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个足够幸运和幸福的女人，而她，却没有这样的幸运和幸福。
莺羽完全没有意识到，在自己的心里，她已经默默地把自己同那就要嫁给穆凌的陌生女子比较了起来，却没有意识到自己完全不认识那个女子。
也许是刚刚喝了酒的缘故，莺羽只觉得自己心里翻江倒海的难过了起来，她想和穆凌好好的交流，穆凌却一直没怎么说话，只是焖头喝着酒，时不时的看自己一眼。
莺羽心里特别想知道穆凌的身份，但是她也明白，知道了或许不是什么好事儿，也许知道了，她和穆凌就连现在这种简单的相处都难了，她是个懦弱的人，真的不敢去尝试这些事情。
而穆凌呢？他心里清楚的知道，自己心乱了，因为面前这个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小丫头心乱了。
他清楚的知道，她因为毕越筠而冷落自己，因为不想错过一个重要的贵客而忽视自己的时候，自己心里那种酸楚的翻涌着，让她觉得似乎是泡在了一个醋坛子里面。
穆凌迷离这一双桃花眼，就这样直愣愣地盯着莺羽瞧了起来，莺羽感觉到他的视线，不知道为什么被穆凌看到心里像是有小鹿在乱撞，她慌慌忙忙地躲开了穆凌的视线。
莺羽心虚得抓住手中的酒杯，穆凌的那个眼神，让她觉得整个人都暴露在了他的眼神下面，没有秘密，没有任何的隐瞒，这种认知让莺羽感觉特别的不舒服。
她已经意识到，再穆凌的面前，她总是不自觉的表现的低穆凌一头，哪怕穆凌从来没有为难过她，她也觉得穆凌整个人给人一种难言的压迫。
莺羽想或许是穆凌的身份原因，他应该就是一个身份尊贵的人，自己不过是他的一颗棋子，两个人各取所需，穆凌需要她在这里得到有用的消息，她想从这里了解当年的真相，所以真的不用特别去介怀穆凌的身份。
他们除了相互利用的关系，真的也不会有别的关系吧？那她有还有什么好猜忌啊。她也根本就没有资格。
穆凌现在对莺羽来说，无非就是前世爱过的人，而且这个前世爱过的人，前世就不爱自己，这一世，又怎么会爱呢？就算他爱自己有那个勇气接受吗？
莺羽躲避着穆凌的眼神，心里默默地替穆凌不告诉自己他的身份，找这各种各样的借口。
穆凌却依旧没有移开看着莺羽的眼神，也许是喝醉，也许是因为眼前的美人真的能蛊惑人心，穆凌呆呆地看着，眼睛在莺羽的身上，心却飞得有些远了。
面前这个知性优雅的姑娘，真的是自己记性那个可爱的小丫头吗？
他恍恍惚惚地好像看到了很久以前的莺羽，或许说是很久以前的胡维桢，那个他亲手救下来亲手送到这个地方来的小丫头。
穆凌突然想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到处为什么就挑上了这个柔弱的小丫头，她看上去那么可怜，总是瑟生生的，好像什么都害怕似的。
可是，穆凌知道，她无疑是一个美到人心坎儿上的女子，浅棕色的眼眸小的时候总是这种无辜又防备的看着别人，天生的美貌，只需要一个眼神。一个简单的动作，就能让太多的人为她沉沦。
或许这就是当初穆凌第一眼见到她，就决定让她来着地方为自己做事的最开始的考虑。
穆凌没有意识到莺羽情绪的不对，他端起桌子上的酒杯，又喝了一口，穆凌知道一向冷静自持的自己，今天是真的太不一样了，但他想着没事，就放纵这一次吧，就为了这个漂亮得让他心动不已的小女人放纵一次。
“公子，你喝得太多了，不能再喝了。”莺羽拦下穆凌手中的酒杯，可是她却没用多大的力气，刚刚她也喝得有点儿多了，根本提不起劲儿来。
穆凌大概是没听到莺羽说话的的声音，他感觉乱糟糟的，心里烦闷，就觉得耳边翁翁地响。
突然，穆凌大概是看到面前有什么东西一晃而过，他就这样伸手就这样直愣愣地握住了莺羽伸到他面前的手。
几乎是天生的本能，沉醉的穆凌握住了那双自己肖想了许久的手，握在手里面轻轻地摸了一下。
莺羽被他的动作吓了一个激灵，莺羽睁大眼睛，不知道怎么摆脱眼前的尴尬，她试图挣扎了，却没用，穆凌力气很大，此刻像是讲她的手看成私有物品。
穆凌明明双眼微微眯着，却是真的已经醉了，不然他不会对莺羽这么无礼傲慢的像个纨绔子弟。
穆凌根本也是没注意自己不小心把莺羽的手握在了手里，就是意识稍微回笼时，感觉手中的东西轻柔嫩滑，好像不是酒杯。
“对不起……”有些喝高了，穆凌看清了手中握着的是莺羽的手，当下惊了一下，赶紧放开了莺羽的手。
莺羽红着脸，穆凌一放开，她就感觉收回了自己的手，那双浅棕色的眼睛此刻妩媚横生，娇媚的小脸粉红粉红的。
