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香绕梁,龙井的清茶,白玉般的陶瓷。修长白皙的手执壶将水潺潺倒入白玉陶瓷杯中,让人不由赞叹这茶之妙。楚琳直立在一旁,焚香净手,拿起白玉杯,抿一口。茶香味道盈溢口腔,直让人拇指竖起,拍手叫好。
“楚琳这茶艺倒是越来越好了。”江励成端起茶杯,微微抿一口,在口中停留三秒,一咽,笑道。
楚琳颔首,微微红了脸。江羡不语,待咽下口中的茶,悠然道:“叔父,您看此事?”
“不急,此事不急于一时,不易轻举妄动,莫要先打草惊蛇。”江励成眉头紧皱,倏舒展开。
要说这花玉阁,倒是真如其名。廊间每隔一处,便有各种名花,让人眼花缭乱,沉浸在其中不说。更有不知名的小花儿,熙熙攘攘簇拥着,倒是一派清新模样。
这玉么,便是主人阁中收藏的各色玉器,就连喝茶的茶具也皆是上等。一花一玉促成阁中之名,要说这花玉阁的婢女也是貌美如花。
红苕长相妩媚,身段妖娆,一举一动都透着媚气。又不是那故作的媚态,仿佛是浑然天成形态。她天天照顾着这些人娇贵的无名的花儿,真是朵朵花争艳,人比花娇,万花之中一抹红苕。
青莲淡雅如兰,稳于山,气质沉于心。面容姣好,身段比普通女子,要高挑的多,走路不偏不倚,生出一股正派的气息。话语虽不多,却是能将这花玉阁里边的藏书和玉器整理的干净妥当。
此时二人正在忙着手中的活儿,一人在外边一人在里边。花玉阁是一个小阁楼建成,沿着梯子上去,梯子两旁都是郁郁葱葱的青草和花儿。红苕左手提着木桶,右手拿着木勺。将水舀起,慢慢浇灌在花根处。有些许水,洒在叶旁,在阳光的照耀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青莲细长白皙的手拿着一块白布,细细擦拭刚用过的白玉杯。一缕发丝垂落下,阳光透过窗台,倒是增添了一抹金色。这白玉杯天下只有一套,不仅炼制时间长,材质也是非常难得。
“姐姐可有忙完活儿?”红苕笑道。
青莲停下手中的活儿,看向她,道:“何事?”
红苕娇笑,灵动的声音在耳边听来很是悦耳:“姐姐如此一板一眼,倒是让妹妹好生怕。”
青莲蹙眉,并未说话,还是一本正经的看着她。红苕双手扶额,笑道:“罢了罢了,不捉弄姐姐了。妹妹突然有些闹肚子,想去趟茅厕。还望姐姐多担待红苕这里的活儿。”
“嗯。”青莲颔首,似乎自己也觉得话少了些,便加了句,“去罢,定会替你看好。”
红苕笑着道谢,转身,一摇一摆,身姿扭动的煞是动人。青莲忙完手中的事儿,便将红苕剩下的活儿继续干完。倒不是青莲性子软,好欺负,而是红苕曾给了青莲一丝暖意。
红苕自幼便在这花玉阁中,她本事一名歌妓所生之女。被江励成捡到,带回组织,开始识字,学习一些知识。也将这儿当成了自己真正的家,虽做着婢女的事,却也是得到组织人的尊重。
青莲原是三品官员的嫡女,十三岁那年满门抄斩,流落在外。那年,天寒地冻,雪和着风凄厉的朝着青莲的脸上刮去。无尽头的前方,她缩成一团,因饥饿和寒冷,面无血色。在意识就要泯灭的那一刻,有一双鞋出现在白雪皑皑的地面。停顿些许,耳边传来他的声音,故而,什么也不知了。
醒来时,红苕便在她身边照顾她。热汤暖胃,将寒冷祛,泡了热水澡。红苕递给她干净崭新的衣裳,虽面上不表露任何情绪,心底却是在翻涌不停。
自从亲眼目睹双亲死在面前,无尽的恐慌弥漫在内心深处。随着时间的推移,经历人间冷暖,早已麻木。
如今却是有了一个新家,青莲回过神来。将手中的杯子擦拭干净,去了外边将红苕未完成的活干完。
“青莲,可有忙完。”楚琳问道。
青莲倒完木桶的最后一滴水,看向她,笑道:“恩,何事?”
