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穆凌和莺羽只是种菜种地就忙不过来,后来熟悉了就好多了,每天还有了闲余的时间。
于是,他们便商量着做点什么事赚点钱用。
当然,他们并不是缺钱用。当初从京城出来时,穆凌为他们的后半生准备了很多银两。不出意外的话,足够他们和未来的孩子吃用一生了。
但是为了不让莺羽起疑心,追问他们哪里来的这么多钱。穆凌只对她说家里还有几百两银子,他们省着点花也够用了。
莺羽也就不为钱财的事情发愁了。但也不能光是坐吃山空,万一遇到什么事要用大笔银钱就麻烦了。
穆凌本来就是带莺羽来这里避世隐居的,所以把自身的才能都隐藏了起来,免得被有心人见到,暴露了身份。
所以他就像村里大多数男人一样,靠着体力劳动赚点小钱。
春夏在山上捉野鸡野兔,下河抓鱼,一半留着自家吃,一半拿到集市上去卖。秋天上山挖草药,冬天就砍了柴挑去卖。
虽然辛苦,到底是累在身体上,他又年轻有武功在身,睡一觉起来就又有精神了。
从前,跟在九王爷身边,穆凌每天忙着算计筹谋,劳心劳力。整天与人勾心斗角,导致思虑过度,心力交瘁,从来都不知道开心为何物。
而如今,日子过的虽然忙碌,却胜在简单纯粹。又有心爱之人陪伴在侧,穆凌觉得心满意足,人生已别无他求了。
他常常在心中暗暗祈求老天,千万不要让莺羽恢复了记忆。
这样他们平淡却幸福的生活才能一直延续下去,一直到两人垂垂老去,双双躺进同一座坟墓。
莺羽也没闲着,她虽然对农事一窍不通,缝缝补补、洗洗刷刷的事还是会的,每天把两人的小家收拾的干净整洁。
虽然没了从前的记忆,但她并不着急,心想慢慢总会想起来的。再说了,有心爱的男人陪伴,就算再也想不起来也没关系。
因为他对她那么好,一点也没有嫌弃她什么都不记得。
她本想跟邻居大娘学习纺布,大娘见了她的针线活后,却劝她不如绣花。她针线活好,绣花赚的钱要多一些。
莺羽自习却没什么自信,说自己绣的不好,怕别人看不上。
大娘叫她别担心,先绣两个花样子帮她拿去一起卖卖看。结果真的卖出去了,买花样子的人直夸绣工精致,向大娘打听绣花的人是谁,还要订做些好绣品。
大娘就告诉那人是自己女儿绣的,欢欢喜喜地拿了几百钱回来给莺羽,说自作主张又替她接了一些活计,对方连订金都交了。
莺羽听了也很高兴,拿出十来个钱分给大娘,感谢她从中帮忙。高兴得大娘直夸她心灵手巧又大方。
往后,穆凌和村里的男人们一起在外劳作,莺羽便在家绣花,绣好了拿到集市上去卖。
穆凌怕莺羽辛苦,累坏了身体,不同意她老是趴在绣桌上绣花。他现在挣的钱够平时的花销,不用再动用老本了。
莺羽却说两人都是为了这个家,她不能光让穆凌一个人累。能为他分担一点辛苦,她觉得很高兴。
莺羽又一再保证会注意身体,不会太累,穆凌才没有再劝阻她绣花赚钱。
因为绣的花样又精巧又工整,渐渐地有了一些人气,许多人点名要把绣活给莺羽做。莺羽就忙不过来了,经常要在晚上加班加点的熬夜绣,看得穆凌十分心疼。
有一次,甚至有家富户嫁女儿,把全套的嫁妆绣活都委托给莺羽,工期又催的很赶。
因为手头还有别的活儿,实在忙不过来,她就想推掉不接。但是,因为大娘已经替她收了订金,退回去的话又会坏了信誉,所以十分为难。
晚上,莺羽在饭桌上对穆凌讲了她的烦恼,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穆凌便跟她出主意,让她把不重要的,边边角角的粗活分给村里其他的女人们做,她只做精细的部分。
找几个心灵手巧的帮手,就会大大减少她的压力,又不会降低绣品的质量,砸了招牌。
莺羽却不知道能不能找得到人愿意帮忙。
“小傻瓜,你明天出去一说,只怕是她们都抢着要来给你打下手呢!”
