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琳突然觉得心中一暖,现在的她有江羡在意,还有了睿宝的陪伴,在这世上也就又多了一份牵挂和眷念,一切正在慢慢变的好起来。这次,楚琳不后悔跟着江羡再回到灭痕,反而豁然开朗,也了却了许多心结。
如今的灭痕已经不同往日,比起从前更像一个温暖的大家庭。
灭痕三年里新加入的成员中,有一个叫狗儿的少年,也不过十五六岁。楚琳看见他,总是会不禁想起当年的元宝,心里又不禁歉疚起来,因此对狗儿格外照顾,也算是将对元宝的那份歉疚弥补在狗儿身上。
翌日一大早,楚琳决定去集市上买些新鲜的蔬菜和肉类,准备给大家烧几个拿手好菜,毕竟和大家剩下在一次相处的日子不多了,也不知那天他们就要离开灭痕。
楚琳正要出门,睿宝跑来吵着闹着非要去跟着她一起去,楚琳拗不过,便带上他,还叫上了狗儿一起。
早上的集市虽没有傍晚热闹,却也是人来人往。在余记客栈对面的包子铺旁有一条小巷,巷口有一个卖糖画儿的老爷爷。老爷爷满头白发,还留着一把小胡子,要不是在这边做着糖画儿,不然拿起一盅清茶,摆上一盘棋,倒真有几分像得了道的仙人。
睿宝扯了扯楚琳的衣角,示意她看过去,奶声奶气的说:“娘亲,我们过去看看好不好?”
楚琳蹲下来,让自己和睿宝一样高,然后双手搭上睿宝小小的肩膀道:“睿宝乖,糖吃多了会蛀牙的。”
“娘亲,什么是猪鸭?”睿宝吮吸着自己的食指,不解的问。
楚琳眼神中满是慈爱,听到“猪鸭”这个词,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道:“不是‘猪鸭’,是蛀牙。”右手轻轻理了理睿宝的头发,继续耐心回答他的问题:“蛀牙就是牙齿里长了小虫子,小虫子住在睿宝的牙齿里,再一口一口的吃掉睿宝的小牙。如果小虫子吃掉睿宝的小牙,睿宝这里会痛哦。”说完,楚琳又指了指自己的腮帮。
睿宝下意识的伸出两只白白胖胖的小手,捂住了嘴巴。继而又偷偷瞟了几眼卖糖画儿的老爷爷。小眼神委屈巴巴的,讨好似的问楚琳:“娘亲,睿宝不吃,我们就只看看好不好?”
楚琳见睿宝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便牵着他的小手起身过去。
老爷爷做糖画儿的速度很快,舀一勺熬好的糖浆,均匀的滴洒在光洁的板面上,又像是提起毛笔在纸上作画,最后趁糖浆未干,拿起一支竹签放在上面,再在尾端滴上两滴糖浆,不一会儿,一支糖画儿就做好了。
楚琳站在睿宝和平安身后,眼角的余光却瞥见两人暗暗地吞口水。最终还是决定给他们一人买一支糖画儿。睿宝的是一只乖巧温顺的小兔子,狗儿的则是一只不恭世事的顽皮猴子。看着两人开心的模样,楚琳嘴角不禁微微上扬,于是三人又继续逛着集市。
“狗儿哥哥,糖画儿可好吃了,睿宝都吃光了,你怎么一口也没吃呀?你要是不喜欢吃糖画儿,睿宝替你吃光光好不好?”
“睿宝,刚刚你是怎么答应娘亲的?”楚琳佯装生气,嘟起小嘴瞪了睿宝一眼。而正是因为这个小插曲,楚琳这才发现,一路上狗儿沉默寡言,最开始只是觉得他有些腼腆,后来才发觉,这孩子似乎有什么心事,于是试探性的询问狗儿:“狗儿,你怎么了,是不是不喜欢吃糖画儿啊?”
狗儿摇了摇头,没有作答,眼睛却一直看着脚面。
“那是有什么心事吗?可不可以告诉姐姐?”楚琳将右手搭在狗儿的肩膀上,进一步追问。狗儿抬头看了她一眼,楚琳注意到他眼圈周围有些泛红。
“我……我挺喜欢糖画儿的,小时候,虽然家中贫寒,但我娘也会给我买这种一模一样的糖画儿,每次她只买一个,然后看着我吃,我……我只是……我只是想我娘了。”狗儿的话有些哽咽,楚琳听在耳朵里,却疼在心中。
“你和你娘许久未见了吧?”
