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羽见此，盈盈起身，再为林富商满上一杯，如此许久，却不见林富商半点醉意。
既然灌不醉索性就不灌了，优雅却不做作的开口：“林爷酒量真是高，莺羽自愧不如。”
“呵呵。”林富商捋了把胡子，很欣赏她气质，不似其他女子那么矫揉造作的扭捏，“那是，想当初去塞外探商路，塞外的酒那可叫一个烈，一般中原的人是不敢喝的，不过塞外人性子直爽，若是不喝就是不与他们交好。”
莺羽听着有些新奇的问：“那岂不是都喝多了？”
“可不是，他们喝酒用的可不是这小小的酒盅……”林富商拿起筷子敲了敲一旁的大碗，“他们用的可是这般大的海碗，那一口下去，一个个辣的是呲牙咧嘴。”
林富商说话还带着表情，生动多趣，叫莺羽听得很是投入，赶紧端起杯中的酒细细尝尝，其实她觉得这酒已经很辛辣了，若是再跟那塞外的烈酒比，那可真是一般人喝不了的。
林富商看着她配合的尝尝酒，有点小俏皮的样子心里越发的喜欢，讲起往事来也更加的带劲：“我们一共去了是六个人，赛外人习惯以烤羊如招待贵宾，那烤羊肉还没等吃上，这六个人就倒下了四个，剩下我跟另外一个也没好到哪去，就觉得头晕晕的摇摇欲坠。”
莺羽咬着下唇水葡萄般的双眸睁得大大的，喊起来萌萌的可爱至极，听得兴趣盎然，赶紧追问：“后来怎么了？”
“后来啊，我就比别人多了个心眼，眼睛正好瞥见桌子上的马奶，強自镇定的坐下，赶紧喝了一大杯，那塞外的商人们一个个的都说我好酒量，对我那是敬佩不已，以前来这里的中原商人这一碗酒下肚，不到第二天午后都清醒不过来。”林富商兀自饮下一杯酒，继续往下讲：“剩下那个没倒下的刚坐下，就开始摇晃起来，没一会儿也倒了，哈哈哈……”
莺羽虽然听着他讲的津津有味，可也没忘了自己的目的，又在他喝干了的杯里倒上一杯酒，递到他跟前，沾了香的手帕似有若无的在他拿筷子的手上掠过，似有若无的馨香让一杯酒下肚的林富商心中微动。见惯了声色犬马的他更喜欢这种若有若无的接近，就像一杯好酒要慢慢的品，就像一盘佳肴，有时候看着、闻着比吃了更有味道。而莺羽对他来说现在就好比那一盘吸引他的佳肴，先看着，再闻着，不一定就要下口。
“您快继续说，后来怎么了？”莺羽问。
“后来呀，那些人果然睡到了第二天中午，一个个的喊着头疼从塞外人的帐篷里走出来，那烤羊肉都进了我一个人的肚子，哈哈哈……”林富商说着颇为自豪的捋了把胡子，眼睛笑的弯成了月牙，可以看的出他曾经的自豪。
“那您的生意成了吗？”听说林富商事业的转折就是从塞外的生意起步的。
“当然成了，整整五十匹马从塞外运回中原，就是那天气恶劣，路上死了几匹，现在想想还心疼呢。”他的生意是从贩马起步，那一次不光他自己打开了商路，还带领着一批商贾共同开创了塞外的商路，从牛马羊再到粮食用品。
“除了马还有别的吗？”既然能开创这条路，就不可能只有马匹这么单一，林家的商铺遍布全国，皇亲贵胄那个不与其有联系，就算今天打听不出什么有用的，先套好交情日后慢慢问，只要他肯来。
“你果然聪明，这做生意肯定不能单一了，我们虽说从塞外运马，卖给皇家做战马也可富足，可来往的风险和空手去的路上岂不是也要白白的搭进去银子。我与那同行的人商议，想那塞外不产粮食，有肉无米，便决定从中原这里向塞外运米粮，回来的时候贩马。”
风月场所的女子没几个对这些感兴趣，不是撩弄风情，就是卿卿我我，左右不是一个纠缠不休，他一界商人，若是真要他对那些琴曲诗词说出个门道来，还真是为难。可这莺羽不同，自己的亲身经历与她说来非但不觉得烦闷，还听得津津有味，没有像其他女子那般只顾着盯着客人腰包里的银子谄媚，整合他的心意。
“果真是做大生意的人，这办法想的真是面面俱到，听说路上劫匪猖獗，马贼横行，会不会很危险？”莺羽说着面上还表露出几分担忧。
“也是刀口舔血的行当，怎么会不危险，瞧瞧……”林富商撸起袖子指着左手手臂上的一条五寸长的刀疤，刀口已经变成了浅浅的痕迹，证明了它的岁月，可想而知当时的受伤程度，整个手臂没有废掉都是万幸。