穆凌对莺羽笑的宠溺,亲昵地用手把沾在她嘴角的菜汤轻轻拭干净。
莺羽对自己的优势毫无自觉,他却看的很清楚,给她打下手,是她们沾光了。
因为村里其他的大姑娘小娘子们,没一个人绣花的手艺比莺羽好。
同样是做绣活,莺羽得到的酬劳往往比别人高一倍。有时候为了抢在前面,甚至有人开出多两倍的价钱,但被重承诺的莺羽婉言谢绝了。
“希望是这样吧!”
莺羽仍然很担心,一晚上在床上翻来覆去都没怎么睡着。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莺羽就起床了,准备去村里找帮手。穆凌让她别着急,天还早一个人走不安全,等先吃了早饭陪她一起去。
穆凌做了早饭,两人匆匆忙忙吃完了就往外走,路上已经可以看到去地里上工的村民了,彼此打招呼问好。
莺羽和穆凌走到巧姐家,看到院子里的小鸡到处乱跑,巧姐的弟弟正拿着竹竿把一群鸭子赶出院子,准备往河边去。看到莺羽他们,忙站住跟他们问好。
“你也好,你姐姐起了没有?”莺羽问他。
“起了的,在屋里煮猪食,漂亮姐姐你进去找她吧!”巧姐弟弟脆生生地回答。
“好,你去吧。等我下次去集上回来给你带好吃的。”莺羽说,抬脚熟门熟路地往屋里进。
“谢谢漂亮姐姐。”
巧姐弟弟正准备走,看到穆凌跟在莺羽身后也要进屋,忙开口阻止。
“穆凌哥哥你不准进去,我家里现在就姐姐一个人在。”
男女有别,他要保护姐姐。
莺羽大笑着说“小弟弟你做的对”,穆凌摸摸鼻子,尴尬地退出院子,在外面等着。
不多会儿,莺羽嘴角含笑走了出来。穆凌知道应该是成了。
果然,莺羽一脸得救了的表情对他说:巧姐愿意帮忙,正好她这几天没有别的事要做。
“工钱怎么算?”穆凌问。
“当然是我和她平分。”莺羽想都没想就说出口。
既然工作由两个人做,钱肯定也是两个人分啰!
“那我问你,你们两个人能在规定时间内完工吗?”穆凌又问。
他早就发现失忆的莺羽和之前不同了,心性单纯,想事情也变的简单。所以才出声提点她。
“应该……可以吧!”
莺羽不确定地说。如果巧姐绣花的速度跟她一样,两人赶一赶,应该是没问题的。
“所以你并不清楚她的能力吧?”穆凌问。
果然,这些事情她都没考虑到。
“我见过巧姐绣的荷包,很漂亮。她说之前也替人做过嫁衣。”
她还真的没有考虑到那么多,有点不好意思地小声辩解。
“你看,我们先多请几个人。”穆凌用商量的语气对莺羽说。
“考虑到她们未必有你一样的效率,刚开始还要盯着防止出错,我们先拿不紧要的东西让她们试。然后等确认了她们的水平之后,不同的人分配不同难度的工作……”
“还是相公你考虑的周到。”
听了穆凌有理有据的分析,莺羽心下佩服,连声夸他聪明。
“嗯,随便说的。”
被莺羽夸奖,穆凌表面上一脸平静,实际心里美滋滋。
两人又商量了一些细节问题,之后又去了另外几家找到三位愿意帮忙的绣工。
这三个人都是莺羽熟悉的年轻小娘子,对她们的手艺了解,也谈好了怎么分工钱。
本来跟莺羽合作她们就沾光,所以对她的分配也没有异议。
因为家里来了绣工,穆凌一个大男人在场她们会不自在,于是他就暂时卷着铺盖睡到了光棍李老三家。
穆凌聪敏有见识,时常给村里人帮点小忙之类的,所以他在村里也很受欢迎。
李老三平时没少承穆凌的情,一听说他要过去住,立即表示随便他住多久都行。
“三哥你太坏心眼了,小弟我又不是被娘子扫地出门,怎么可能在你这里长住。”
穆凌一听不乐意了,你咋咒我们夫妻失和呢?
“不是,不是……”
李老三抓耳挠腮,着急着要解释,却一时语塞。
“三哥你说错话,要罚的。”穆凌嘴角挂着算计的微笑。
“咋罚,你说。”
李老三痛快地表示甘愿领罚。
“好,痛快。就罚三哥今天睡柴房。”穆凌露出奸计得惩的得意笑容。
经过试用,莺羽留下了巧姐和另一个小娘子。三人和作,果然在预定的日期里完成了嫁衣,得到了雇主的肯定。
从此以后,便有更多的人慕名来找莺羽做绣活,她们三个人甚至都忙不过来了。