穆凌楞了一下，似乎突然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说什么酒不醉人人自醉。
眼前的美景，哪里是那苦涩的酒，可以一较高下的，太美了，娇柔与妩媚的完美结合，穆凌突然看痴了。
“对不起，小丫头。”穆凌说话都有些咬舌头了，看来是真的喝高了，莺羽想清楚这一点儿，也就没怎么在意了，喝醉了而已，并不是对自己有任何男女之情。
“没关系的。”莺羽哑着声音，可能是被吓着了，有可能是另外的原因，她低着头，不愿意再去看穆凌。
只有莺羽自己心里明白，她刚刚突然觉得难过了起来，特别的难过，她是春玉楼的头牌又怎么样，这个男人亲手培育了她，可是却不爱他，那么多达官贵人争先恐后的想要一睹她的芳容，可是那又怎么样呢？
这个可以自由进去自己房间，可以随时随地轻松自如地见到自己的人，对自己没有那种情。
可是，大概只有穆凌自己知道，他刚刚那句对不起，到底是说的什么。
他觉得对不起眼前这个丫头啊，他毁了她的一生。
他把这么一个貌美如花的小姑娘送到这样的地方来，毁了她的一生，可现在她却后悔了，后悔当初为什么那么做了，她本是官家女子，活了下来，以后过得就算再怎么不如意，也不至于堕落到这种地步来的。
明明是自己亲手造成的局面，穆凌却深深地自责了起来，他当初到底是怎么想的，这么好的小丫头，留在身边该多好啊？
穆凌又想起来以前的莺羽来，在她还没有来到这届的时候的那个小丫头。
她从小被宠爱这长大，性子活波好动，俏皮可爱，家里出事时候，那双眼睛盛满了眼泪，似乎谁轻轻一碰，就能轻轻松松地留下来，她抓住穆凌裤脚的手，像抓着今生威胁的救命稻草一样用力。
如今那个青涩的小丫头，在这里真的被调教的很好了，她美丽大方，高贵优雅，那么多名门贵公子，达官贵人，一掷千金只为博取她的一笑。
这无疑是穆凌想要的效果，他要的就是莺羽站在着春玉楼的顶端，替他得到他想得到的消息，可不知道为什么，当他亲手促成了这一切之后，他却后悔了。
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失去了更多，远远比他得到的的那些所谓有用的东西更多，穆凌更加觉得自己到处一定猪油蒙了心，居然没想过让这个小丫头留下自己的身边。
那样是不是很多事情就容易多了，他就不用觉得那些觊觎她的男人，都该死，这样是不是就不会有人再会这样明目张胆地觊觎她了？
可是这些穆凌却永远只能在心里想想，他是九王爷的谋士，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他从最开始就被教好了，一切都是有机会的进行，不是拼借他的微薄的不愿意而改变任何的事情。
可是，穆凌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好像再完美的的计划，真的都会有出错的时候，现在他就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心乱了，乱的一塌糊涂。
他想到从前，抱着他哭的那个天真烂漫的小丫头，已经不在了，而且是他亲手毁了了，穆凌突然觉得眼睛涩了一下，眼泪好像下一瞬间就要留出来了。
莺羽看到穆凌眼睛里的泪光一闪而过，她以为自己看花眼睛了，等她还想再仔细看个明白的时候，穆凌眼睛轻轻地闭了起来，再睁开是，眼里除了醉意，一片清明。
莺羽心虚地笑了笑，果然是自己眼花了，怎么能觉得穆凌刚刚会想哭呢？
莺羽看了穆凌一眼，再次确认了穆凌是真的一点儿事都没有，她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就这样互相沉默着。
两个人各怀心事儿，却都不愿意说出来就这样面对面的坐着，互相看着对方，这个夜似乎格外的长。
窗外的知了“知了，知了，知了”的叫着，月色已经渐深，春玉楼也已经安静了下来。莺羽看着因醉酒红着脸熟睡躺在她腿上的穆凌，心里顿时千丝万缕，不知不觉就想起上一世的不堪以及和这个男人发生的过往，不禁心里一颤。
上一世的自己优柔寡断，对世事皆不懂，太容易相信别人，太容易把自己的心交给别人，连自己都把控不了自己，怎么能成大事。莺羽双手握紧自己的手帕，表情凝重，心里暗暗下着决心。这一世，我绝不能再像上一世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