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弯着腰,垂着头,等着狄青羽的回答。奶娘偷偷用袖子里的手拽了拽狄青羽,朝着她摇摇头示意不能答应。
狄青羽拍拍奶娘的手,让她放宽心。然后抬起头向着小厮说道:“告诉父亲,京元会我会好好准备,不会让他丢脸的。”
小厮得了狄青羽的回答,便转身出门,向墨连城复命去了。
奶娘见小厮退下,为了防止隔墙有耳,把门窗也都关紧了。再三确认外面的人听不到了以后,这才急忙回头责怪狄青羽,“青羽啊,你怎么能如此草率地应下呢?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们无端端好心让你去参加这么重要的京元会无非是想看你出丑,你为什么还要应下呢?”
狄青羽看着眼前这个为自己操碎了心的奶娘,想着这天底下能这样真心待她的,也只有奶娘一人了吧。
这样想着,便起身牵着奶娘的手来到桌案前坐下。狄青羽对着奶娘说道:“奶娘,我知道你担心我。但是你想啊,凭我在府里的地位就知道他们派人来并不是同我商量的,而是来通知我去参加京元会的。”
奶娘拉着狄青羽的手急忙说道:“那公子也可以称病不去啊,就这般应下了岂不是又给机会让他们欺负公子你嘛。”
狄青羽反手将自己纤细的小手覆在奶娘手上,“这次京元会不同以往,这样大型的盛会我若是还推脱不去,只会让他们觉得我小家子气,在外人眼里更觉得我这个嫡子登不上台面。”
奶娘看着眼前这个讲得头头是道的女孩依旧身穿男子华服,似乎都快忘了她着女装的样子了。也许随着她的长大,那个一直守护的秘密会被揭穿。但是看到她如今看待问题能如此透彻,做事也变得谨慎了,自己也就能放心了。
狄青羽见奶娘只是看着自己不说话,以为她还是不放心自己。于是握紧奶娘的手,坚定地望着她,“奶娘,你放心。我不会随便被人欺负了去的,今日他们对我们的所作所为,他日我必定叫他们加倍奉还。”
感受到自己手背上的温度,奶娘低头看了眼狄青羽白皙的小手,又抬头望了望她坚定的目光,终是叹了口气说道:“青羽长大了,奶娘也没什么不放心的了。但是奶娘还得嘱咐你凡事多注意些,也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你想看你出丑呢。”
狄青羽见奶娘不再反对,心疼地抱住这个陪着自己长大,凡事都为自己着想的女人。用自己的头抵着奶娘的额头,轻声说道:“奶娘,谢谢你。”
奶娘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轻轻地拍了拍狄青羽纤细的手臂以示安慰。
与狄青羽比起来,墨清书就没那么好过了。看着在屋里来回走动的墨清书,心腹无奈地抱怨,“主子,您歇会儿吧,奴才看着都晕了。”
墨清书本来就为京元会的事心烦,这会儿听到心腹的抱怨,怒火直上心头。抬手对着心腹的脑袋就是一巴掌。
伴随着心腹痛苦的哀嚎,墨清书心里的火气才平熄了一些。“狗奴才,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不快给我想想办法。上次在京元会,我的颜面都丢尽了。”
想到上次的京元会,让自己不仅在宴会上被所有的京城贵胄嘲笑,就连宴会结束后,墨清书这个名字就一直是百姓饭后茶余的笑点。在自己回到家后还被父亲吹胡子瞪眼地数落了好几天,说是自己丢了丞相府的颜面。 甚至害得自己之后的很多天不曾出门,生怕会被别人认出来。
心腹捂着被打疼的脑袋,撇了撇嘴:“奴才也想为主子您想办法呀,可是这一时半会儿的,凭奴才这脑子哪能想到什么好办法呀。”
墨清书见心腹推脱,抬手又是一巴掌。怒道:“没办法就再想啊,我养你是让你来吃白饭的吗?要是还是想不出办法,你就别来见我了。”说完便顺手推了一把心腹。
心腹稳住身形,立马跪下磕头,“主子息怒,主子息怒,奴才、奴才想到办法了。”
墨清书听后喜出望外,忙上前一把将自己的心腹扶起,急问是什么办法。
心腹得意地说道:“奴才没有那个脑子帮主子,我们可以找个文武双全的人来帮忙啊。”
墨清书听说是找枪手,立马摇手拒绝。“你这算什么好法子,这不是让我在京元会上作弊嘛。这不行,要是被发现了,我就是犯了欺君的大罪,那是要诛九族的大罪啊。不行不行,再想别的办法。”
心腹见自己的办法被否认了,不甘心地再您次劝到:“主子,先别管那么多了,要是做的隐蔽些,自然就没人能发现了,主子你想想上次京元会的事,难道你还想像上次一样出丑吗?”