“我娘……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几年前,衙门的一个衙役看上了我娘,想把我娘带走,我爹为了保护我娘,被几个衙役活活打死。后来,我娘被那群混蛋给……那群混蛋欺负了我娘,后来我娘就疯了。我第二天醒来,发现我娘不见了,后来乡亲们在村口的水井里捞出了我娘的尸体……
我一直想要给我爹我娘报仇,到衙门去告状,那县令不分好歹,把我丢了出来。衙役怀恨在心,想要杀我灭口,却让我逃了出来。
后来我来到这里,听说了灭痕,恰巧得到招人的消息,就求首领让我加入,为我爹娘报仇雪恨。我是见不到爹娘了,可是,我却可以保护百姓们,不会像我爹娘一样被那些仗势欺人的人给欺负了……”
“你爹娘的在天之灵,一定会以你为荣的。”楚琳听完狗儿的故事,心里是五味杂陈。到底还是个孩子,小小年纪却经历了那么多事,还在这杀手组织里进行严苛的训练,却又有些同病相怜。
“我会更努力的,有朝一日成为像首领,江枫大人,林大人,凉姐姐那样优秀的杀手,惩恶扬善,保护百姓。”狗儿抹干了眼泪。
楚琳沉默了片刻,又问他,“对了,你为什么叫狗儿啊?”
“我娘说,贱名好养活。其实我一直想换个名字,但……我想不合适的。不然,楚姐姐你帮我取一个吧?”
楚琳想了想,回答:“那就叫名扬吧。”
“名扬?有朝一日,名扬天下。这个名字好!谢谢楚姐姐。”楚琳看着狗儿,哦不,名扬开心的笑容,心里好像有一块沉重的石头,也终于放下了。
回到灭痕之后,楚琳就下厨去做了一桌好菜。有红烧排骨,清蒸鲤鱼,麻婆豆腐,糖醋里脊,清炒油麦菜,醋渍莲藕……大家对楚琳的手艺更是赞不绝口。
转眼到了傍晚,江枫告诉楚琳江羡在后院的门前等她,并代楚琳照顾睿宝。
楚琳过去以后,发现漆黑一片,连个人影都没有,正准备回去找江枫问清楚时,突然被人蒙住了双眼。
“带你去个地方,不许提前睁眼。”听到江羡熟悉的声音,楚琳放下心来,听从他的话闭着眼,也不再多说什么。
江羡将楚琳抱上马背,自己纵身一跃坐在楚琳身后,骑马向东而去。
下马之后,楚琳才发现这里是在郊外的护城河边。有些摸不着头脑,便问江羡:“荒郊野岭的,来这里做什么?”
江羡唇角一勾:“别急。”继而又打了个响指。楚琳回头一看,漫天萤火,霎是浪漫。
此时月光皎洁,繁星相随,又有这萤火虫随风舞动,两人站在此景中,颇有几分水墨画的意味。
江羡牵起楚琳的手,问她:“琳儿,你想不想放河灯?”
“河灯?可今日不是花灯节啊。”楚琳有些疑惑。
江羡变戏法似的从身后变出两盏精致的河灯,拉着楚琳蹲在护城河边,把河灯放在地上,刮了刮楚琳曲线秀丽的鼻子,宠溺道:“也没人规定,一定要在花灯节才可以放河灯,不是吗?”
“也是啊……”楚琳喃喃道。
于是蹲在河边的二人将河灯点燃,轻放在水面上,缓缓推动着灯向河中漂去。楚琳玩水上了瘾,又将鞋袜脱下放在一旁,慢慢把脚放进水中,撩着水玩儿。
江羡看着这样的楚琳痴了迷,愣怔在一旁,脸有些发烫,在夜色中并不明显。而楚琳却像个天真烂漫的孩童一般,并未察觉。江羡回过神来拉住她,用自己的衣衫为她把脚擦干,才替她穿好鞋袜。
“夜里水凉,你还想玩到多久,怎么还是不懂得好好照顾自己,如若以后你有一刻不在我身边,叫我如何放心?”
这一刻,楚琳心里暖暖的,她更加清楚明了了自己对江羡的感情——他不言,我不语,只是一个眼神,便能读懂对方心中所想。爱,是一生一世一双人,此后风光无限,有你相伴,才是最美。在这世上,对方是自己心中难以割舍的羁绊。这便是她想要的,一个与自己两情相悦情投意合的如意郎君,以及可以不问世事逍遥安稳的生活。
“那我便一直待在你身旁,不离开你的视线,你可莫要厌烦我才好。”楚琳莞尔一笑。
“好,答应我,无论我们今后再有什么矛盾、误会,你都不能离开我。我也答应你,此生会陪你过想要的生活。”
“只有这一生?”江羡认真严肃的样子让楚琳忍不住想要逗逗他。
“这一生,遇见你刚好。你离开的三年里我一直在想,是不是我太不懂得珍惜和你在一起的时光,老天要惩罚我,你才会离开。如果还能再见到你,我一定要不顾一切把你留在身边。先把此生过好,等这一生过去,再求来世共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