意陪他一同面对,两个人总是比一个人好,不是么?
等到大家浩浩荡荡一起回家的时候,太阳已经只剩下半张红脸在云中。一群人傍晚吃完饭就去夫子家背书。狄青羽很快发现,自己的同窗们都是比自己小几岁的十二三岁的小男孩儿,她皱眉,原来这笛清雨已经地位低到这种程度了,大多数人 都是六七岁启蒙,十二三都能认识很多字背许多书了,而原来的笛清雨居然还跟这么小的人念同龄段的书,也难怪没人待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