墨清书一想到上次京元会的事就觉得羞耻,于是咬咬牙便应下了,“算了,现在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我可不想又像上次一样沦为全京城人的笑柄,这次我要一雪前耻。你立马给我我去找人,做事干净些,要是被人发现,我们都得玩完儿。”
心腹连连保证绝不让外人知道,见墨清书摆手便实趣地退了下去。
过了许久心腹回来,向着墨清书行礼后,抬头朝他使了个眼神。
墨清书会意,将屋里的下人都遣了下去。看着最后一个下人将门带上后,转头朝着心腹惊喜地问道:“可是找到人了?”
心腹谄媚地回答说:“找到了,主子可要亲自去看看?”
墨清书得到满意的答案后,兴奋地在屋里来回地踱了两圈,这才勉强压下内心的狂喜。转头向着心腹问道:“好好好,此人现在何处?”
心腹立马走上前踮起脚,附上墨清书的耳朵告诉他那个人的具体地址。
墨清书听闻,眯了眯眼,咧开了嘴角。“你去准备准备,等晚些时候你带我出府去见见这位文武双全的奇才,你多留意着些,千万别让人发现了。”
心腹得令后立马退下准备去了,留在屋里的墨清书心里又是紧张,又是兴奋。
他既怕被人发现后会当场揭穿他用枪手,坐实了欺君的大罪;但是转念又想到哪有那么巧的事儿,自己这一次终于能一雪前耻了,他要让那些耻笑过他的富家子弟向他认输,要让那些瞧不起他的那些千金小姐们对他刮目相看。
想到这里,墨清书就抑制不住心中的狂喜,恨不得晚上早点到来。
看着夜幕慢慢降临,墨清书的心也跳得越来越快。一直在想着等会要做的事,就连晚膳都用的心不在焉的。直到所有的琐事都做完后,墨清书像往常一样爬上床便睡了下去。
心腹见墨清书躺下,便吹灭了灯盏,抬手招呼着下人道:“你们都下去歇着吧,有我在这儿守着主子就行了,有事我会叫你们的。”
下人面面相觑,既然是主子的心腹发话,又可以提前去休息,不用值夜了,自是一个个满心欢喜地退下了。
心腹打开门透过门缝观望了许久,确认外面无人后,转身将墨清书喊起。
墨清书起身后看左右都无人了,便急忙下床让心腹替他穿戴。穿衣服的时候,墨清书想了想还是不放心,又问心腹:“可确定都安排妥当了,不会有人发现的吧?”
心腹拍拍胸脯保证:“主子你就放一百二十的心吧,今天晚上值夜的人我都给换了咱们自己人,没有人会发现的。”
墨清书这才放心,又整了整自己的华服和发髻,这才放心地跟着心腹出了房间。
这边狄青羽刚用了晚膳,一时间又难以入眠,便想着和奶娘一起出来散散心。最近真的是难得的平静啊,没有墨青莲一伙儿人来打扰,狄青羽也乐得清闲。抬头看着天上皎洁的月亮,低头看着被月光沐浴着的花朵,心情也不由得好起来。
好心情的狄青羽此时此刻正想感叹两句,转眼却发现两道鬼鬼祟祟的身影从角落晃过。那好像是墨清书和他的心腹啊,这么晚了,两人偷偷摸摸地想做什么呢。看着他们的方向应该是要出府啊,大半夜不睡觉却要出府,怕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吧。
眼看着他们向着丞相府的大门去了,狄青羽立马转头对奶娘说道:“奶娘,你先回去吧。我突然想到还有些事儿要做,去去就回,不用担心我。”说完便朝着墨清书二人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奶娘看着狄青羽匆匆忙忙离开的背影,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这孩子是真的大了,虽然不知道她有什么事,但她做的事一定有她自己的想法和理由。她不说的事自己不会问她,她若是想说自然会告诉自己。这样想着,便沿着来时的路回去了。
狄青羽跟着墨清书二人出了府,见两人因为怕人跟踪不时的回头。虽然他们不知道要去哪。但是狄青羽猜测,能让墨清书为之奔波的事不用想也知道是什么。她跟来只是想看看,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