响午,阳光穿透过云层散发着炎热的光芒。大街上人潮溪涌,来来往往尽是布衣百姓,热闹的叫卖声充斥在林慕辉耳边。
各种零散摊位摆放在道路两旁,偶有车马慢慢的驶过街道。林慕辉一身官服、腰配长剑,踩着翻云纹的黑靴漫步在街头。
自林慕辉来到松阳县至今已有不少日子,林慕辉在松阳县的这段时间内跟李华初迅速的发展好了关系。
他发现李华初虽是小小府衙,但为人浩然正气,说来两人也是投缘,一来二去的竟也就成了好朋友。
林慕辉来到这里主要是要协助办理贺州员儿子贺明章的案子,期间李华初也给了他不少便利。让他一个外乡人省了不少事情。
朝廷中现今接二连三的收到杀人案件的折子,王上下令彻查,这种事情若是不能速速勘破只会使的民心不稳,影响朝廷威信。
况且此案子影响恶劣,凶手将贺明章头颅割去,弃尸于大街上,这明显的挑衅行为。
但有一点林慕辉不能理解,为何要多此一举的割掉贺明章的头,本来就已经是定了罪的人,板上钉钉的事。
凭借着自己的直觉林慕辉感觉这欲盖弥彰的手法倒更像是想隐藏什么,或者也只是想更加激化其家人的情绪,增聚他们都痛苦。
案子在林慕辉来这之前,松阳县的县令及一众府衙没有什么实质的进展,所以理所当然的,他没有好的线索,现场已经被破坏就只剩下那具无头尸在了。
林慕辉在之后也曾深度的调查过贺明章的为人如何,在其过去府中下属和街坊四邻的询问中知道了他平日尽是没干些好事,仗着他爹为非作歹,干尽了欺男霸女的事,林慕辉知道后深恶此人。
虽是不耻,可是自有官府处理,这种私自暗下杀人是不被允许的。林慕辉身为长安城的第一捕快,毕是要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好好调查出凶手是谁,如此也能早日上报朝廷,安抚民心。
街上走着,林慕辉来到松阳县最大的感悟便是此地民风淳朴,被治理的井井有序。少许存在的恶人并没有影响这里,可以看的出百姓生活的还是很好。
守护这样的祥境安和正是林慕辉当捕快时最初的想法,直至现在也没有丝毫改变。
身旁一辆马车过去,骨碌碌滚着轮子哗哗做响。林慕辉让了下身,正好停在了一妇人的摊位上。
“大人,要不要来点胭脂水粉,木梳簪钗的给夫人家的打扮一下?”卖首饰的妇人眼神发亮的看着林慕辉,不放过一丝赚钱的机会,他一身衙门人的打扮想来是个有钱的官大人。
妇人边说,边拿起一个木制的木兰花形状的簪子热情的递上前去。林慕辉一个大男人根本不擅跟女人打交道,再三推辞。
最终还是抵不过妇人长年卖首饰的巧舌,始终也只能一副抗拒的姿态,冷冷的道了句:“不用了,我家中并无夫人。”
之后,林慕辉也不在乎那妇人的反应转身就走开了。只是隐隐的听了句,“那捕衙,也太过小气就是没有夫人,也该着是有心上人的,一只簪都……”
心上人,林慕辉在心里暗叹,心上人他怕是有的吧?自然而然的想到凉影,林慕辉不禁又有点担心凉影身上受得伤,他走之前也没有机会细问一番,如今也不知道好点没有。
而且凉影做的事也太过危险,时常的刀光剑影。林慕辉是很欣赏她的侠女气概,可也怕她再次受伤。
察觉到自己的心意不是很难,难就难在林慕辉看的出来凉影对自己却没什么想法。
平身第一次感觉到心动的美好悸动,林慕辉不知道该怎么办。凉影为人冷清,但是对待朋友确实能仗义舍命,被她认定的人一定会很幸福。
林慕辉不知道自己在她心里是个什么地位,总归是胆怯了。想跟她更近一步,又怕太过唐突。索幸好在能借着办案来松阳县,抛弃那些扰人的心绪。
“小二,来壶好酒。”
林慕辉大步走进了一家酒肆,这个地方他和李华初来的次数多了,老板跟小店伙计都认识了他。
“哎,大人。今天就你一位吗?”