“后厨做了些麻薯团子,青莲快来尝尝。”楚琳微微笑道。
“好。”青莲笑着将木桶放入一个槽内,要说这葡萄架下的槽,是江
励成所器重的一男子所设计。常年在外打交道的红苕也从未见过如此巧妙的槽,这个槽专门放置木桶浇花的工具。
葡萄架中间是一个石桌,至于为何会有葡萄架。也是偏了楚琳的喜好,当初她一来,江羡便设了这葡萄架。
缘由自是她爱吃葡萄。片刻后,青莲就随着楚琳到了后厨,要说这天下的美食,就没有后厨厨娘做不出来的。厨娘贾大娘年轻时走南闯北,将全天下都游了个遍。因能说会道,也将各地的厨艺学了个通透。
今个着麻薯团子,实属江南小吃。将茶末的汁儿挤出,和进面团里,成了抹茶味儿。进口香软甜,糯。楚琳浑身都充满了这股甜劲。她偏爱着江南的小吃。
江羡外出的多,便会给她带这些点心。上回带回来的点心,可是将众人都稀奇了,桃花花瓣融入点心内,芬芳不腻。
青莲将盘子仔细擦拭一遍,才去拿了几块儿麻薯团子放入盘中。明显的嫌弃动作,没有引起任何人的不满。青莲喜净是出名的,不然,怎么会去花玉阁照顾那些价值千金的玉器。
“大伙儿有好吃的,居然不叫我。”完事儿的红苕笑嘻嘻道。
“岂敢岂敢。”贾大娘笑道,递给她麻薯团子,“还热乎呢。”
红苕笑容更加灿烂,亲热的揽着贾大娘的手臂:“还是大娘疼我咧。”
楚琳将一盏装满麻薯团子的食盒揽在胳膊上,给江励成他们送去。也不知他们的事情谈的如何,她轻轻敲扣门。得到回应,楚琳推门而入。
“楚大娘做了些麻薯团子。”楚琳仪态端庄的将食盒放到桌面上,站在一旁。
“琳儿,坐吧,不用拘束。”江励成笑道。
这孩子有时就是一根筋,不放松。随时随刻都保持着娴雅的模样,倒是让人心生欢喜。
“这麻薯倒是好吃的紧。”江羡赞道。
“那可得多吃点。”江励成哈哈大笑。
江羡吃了几个,便停了,喝口茶水,悠然道:“这次可够李泽户吃上一壶,定让他吐出来,收不回去。”
这李泽户自然也不会是个傻的。吃点亏倒是肯定的。江励成沉吟道:“这就是让云良馆透露消息的目的。”
江羡叹息一声,叔父的智谋,还是自愧不如啊。
“楚琳的茶艺倒是越发好了,花玉阁有一套玉质杯和茶具,赠你罢。”江励成道。
楚琳惊讶,这套茶具有听说过,这天下可仅此一套。不由的有些受宠若惊,心里倒是欢喜的:“多谢头领。”
江励成摆摆手:“好物自然是要用在刀刃上,才能发挥最大的成效。”
江羡若有所思,望着楚琳微微一笑。
云良馆内,甚多人对坐饮茶共事。李成坐角落不言不语,猛地喝茶,去茅厕多次,来来回回倒是引起了注意。
“李兄这是因何事,需借茶消愁。”有人问道。
李成摆摆手,并未说话。妙玉上前,焚香净手,旁边有丫头擦拭茶具。纤纤玉手,在茶具间流连忘返。 这云良馆聚了天下的茗茶,每个屋间皆有茶艺高超的丫头。如今,碰上妙玉,那还真是凑巧了。
要说这茶艺最好者,非妙玉不可。李成心里也知,倒是解了些内心的苦闷。
“不知大人,何事烦忧。”妙玉柔声细语,在李成耳边慢慢道来。手中的动作倒是不停息。
李成愣了愣,不知从如何说起,便不言不语。妙玉也没放心上,面上笑容不变,将茶倒入杯中。李成抿一口茶水,不由赞叹道:“真真是好茶。”
正喝间,妙玉已经去了两桌,煮了两杯茶。顿时就有人叫好,妙玉还真是个妙人。工夫拿捏的可谓是到极致,茶香充盈口齿之间,心神都被安抚了一般。
李成喃喃出声:“此等妙人,果真是难得。”
妙玉一笑,柔声道:“不能解大人心中苦闷,可不算个妙人。”
李成摆摆手,嘴一张,将近些日子的糟心事都给一吐而快。
妙玉闻言,凑前他耳边惊呼道:“我可听说这李泽户在边关养了一只军队。”
李成喝茶的动作顿住,狐疑的看了她一眼,见她一脸郑重。一扫而空苦闷,精神一震:“当真?”
妙玉看着他,郑重的点点头。
李成拍拍大腿,激动道:“你可当真是个妙人。”
“大人谬赞。”妙玉故作娇羞,玉手拂雾,清茶潺潺流入杯中。李成接下来笑意满满,自是不提。
话说,得到重新获得一手消息的李成,出了云良馆便往蔡府赶去。脸上的喜悦压抑不住,就连马车一路奔腾也是畅通无阻。
进府后,他作揖禀告此事,蔡自建先是一愣,故而沉吟:“如此事当真,你可立了大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