“这是怎么弄的？”莺羽看着那条骇人的刀疤，心中一颤。
“这就拜你口中所说的马贼所赐，当时整个手臂差点就废了，养了足足半年。”林富商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不太轻松，都说他们的钱赚的容易，谁看见付出的辛苦了。
莺羽摸着那一条疤痕，突然端起杯中的酒敬他，“敬我心中的大英雄。”
“呵呵……不敢当，莺羽敬的酒还是要喝的。”
莺羽放下酒杯，看着陶醉中的林富商，试探着问道：“您最近都不用去塞外跑生意吗？”
提起这个就有气，林富商将杯子重重的放在桌子上，不忿道：“这朝廷突然阻断了与塞外的生意往来，不知道是不是要打仗，这主意还是穆凌出得。”
“穆凌？”莺羽突然拔高了声调，发现自己失态后，随即嫣然一笑的掩饰道：“您也知道，他是这的常客，忽然听说他的决断有些稀奇。”莺羽拿起轻飘飘的酒壶晃了晃，站起身道：“没酒了，我再叫人去添点。”
“翠儿，再去添壶酒。”这会儿她出去还不得叫人以为她通风报信去了，这林富商可精明着呢，不能在他面前露了马脚。
“真抱歉，打断了您讲下去。”莺羽坐回位置，拿起筷子为他加了点菜，自己也跟着小口的吃一点。
“无碍，若不是这塞外不能去，哪有这闲情逸致来这里灯下看美人，还能炫耀炫耀我这陈年往事，也就你愿意听听，哈哈……”林富商在莺羽柔嫩的小手上捏了捏，这手跟人一样美。
“都堵死了？一点都不通融？”莺羽若有所思，莫非就是这件事与穆凌结下了仇，所以才……
莺羽半开玩笑的说：“那商人们还不恨死穆凌了。”
“没错，听说有人下了黑手……”
莺羽一下子抓住了重点：“什么人？”
本来陶醉美人陪伴的林富商瞬间警觉自己说错了话，眼睛微眯的看向莺羽：“莺姑娘似乎对这件事格外的感兴趣呢？”
莺羽淡淡一笑：“哪有，我就是听您讲的那么神秘，说的我总是想问到底，嗨……瞧我这好奇劲，行了咱们还是喝酒吧。”
正好翠儿端着酒回来了，给他们放到桌子上又退了出去。
莺羽又给他满上，也给自己倒了一杯，端起敬他：“莺羽再陪您喝一杯吧。”
林富商看看她镇定自若，觉得自己可能是有些多想了：“嗯，喝酒，来。”
“您这大商人在国内这么多商行，就算没了塞外不也照样转的动……莺羽倒是有些头晕了。”她故作喝多的倚靠在林富商的肩头。
她那娇羞的小模样看的林富商心中直痒痒，拍拍她的肩膀“我扶你去躺着吧。”
“不用，就让莺羽这么靠一会儿就好，是不是嫌莺羽太重了，压着您的肩了？”莺羽软软的声音问。
“怎么会，你呀……还不如那半袋子大米重呢。”林富商侧过头，点点她的小鼻子。
她才不会傻到让他扶自己上床，好给他将计就计的机会，在这楼里的日子，哪一天不是如履薄冰，多一分自己吃了亏，少一分客人不买你的帐。
“原来莺羽在您眼里就是那半袋子大米？”莺羽从他的肩头坐起来，嘟着嘴问，还用那无辜的小眼神指责着。
“呵呵呵，民以食为天，你要真是大米，那岂不是我的天了……”这几句话更是让林富商笑得开怀，忘了刚刚还在疑惑的问题，心中的警觉也松懈了下来。
“我哪敢当您的天，您是我的天还差不多，至少也是我的衣食父母啊。”她轻轻的倚在桌子上，脸上有些微醺的醉态，看起来格外的撩人。
“那你打算怎么犒劳你的衣食父母？”林富商接着杯中的酒也跟她开起了玩笑。
“您想怎么犒劳，莺羽可是卖艺不卖身的，您可不能难为莺羽。”莺羽迷醉的眼睛眨了眨，没再帮他满上。
“这是不打算让我喝了？”林富商看着小猫一样的她，粉红的双颊托在她那双白嫩的小手中，还调皮的对着他眨巴眨巴眼睛。
莺羽这会儿的确有点醉意，她没想到林富商那么能喝，高估了自己的能力，不过他先前说的话她可是往心里记下了，这刺杀的事是奔着穆凌去的，林富商说塞外商路被堵，那些商人唯利是图，没了生路怎么可能不记恨报复，这里面一定还有别的原因，只是她现在想不到那么深。
不行，她还得继续试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