林慕辉斜眼扫了一眼,没做出声。小二冷汗,连连退下为他备酒。仿佛触了他霉头一般,伸手轻扇了自己嘴一下。
酒上上来,林慕辉在那喝了一壶,又吃了少许东西,才缓缓的出门离去,临走了又要了一壶酒水微醺着到达家中。
李华初和林慕辉偶有闲时便会聚在一起,简单的喝个酒聊聊时局。
今日,夜晚。李华初又拉他出门。
酒肆里,他们两又坐在这里一起。
“慕辉兄,来来来。小弟敬你一杯……”
林慕辉与他对酌,刚递至嘴边抬眼看向李华初。便见他豪气万丈般的一饮而尽。饮罢也是一脸惨淡,闷闷不乐,又续一杯。
看他情绪不对,林慕辉伸出手挡下他的酒杯,对他道:“小饮怡情,大饮伤身。”
“慕辉兄……”已有醉态,李华初满眼伤情与他对视,“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哈哈……”
李华初笑声不断,拂袖擦拭眼角笑出的泪花。笑声里是你我他皆能听出的哀愁。什么能让他这样?也无非是一个情字。
“今日……是她的生辰。”
“谁?”
“我夫人。”
李华初声音低低喃道。徐嫣然死后,李华初不顾众人阻挡,以未亡人自居,这种深情可见一斑,毕竟鲜有人能做到他这样。
徐家父母忍着悲伤劝他放弃,即便知道两个孩子情深意重,但老两口也不得不承认,天人相隔,缘分已是断了。
他父亲更是被他气的指着大骂不肖子孙,恨不得动用家法,但就是这样也不能使李华初改变心意。仔细说起来,当初嫣然死时,父亲把自己锁在家中,已是让李华初十分痛恨。
如今这父子关系也是破裂的。
“夫人?怎么了?”林慕辉不清楚,有些疑惑,在他家里并没有听说过什么夫人的存在,他有夫人吗?
“她跟我是有着婚约,还未过门的妻。多日前就先我而去了。”
他神情悲哀又带着恍惚,徐徐对林慕辉说着他与她的过往,说他们的相识、说着他们已是情投意合,在上元佳节游玩交换信物、本来他们就能在一起的,然而却出了这样的事……
往日的旧时光让他迷恍,仿若镜水楼台历历在目,又触摸不到。沉默半响,林慕辉拍了拍他的肩。
“斯者已逝,节哀顺变。”
“节哀顺变?”
李华初发起狠来,目光如刀猩红一片。捏起放在右腿上的手掌,紧紧的握着拳头,咬牙切齿一字一字道:“她过得好苦,死的好冤。你知道我的心有多痛吗?虽然仇人现在死了,也不能解我的心头恨。你知道她怎么死的吗?上吊自缢!”
她一家都因嫣然的离去过的家破人亡,父母老病无助。自己也……也是伤心欲绝,李华初低着头露出一抹凶狠的笑容,自己帮她报仇了。
至此,林慕辉才迷茫的听出了点苗头,心里对李华初的话产生了诡异之感,莫名的在哪方面有些不对劲,细细的又察觉不到到底哪里不对,也只能先放下再说。
便是对李华初的遭遇感到同情,林慕辉也清楚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看了看天色,打更人路过三回,正是深夜了。
“你醉了,外面天色不早,还是快点回府吧。”
林慕辉站起身,从腰间拿出碎银,又吩咐小二将人好生的送回家去。
夜静街洁,林慕辉回到衙门配的房间。
睡了一觉,大清早他洗漱完毕后,神清气爽的打来窗户透气,望着楼下街道的人马车辆。
正活动着筋骨,楼下靠近林慕辉窗子这边的摊位上,两位老阿婆的谈话不留心的就被林慕辉听进去了。
“哎哎,听说了吗?隔壁老张的妻子红杏出墙,被人发现了,现在在老赵整个人都性情大变,扬言要去砍死那个姘头呢!”
“听说了,现在闹的可凶了……”
一丝想法在林慕辉脑海中越发的显现,难道李华初因为愤怒杀了贺明章?会是这样吗?林慕辉不确定这个想法是否正确,为了得出结论,他拿上佩剑,快速出了门,奔向贺府。
整天的,林慕辉吩咐手下人去查找,看看能否有人能在案发时看过可疑的现象。他检查过贺明章的伤口,一刀致命快准狠,像极了江湖上训练有序的杀手下的手,毫不留情。
林慕辉不愿承认,李华初你可别让我失望了。
几日过后,期间林慕辉从徐家左邻右舍中了解到了点蛛丝马迹,李华初未婚妻的死跟贺明章有莫大的关系,那么一切都有解释了。
房间里,下属递上信纸。
拿着手下人的调查结果,林慕辉蹙眉目、定了定,随后翻开了纸页。久久过后,他呼出一口气,出来了,调查结果清清楚楚的摆在眼前,李华初雇用了“灭痕”的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